长安卷._第六百五十三章:羊杂羊摊
长安卷._第六百五十三章:羊杂羊摊
第六百五十三章:羊杂羊摊
“炊饼,热腾腾的炊饼,热乎的炊饼出锅喽!”….....
“葱花小肚儿,麻油百叶,卤肉浇头,素汤素面,浇头铜钱二十子随意加嘞。”………“窝窝头,一文钱四个,窝窝头,一文钱四个喽!”.........“丝绸锦布,上好的布匹缎子,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东市里云锦布庄陈下来的压库料子。”...........
嘈杂的叫喊,吆喝,充满市井和烟火的生活气息。
自坊市鼓楼上,擂响了解除宵禁的晨鼓。
东市开张,西市营业,坊间百姓,以及聚集在东市门口的生意人都开始了一整天的劳作。平头老百姓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一大家子的人都要吃饭呢。
………
他们不管昨日的长安出了什么样的乱子,闹出了多大的风头。
老百姓多是在茶余饭后,听个乐子,丰富一下枯燥无味的生活。他们不用管上头那些大人物的心计,操劳好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才是头等的大事,老天爷踏了也比不了。
底下的人,小心翼翼活着。
生活,生活,能够活下去就是难得的大事了。
………
东市多是昂贵的地段,能够在东市里面开门立户的,上面谁敢说没有人。寸土寸金的地方,在路边摆个摊子,都得够上长安城里带顶帽子的角色。一般人没有那么多的钱上下打点,在东市里做生意。
周边,靠近东市的几条巷道,小街,借着东市这座庞然大物的光辉,也逐渐发展起了一些商贾交易的地盘。
这里的东西,没有东市里面的贵。
但听着那二十枚铜钱一碗的浇头汤饼,这地方的物价,也比西市翻了一翻。靠山吃山,靠着东市,外头商货的物价也是变得水涨船高。这些街头小贩,自然发展起来的商街,倒也是别具特色。
………
买卖吃食的,挑货郎偶尔会从东市的老字号里,折一些有些损耗的瑕疵品,在这里叫卖。
金银玉器,布料云织。
虽然略有瑕疵,可比起东市那些个老字号里动不动几十两的雪花银子,挑货郎的担子上,顶到天的价格也就十几两银子。都是老字号的款式,用的是达官贵人的料子,只不过对于精细的名门望族来说,稍稍有些瑕疵的物件,断然配不上他们的身份。
可在外头一些家境有余,小富小贵的妇人,姑娘们。
花几两,十几两银子,买一件知名字号的金银玉器,簪子,布料,那就是够上了达官贵人的吃喝用度。
挑货郎的担子虽小,却丝毫不妨碍他们揣着几两银子,走出腰揣几百两的步伐。
谁家的汉子疼人,舍得买个簪子送给自家娘子。
那妇人的腰板子能在左邻右舍挺直个大半年,逢人就说,呀,你怎么知道我头上这只簪子是哪家字号的料子,都是我家大郎疼人,非要花这些冤枉钱,要我说糟蹋这银子作甚。婆婆妈妈的小妇人们一显摆,足以让街坊邻居的好汉们,默默叹口气。
要么累腰,要么累银子。
……….
鱼龙混杂的小街小巷,在这条自然组成的商街,里头生活久了的人也都是熟门熟户的。偏东市口两个巷子的老街上,一家热腾腾的吃食铺子久违的支起了摊子。
板车上简单钉了几块板子,做成个简易的平台。
木板上厚厚的油垢,包浆,证明了这个小摊的年代久远。
木板开口,下面是一个烧的炭火的铁炉子,炉火烧的旺旺的,火苗上架着一口大锅。
浓油赤酱,汤汁里翻滚着带着一丝腥味的香气,但很好的被这浓稠的汤汁给压住了,只剩下越煮越香的味道。汤水里的卤料包,外头的布料都变成了深褐色,证明这一包料子至少养活了一代人。锅里热着的是羊杂碎,木板打起来的平台上,搁着几个土瓷大碗,里面撒着葱花,蒜苗,芝麻,红油。
………..
小摊这么多年只卖羊杂碎,一大碗羊杂裹着浓汤赤酱,撒上满满一层葱花蒜苗,淋上红油拌开。对于街头这些卖力气的摊贩,是最能补充油水和尝尝荤腥的好料。
久在商街讨生活的小摊小贩,都知道巷子口这家羊杂碎的摊子。
摊主是个身材高大,皮肤有些黝黑的汉子。
据说这汉子曾经当过兵,受伤后退了下来,传了他爹的羊杂碎摊子。热气腾腾的锅前,汉子是个年岁不大,但却总是紧着眉头,粗眉大眼,活脱脱一个卖力气庄稼人的模样。眼窝子有些发黑,浅浅凹下去几分。……….
左眼的眼角,有一条刀疤。
让这个粗眉的汉子,多出一丝戾气。
仔细看的话,穿着褐色短打的汉子,胳膊的肌肉上也有几条浅浅的疤痕。这是他曾经当过兵的证明,身材高大,虽然是个不讨喜的模样,但因为是当兵退下来的,会几招把式,这条街上的人也不敢找麻烦。
接过自家阿爹的生意,靠着一口羊杂碎的锅,足够一家老小的吃喝。
………
“杨大郎,这些天哪里发财去了?
