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第327章
秦桑的手指轻轻卷曲,温淡的嗓音如同她脸上的表情,清浅凉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姚医生看了她一会儿,也没有再多口舌,跟秦桑说了声就转身离开了。
话已经带到,至于秦桑会作何感想,那也只能是她自己的事情。
秦桑侧过脸,视线落在玻璃窗户外面那片湛蓝的天空的上,混乱而模糊的想起了很多往事,关于她和陆禹行。
二十年前,那个身形削瘦而冷漠的少年,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她,那时候的她读不懂那种眼神的意思,只是觉得害怕,而且讨厌。
那时的她也不曾想过,之后会迷恋他长达十二年,更没想过会跟他用这种方式阴阳两隔。
陈眠推门而进,盯着椅子上安静而落寞的女人,轻步来到她的身侧,“桑桑。”
秦桑浓密的长睫眨了眨,缓缓抬头,瞧见陈眠的脸,淡色的唇勾出极浅的弧,“你来了啊。”
“嗯,”陈眠轻轻应声,“还好吗?”
秦桑点了点头,“挺好的。”
挺好的,就是很不好。
陈眠对陆禹行说不讨厌,但是肯定不喜欢,她也没有过这种经历,所以无法跟秦桑感同身受,周旭尧说她从得知陆禹行死亡的消息开始,就变得沉默寡言,不哭不笑,大概是在在自责。
她转身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秦桑,又在她的身侧坐下来,因为不知该从何安慰,所以保持了沉默。
秦桑双手捧着水杯轻抿了一口,目光低垂盯着杯子,很久之后,才徐徐缓缓的开腔,“眠眠。”
“嗯?”
“你说他在临死前的那一刻想的什么?”
陈眠仔细的盯着她的脸,默了几秒才回答,“不知道,大概……什么都来不及想。”
“他以前质问我为什么在纠缠了他十几年后又要抛弃他,我就忍不住想,是啊,为什么呢?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十几年的满腔爱意说没就没了,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偏执,把自己偏执出精神病来。”
秦桑的头靠在陈眠的肩膀上,“我总觉得是自己把他给害死了,也许我能早一点劝说他接受治疗,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陈眠握住秦桑的手,这么热的天气里,她的温度却低得可怕,“桑桑,这不是你的错,他肯定也不会愚蠢到要用自己的命来惩罚你,所以别这种罪往自己身上揽。”
陆禹行也许会自虐,但是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也不会憋得精神出现问题,再者,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可是我难受,”秦桑低低的声音沙沙哑哑,“我明明已经不喜欢他了,可是为什么他死了,我会那么难受?”
陈眠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也无须回答。
这已经无关乎爱不爱,陆禹行之于秦桑,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还有十几年朝夕相处的痕迹,就像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
陆禹行的丧礼后第二天,秦桑中暑了,头晕恶心,神志模糊,先是劳累发烧,现在又是中暑,短短几天她整个憔悴消瘦了一大圈。
这一病,她就躺了两天。虽然已经没有问题,然而她的胃口变得很差,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周旭尧担心她继续这么下去,不单单身体会承受不住,精神也会绷断,然而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似乎听不见一般。
逼于无奈之下,周旭尧索性把孩子扔给她,“秦桑,你还有儿子需要养,还有一个弟弟需要照顾,你打算消沉到什么时候?”
周旭尧冷笑了一声,“你别忘记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孩子我照顾没问题,但是你弟弟可不是我的责任,你打算让谁当个无私的慈善家帮你担起这个责任吗?”
他的语调低沉而缓慢,语气却很重,不是慰哄,像是消磨殆尽了耐心,火药味很浓,他允许她伤心难过,但无法容忍她如此下去。
大概是他的声音有些大,孩子受到了惊吓,当下就哭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保姆,看了眼秦桑憔悴的面容,又看了看放声大哭的孩子,有些于心不忍,“先生,发生这种事情,太太也需要时间调整心情……”
周旭尧心底溢出一层冷意,眸色深沉凉淡,“死的人难道会比活着的人更重要?”
保姆见他真的动了肝火,也不敢再吭声,只是担忧的看着秦桑。
秦桑不知道是把他的话听了进去,还是因为孩子的哭声,麻木表情终于有了反应,沉默了三天的她第一次开口说了话,“我想去一个地方。”
见她有了反应,周旭尧阴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先吃点东西,你想去那里,我都带你去。”
“好。”
“阿姨,你去把粥端上来。”
保姆应声下去,很快就把热好的小米粥端进了卧室,放下来又把孩子抱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周旭尧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吹凉了些送到她的嘴边,“医生说你适合吃些易消化的食物,阿姨用山药熬的小米粥。”
秦桑没说话,乖乖的张口咽下,吃得很慢,但总算把一碗粥给喝完了。
喂她吃完,周旭尧把碗放下,又抽过纸巾帮她擦拭嘴巴,淡淡的问道,“你想去哪里?”
