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她真的生气了
“我怀疑那女的被拐卖来的。”
苏九芽的语气已经有些发抖,刚刚女的看她的眼神含着恐惧,责怪,求助,和绝望,这眼神她很熟悉。
以前学校对面那条街就有好些个乞讨的小孩,他们的眼神跟刚刚那个女孩的太相似了,后来那些乞讨的孩子被确认就是被歹人拐卖来乞讨赚钱的。
每天讨不到钱还要挨毒打。
“就算是拐来的咱们也管不上,这也只是你猜测而已,看着胆子小,刚到这地方怯场很正常。”
苏九芽心想但愿如此呢,若这人真是拐卖来的,她真的没法做到眼睁睁地看着。
她报纸上,新闻里见过太多这种报道,多少人是因为拐卖毁了整个家庭。
从杂货铺出来,她以为那女的已经被六百撵回去,没想到她竟又回来了:“我回屋睡不着,陪你打会牌吧。”
她能主动,六百自然高兴,大声吆喝着:“看吧,今晚我保准赢你们。”
苏九芽搬张小板凳给她:“我叫九芽,你呢?”
她轻声道谢谢:“我叫玉冬。”
六百扭过头警惕地看苏九芽,苏九芽就不说话,站到方湛后面去,她没走:“我也看看你们打牌。”
两人没再说话,但眼神的交流却已将该说的都说尽。
石狗觉得苏九芽这些日子来越发能放下身段融入他们了,更是羡慕方湛能娶着这么个漂亮聪明又体贴的媳妇。
殊不知苏九芽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四个人打的争上游,村里人不赌钱,就是玩个娱乐,输的嘴里咬纸,打到最后放火烧。
开局果然如六百说的,他连连几局上游,抽着烟情绪高涨,也顾不上身后的玉冬。
倒是苏九芽无心在牌局上,她只觉得脚踝被人踢了一下,低头看去,玉冬的一条腿斜斜伸出来,正贴着地面描画。
第一个描的什么苏九芽看不出来,第二个她觉得像是0,再描到第三个时,苏九芽认出来了。
SOS!这个老师教过,国际摩尔斯电码求救信号。
她猜的果然没错。
玉冬能向她发出求救说明对她是信任的,她的身上承载了玉冬所有的希望。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辜负她的期望,这大山沟沟,很多时候法律是行不通的。
“打完这局,我们回吧。”
苏九芽开口,这话自然是跟方湛说的,引来石狗的嘘声。
六百正赢在上头,不想散局:“急啥,急啥,我今夜洞房都不急,你急什么。”
六百嘴里叼着烟,眼眯着:“九芽,人家不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你怎么现在也成虎了。”
石狗心里也这样想,可是当着苏九芽的面他不敢说。
要不怎么说近朱者赤呢,他以前三句话俩句粗的人,在苏九芽面前愣是文明不少。
方湛知道苏九芽催她回去多半跟那玉冬有关,他没吱声,手里的牌打完就站起来:“明天还得上山,不玩就不玩。”
苏九芽看石狗也起来,又交代他:“石狗,你去铺子里拿些酒跟花生陪六百再喝些,你们不是兄弟,今日又是他大婚,不能这么放过他。”
这话可真有点方湛媳妇的味道,他得拖住六百,把他灌醉,能保住玉冬一天算一天。
石狗也摸不透,这六百跟方湛又没好到那程度:“那酒,白,白喝呢?”
“算方湛头上。”苏九芽说着,拽方湛衣袖往家里走。
石狗隐隐觉得苏九芽的眼里还有没说完的话,可又不知道是什么,他个光棍,回去也是抱着被子,有免费酒怎么不喝,喝,拽着六百跟山炮就续上摊子。
苏九芽路上不说话,步子很快,一路扯着方湛进院子。
“那玉冬就是被拐来的,她向我求救了。”
方湛就知道她不是单纯留下来看人打牌这么简单,他没接话,不知道说什么,转过身去点了一根烟。
“能劝六百把人送回家去吗?”
“九芽,这事我们管不上,你当作不知道就好。”
这话苏九芽是失望的,她小脸低下去,眉宇拧着倔强:
“我做不到。”她虽不是侠肝义胆的人,但只要想到在这世上的哪个角落,玉冬的爸妈满世界地找自己失踪的女儿,她就做不到视而不见。
“大满跟松头的媳妇听说也是这么来的,她们现在不也是适应了么,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九芽,管不来的。”
再一声管不来把苏九芽肚里的火气引上来:“那你呢,是不是也会去娶一个拐卖来的媳妇。”
方湛不接她话,就跟石狗说的,不要跟文化人吵架,吵不赢,他转脸看草棚的猪,有时候他们这种人哪有那么多选择,连活下去都费劲。
苏九芽不再理论,只觉得气已经到眼眶里,再说眼泪就会出来,她转身进屋去,砰的关上门。
脱棉袄,脱鞋上床,把自己裹的严实。
她生气他跟村里人一样那根深蒂固的想法,可仔细想想又能理解他的无奈,他生在山坳,长在山坳,在他们的观念里,辛苦劳累不吃不喝攒钱买来的媳妇又有何错。
山坳里的人穷其一生怕只为讨个媳妇传宗接代,哪怕食不果腹也想要生娃子。
她不就是这样才来的方家,虽然算不上买来的,但区别不大吧。
难道她真的不该管,然后祈求玉冬嫁的六百是个好人嘛,可她真的做不到的。
苏九芽第二天坐在杂货铺看书还在想这事,她不能贸然报警,若是打草惊蛇不仅仅害了玉冬,还会让她变成石里村的公敌。
她得等玉冬给她进一步的信息。
快十一点的时候冬柳来了,拿着五分钱说是她嫂子给她买糖的:“芽嫂子,这钱有小破洞能要么。”
“能,钱怎么不能要。”苏九芽爽快地给冬柳抓糖果,待她出去,急忙抓过那五分钱查看。
她用手摸能感受到钱表面有凸起,像是用什么压出来的,苏九芽找来铅笔顺着纹路轻轻描。
能大体辨认出上面的字:“宋玉言,中塘县。”所以玉冬是六百给她另外娶的名。
日头已经渐渐上来,山林间的雾气散去,扛树干的男人们脸上头上又开始沁着汗。
石狗坐下来歇口气,他跟方湛负责在山顶把树干往山下滚,山炮在河滩负责整理他们滚下去的树干。
看方湛没停下来歇息的意思,伸手拽他要烟:“歇会,家里有这么个媳妇,你也怕把自己累死了别人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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