你这摊子足足有四天没有开张了,要是有什么发财的路子,不要一个人吃独食啊。老头子我家里三四张嘴等着吃饭,多少提携提携,也不枉咱在你家这摊子从老子吃到儿子。”
………..
羊杂碎的摊子前,有个旁边卖胡饼的老翁肩头搭着一条汗巾,他用汗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子。一脸笑容的看着杨大郎,缺了一颗牙的嘴巴说话有些漏风,但丝毫挡不住老头的大嗓门。
一大早,东市开张。
想要在东市外头的商街,抢一个好位置,也是个体力活。
不但得来的早,还得会泼皮无赖的招数,这样才能占住一个自己的地盘。
老翁是这个摊子的熟客,从他一巴掌打开杨大郎的手,端着羊杂碎的汤碗,自顾自往里抓着不要钱的葱花,蒜苗就看得出来。
………..
“哪有什么赚钱的路子,一家老小就指着这口汤锅过活。
前些日子累了,歇息了一段时日而已,家里吃饭的嘴巴不比胡伯你家里少。这不,还得为了生计,一大早起来支这口汤锅。”
……….
卖着羊杂碎的小摊贩,胡老伯唤他杨大郎。
看样子他在家里是排行老大,面色有些疲惫,杨大郎明显也不想和这老伯纠缠。
他打算老翁不断往碗里淋红油的手,略带疲惫的说了几句。红油是值钱的玩意,羊杂碎耗油水,若不是常客,谁敢这么不要命的淋红油,摊主早就一巴掌招呼了上去。
羊杂碎的摊子很小,也没有桌椅凳子。
端着放了满满一层红油,浸润了葱花和蒜苗的卤煮羊杂碎。
胡老伯轻车熟路的找了个石头台阶,两腿岔开,坐在了杨大郎身后。
……….
这么多年,摊子上只卖羊杂碎,也不给位置。过来吃食的也都是小摊小贩,给一个大碗端着回自己的位置上吃,吃完了再把碗筷送回来。时间一场,这里的人也都习惯了如此。
坐在石头台阶上,小瓷勺在碗里翻滚。
葱花和蒜苗,被卤煮的汤汁一烫,立刻迸发出香气来。
红油羊杂,热腾腾的带着一丝辣味,对于这些卖力气的人,这是一碗让人胃口大开的美食。顺着碗口吸溜了一圈,稍稍还有些烫人,但胡老伯倒也不怕,咽下去一口羊杂汤汁,他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
“得了吧,小子。
我说老杨头那时候就抠门,你现在赚到钱了也不说给摊子添个桌椅板凳啥的。你这种毛头小子,老胡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们心里什么花花肠子。你家这摊子,一天到晚,也卖得出去二三百碗吧。
你舍得这些银子不赚,歇息三四天?
糊弄糊弄那些小鬼头还行,老胡我啊,心里有个谱儿呢。
……….
看你四天没有开张,还以为你小子害了病。前个我去老杨头家里看看,没有见到你小子,却看到你家婆娘头上多了根鎏金簪子,那可不是这条街上挑货郎担子里的假货,咱看得出来。
就那么一根簪子,少说要三十两。
你起早贪黑,大半年赚的钱砸进去,也就这个价了。
咋地,这么疼媳妇,花这么大的手笔?
……….
你小子肯定有什么赚钱的路子,财不外露,放心嘛,老胡我和你家怎么说也是老相识了。若不是我家生的都是带把的,你小子现在估摸着还得喊我一声丈人。
这事儿其他人我可没有说,早些年老杨头在我摊子上吃胡饼,我都不带收钱的。
大郎,你瞧啊。
我家这又添了两个孙子,我那儿子不学无术的,家里就靠我卖卖胡饼为生。老胡我不贪心,你真有赚钱的路子,给我指条道儿,我给两个孙子攒点银子就够了。”
……….
先是趾高气昂,紧接着又是默默叹气。
老胡头的这一招家长里短,卖弄的火候极高。
他用小瓷勺子,扒拉着碗里的羊杂碎,说道伤心事的时候,简直食不下咽。听着老胡的话,汤锅前的杨大郎,眼神一惊。随后他缓下心神,用铁勺子敲了敲锅边。
………..
老胡是自家阿爹那时候就认识的老伙计,这条街上,自家卖羊杂碎,他卖胡饼。
从老杨头那辈算起,也是老搭档了。
他家两个儿子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全部靠着他一个老头子摆个小摊为生,养活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
……….
“唉,胡伯你家里的情况咱也知道。
您老既然看出来了,那大郎也不瞒你。
只不过财不外露,您可千万得把住嘴风,我的确有了其他的营生,而且挺赚钱的。只不过这一行得有人带路,没有人带着,行道里的人可不收你的货。”
………..
见到杨大郎终于透了口风,石头台阶上的老翁顿时来了精神,他扒拉着碗里的羊杂碎,一口气下去了小半碗。
嘴里嘟囔着,还透着风。
………..
“嘿,你胡伯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还在玩鸟的时候咱就和你爹是兄弟了。我要是想张扬,早就给你说出去了,放心吧,不过大郎你这做的是什么行道,神神叨叨的,还这么赚钱?”
……….....
面对胡老伯的疑问,杨大郎放开汤锅里的铁勺子。
他用汗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这个穿着褐色短打的粗眉汉子,紧着眉头,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
………..
“卖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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