“港大的小吃街。”
周旭尧没问她原因,“好,不过现在已经傍晚了,明天再去?”
“那里晚上才热闹。”
他默了默,“那你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秦桑换了一件白色T恤,搭配着牛仔裤和红色的帆布鞋,把黑发束成马尾,很普通的装束,瞧着像在校大学生。但身上那股淡淡的阴翳气息,又显得内敛沉稳。
周旭尧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模样,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港大的小吃街位于港大后门口,虽然港大是名校,而且大部分就读学生的家庭背景都是非富即贵,然而这小吃街也与普通的高校没有太大的区别,人声嘈杂、行人拥挤,小小的一条街两旁是密密匝匝的小店或者临时档口。
周旭尧和秦桑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天色已经昏暗了,正好是周末,学校的学生都放假了,所以小吃街上人头攒动,跟挤沙丁鱼似的。
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烟火的味道,白烟袅袅,周旭尧还没靠近就不由得紧皱着眉头,有种拉着秦桑马上就离开的冲动。
而且,周旭尧身上穿着的是名贵的白衬衫,熨烫笔挺的黑西裤,挺拔的身段配上英俊的五官,掩盖不住的矜贵气质,瞬间就吸引了过往的女大学生的目光。
周旭尧拉住秦桑的手,低头看着她,“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秦桑微仰着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再空洞,平和而温静,“小吃街,当然就是吃东西啊。”
这几天她多吃一口饭都像是受罪,现在竟然来这种地方说吃东西?周旭尧一时也摸不准她到底想些什么。
而且——
“这种地方的东西卫生没有保障,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其他的地方吃。”
周旭尧也有过穷得随便能填饱肚子就行的日子,然而此时非彼时,再者秦桑被娇养大的胃更不适合这种路边摊。
“可是我就想在这里吃。”她带着些祈求的语气,“而且我在这里上大学的时候,也经常跟陈眠来这里吃东西,卫生什么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周旭尧的眉头没有舒展半分,但见她露出单纯的馋样,到底不想扫了她的兴致,于是选择了妥协,“人多,小心点,牵着我的手不要冲散了。”
“好。”她点头,主动岔开五指,与他十指紧扣,“走吧。”
秦桑先是带着他去烧烤摊买了烤肉串和烤鱿鱼,大热天的站在拥挤的人群里与人摩擦相撞,一旁还有烤炉冒出的热气加上兹兹啵啵的声音,周旭尧感觉自己就像那铁板上的肉,撒点孜然就能吃了。
反观秦桑,她却悠然自得,拿着烤肉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上还沾了些油渍,完全没有大小姐的模样,倒是像个饿鬼似的。
周旭尧皱着眉头看着她,“有带纸巾了吗?”秦桑的嘴巴塞得鼓鼓的,口齿不清的应声,周旭尧实在瞧不下去她那副模样,俯身动手从她的包包里摸到了纸巾,抽出一张帮她擦嘴巴,“这种东西很好吃吗?”
瞧得她吃得那么欢,像吃珍馐百味似的。
秦桑把吃了一半的肉串递到他的嘴边,“你尝尝看,味道真的很不错。”
周旭尧本想拒绝,但对上她眼底透出的期待,还是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
他并不觉得有多少吃,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很随意的给了个很隐晦的回答,“还可以。”
“鱿鱼要吃吗?”秦桑又问。
周旭尧瞥了一眼,很干脆的摇头,“不要了,你吃吧。”
吃完烧烤,她又跑去买了肉夹馍,烧饼,手工寿司,烤蛋糕,汤包,臭豆腐,还有酸奶粉,炒面,奶茶……
一个吃完接着下一个,每一样都会让周旭尧也尝一尝,周旭尧并非全盘接受,比如臭豆腐这种玩意他就接受无能,闻着那股味道整张脸都皱得变了形。
可是秦桑却吃的双眼发亮,完全停不下来,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吃了个遍。
她的胃口一向不大,现在却吃了那么多,周旭尧再眼瞎也能发现她的不对劲,但是拦不住,看到最后真担心她会把自己给撑坏,强行制止了她荒诞的行为。
“桑桑,别吃了,再吃下去你的胃会不舒服的。”
“再吃最后一样,”秦桑说,“彩虹冰淇淋。”
周旭尧低头看着她,捏了捏她软得像是没骨头的手,淡淡开腔,“吃完那个就回家?”“好。”
彩虹冰淇淋的门店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销售窗口,也不知道是否真有那么好吃,那儿排了一条长龙的队伍,男男女女的大学生都面带笑容嬉闹着。
秦桑牵着周旭尧的手拍在队伍的后面,“这家冰淇淋的味道是港大学生夏天的必需品,味道真的很好,你也会喜欢的。”
周旭尧暗沉内敛的眼眸无波无澜,对此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不动声色的用身体替她挡掉那些乱挤的人。
队伍虽然很长,不过并没有等待太久,秦桑拿到冰淇淋的时候,明显的有走了一下神,短促的一下,还是被周旭尧扑捉到了。
“走吧,到人少一些的地方吃。”
秦桑已经开动了起来,啃着冰冰的味道,唇舌都冻得一阵泛酸,很刺激。她拉着周旭尧边吃便走,“前面一点有个偏门,我们从那里出去再走一段就可以出去了。”
“你尝一口?”走出几步,她忽然顿住,把五颜六色的冰淇淋送到他的唇边。
周旭尧没有拒绝,在她吃过的冰淇淋上咬了一口,甜味从舌尖融化在口腔里,垂眸对上女人的眼睛,触及她唇,忽然就觉得自己吃的不是冰淇淋,而是她的味道。
低哑的嗓音很磁性,“味道还不错。”
秦桑看着他怔了一秒,然后笑着说,“是吧。”
“走吧,该回去了。”
周旭尧一瞧就是社会的精英人士,而且身世不凡,和秦桑站在一起,共享一个冰淇淋,就好像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在宠溺着自己的青涩的小女友,瞬间就爆了那些女人的心。
再继续这么待下去,就真的成动物园里的猴子了。
穿过偏门,就是港大的校园,周围都是草坪,林立的树木均匀相间,虽然有路灯,但光线昏暗,两人漫步走在水泥铺垫的路上,没几步就会遇到一对情侣,而草坪那边相对隐秘的地方,更是挡不住的热情风光。
这条路秦桑不知道走过多少回,全是熟悉透的风景。
一切都恍若昨日,但是偏偏昨日已消逝,剩下的只不过是断亘残壁的记忆,过往种种不过云烟。
周旭尧问她,“要不要在校园里走走?”
“好啊。”她低声应道。
然而走着没多久,秦桑的胃部就开始出现了不适,抽搐泛酸,手忙脚乱的冲进了洗手间,吐得稀里哗啦的,几乎把所有吃进去的都给吐了出来,眼睛也湿润了起来。她拧开水龙头,用双手捧着凉水漱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忽然就滴出了眼泪,一滴接着一滴,逐渐连成串。
她低着头,惊慌失措的抹眼睛,但是越擦越多,最后双手一把捂住了脸,无力的蹲在了地板上哭出了声音。
洗手间里还有其他的女孩子,忽然听到哭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敢上前过问,洗完手就离开了。
周旭尧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候着,听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人交头窃耳,“里面有个女的在哭得好伤心,也不知道怎么了。”
“呃?估计是失恋了,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哎,恋爱啊……”
两人渐渐走远,周旭尧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他犹豫了半分钟,然后推开了女洗手间的门,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盥洗台前,只见女人蹲在地板上,双手抱膝埋住了脸,呜呜的哭声凄凉惨淡,孤零零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周旭尧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来到她的跟前定住,低头看着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万般不是滋味,心尖轻轻拧了一下,然后俯身把她从地板上拉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动作,秦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凤眸噙着水光,眼睫被打湿,素净的脸颊全是泪痕,惊恐的看着他,瞧着可怜兮兮的。
“我们回家。”他语气放轻,指腹轻轻拭着她的眼底。
他的温柔,非但没有止住她的眼泪,反而哭得更凶了。
有人推门走进来,乍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吓得惊叫了一声连带倒退了两步,感觉是遇上了一个变态。
周旭尧皱了皱眉头,抿着薄唇一言不发把哭得不成样子的女人打横抱了起来,淡定从容的越过那个女孩子步出了洗手间。
秦桑圈着他,脸埋在他的脖颈上,一直哭一直哭,冰凉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渗入到他的皮肤上。
直到把她抱回到车上,也没有停止下来。
周旭尧被她的眼泪弄得心浮气躁,忽然就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对准她的唇就压了下去。
男人的气息混杂了烟草的味道传递过来,仿佛灌入了她的肺腑之中,他的力道有些重,吻得秦桑有些疼有些麻。
两人都睁着眼睛,他带着沉怒,秦桑透着茫然与惊恐。
秦桑被他觉得难受,抬手推搪他的胸膛,他松开她的唇,温热的呼吸就落在了她的眼帘上,温柔而怜惜的一一吻去她微咸的眼泪。
“周旭尧……”刚哭过的嗓音沙沙的,软软的。
“桑桑,已经足够了,对他就到此,嗯?”低低沉沉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重重的撞着她的胸膛里。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为了其他的男人伤心哭泣,不管是谁都不会好受,然而从陆禹行出事开始,他就一言不发沉默的陪着她,甚至不计前嫌的帮了不少忙。
从人道上讲,他做的已经足够了。
秦桑的手指蜷缩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趴在了他的胸前,双肩抖动着,她真的是太难受了。
周旭尧低着头,亲吻着她的发顶,把她搂住,几不可察的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回到西井别墅,已经是夜里十点钟。
保姆已经把孩子给哄得睡下了,听到车声她又走出客厅,“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
周旭尧皱着眉头,抬手解开了两颗纽扣,扭动了下脖子,淡淡的说道,“嗯,麻烦你去拿些胃药过来。”
保姆拿了胃药又倒了开水出来,客厅里已经没有了秦桑的身影,周旭尧伸手,“给我吧。”
“你早点休息。”说完他抬步往楼上走去。
卧室里灯光亮着,没看见秦桑,浴室里有水声传出来,周旭尧把药和开水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来耐心的等待。
秦桑没有泡澡,只是淋浴,也就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从浴室里出来,一眼便瞧见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是否睡着的周旭尧,顿了顿,移步过去,好像真睡着了,呼吸均匀平稳。
秦桑盯着眉宇上浓浓的疲倦之色,眼底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他的伤口也还没完全痊愈,这几天又忙进忙出还得分神照顾她,虽然她一直浑浑噩噩的,但是他为了她夜里留在房间的沙发上将就睡觉,她还是清楚的,因为有好几回她半夜惊醒,他都第一时间出现。
她难受的时候,他似乎也并不好过。
胡乱了想了好一会儿,低声把他唤醒,“周旭尧。”
听到女人的声音,周旭尧睁开眼睛,看见她顶着一头湿哒哒的长发,眉宇轻蹙,带着几分责备的口吻,“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一会儿又感冒了。”
她最近的身体免疫力奇差,动辄就生病,他可不想再看见她病恹恹躺在床上。
“一会儿再吹,你要是累了就回房休息吧。”
周旭尧没搭理她的话,而是旋开了药瓶倒出胃药,“把药吃了会舒服点。”
她虽然没说,但他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她回来的路上一直用手压着胃,那样暴饮暴食,她的胃能承受得住才怪。
秦桑用温开水吞服药的时候,周旭尧已经起身去拿电吹风了,“过来吹头发。”
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把水杯放下走过去在梳妆镜前坐了下来,“给我吧。”
周旭尧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修长的手指穿梭过她的长发,指腹摩挲着她的头皮,小心的不扯疼她,帮她垂头发。
似曾相识的场景,以前他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现在的手法也不再像第一次把她拽得头皮发麻的笨拙,很纯熟。
秦桑从镜子里只能看到男人的胸口,瞧不见他的脸,恍惚之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讲真,周旭尧大概是继她爸爸之后对她最温柔最好的人了,甚至陆禹行也没有做到他这个程度。
等他弄好,关掉电吹风的时候,秦桑缓缓开口,声线轻弱,“周旭尧。”
“嗯。”他随意的应着。
“今天谢谢你,”顿了顿,又觉得似乎不对,改口,“这段时间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
周旭尧随手把电吹风放在一旁,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扳过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他清俊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眸光湛沉幽深,“我帮你不是为了讨你的感恩,更加不是为了让你觉得亏欠我而满足我什么不正当的要求。”
秦桑明显的僵了僵,他看在眼里,淡淡的说,“我说过不会逼你就不会反悔。”
虽然以前他确实经常利用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算计她,但是现在不会了,感情也许需要一定的算计,但不需要勉强的阴谋。有过前车之鉴,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秦桑眼睫轻颤,抿着唇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沉思酝酿着什么,须臾,温温静静的说,“等小扬情绪稳定一些,我想带他和孩子回石隅岛。”
周旭尧狭长的眼眸微眯,眉眼透出淡淡的隐晦之色,“不能留下来吗?”
长长的沉默之后,秦桑低声道,“周旭尧,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是起码现在没办法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周旭尧的喉咙发紧,声音宇愈发黯哑,“是因为陆禹行?你忘不掉他?”
秦桑一怔,没想到他会扯上陆禹行。
看着她的表情,男人的眼眸更加幽暗,绷着声音说,“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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