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是心动呀
去王春花家?
陈锄子想起来他回大杨村的时候,遇到的那位能言善道的大娘。
后来打听好像就叫王春花,连忙把自己闺女塞干娘旁边,让跟着一起去串门。
一行人到王春花家院子门口的时候,王春花正送来拜年的亲戚出去,看见她们,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
“你们咋不在家接亲戚呢?哟,念念也来了,身子咋样了?”
沈念念笑着拜完年才道:“好多了,这不,跟娘来串门。”
旁边蔡老太笑的喜气洋洋,听王春花提起亲戚,摆摆手:“接啥亲戚,她们也配!你还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年就没闲过,沈洪林那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要上门连吃带拿。”
“招待的但凡不称心了,就说我这个后娶的没前头那个心诚,不是好交的,跟沈洪林藏心眼呢……”
一提起那些碎嘴子亲戚蔡老太就闹心,不过想到今年不用应付她们了,心里又乐得清净。
都是一个村的,谁家不知道谁家那点破事。
王春花点头:“也是,正好出来躲清静,快进来,呀,这咋还拿东西?”
“可不是得拿东西,哪有拜年空俩爪子的,这可是囡囡特意包的包子,甭提有多香了……”
一行人热热闹闹进了屋。
王春花家的小辈出来拜完年拿着领到的糖欢欢喜喜出去撒欢,天冷,大壮倒是在家,正蹲门口收拾鱼。
沈锦:这大概就是差一点就被女知青讹走的可怜鱼了。
看到鱼,蔡老太也想起了嘴馋没下限的李知青,咂咂嘴:“咋不去知青院门口收拾鱼?”
这主意可太损了,大壮拿着鱼,吭哧半天不知道咋回蔡老太的话。
王春花噗嗤一笑:“行了,别逗他了,我儿子多实诚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起知青,我正要和你们说呢。”
蔡老太和罗荷花对视一眼,一听就知道,这里边肯定又有事。
“是那李知青又闹啥幺蛾子了?”
“可不是嘛。”王春花撇撇嘴,“她去公社告我去了,说我给她逼跳河了,想回城治病。”
“那文化人说话咱也学不上来,总之意思就是在咱们这,受压迫了,咱们全村抱团排挤她,她精神病了,所以得回去治病。”
沈锦嘴角抽搐。
李知青的原话大概是精神上受到创伤了吧?
这咋在王大娘嘴里,愣是给学成精神病了。
蔡老太咂舌:“我的娘,还精神病了,我看她是疯了,还咱们全村抱团欺负她一个,她咋那么大的脸。”
罗荷花:“对呗,她是啥玩意啊能让咱全村欺负,谁家不忙着过年,哪有工夫欺负她。”
王荷花给两人把热水续上:“支书说是恶人先告状,就是想回城了,要是上次讹鱼的时候没那么多人看见,估计就只去公社告我一人。”
“但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呢,她是不是真跳河,到底是为了啥掉的河里,大家伙都知道。”
“所以往我身上赖是赖不成了,要不咋说还得是城里娃奸,人家干脆借着这事把咱村全给告了,咱要是说她没跳河,她就说是咱村里人抱团说瞎话。”
蔡老太吸了口凉气:“哪有这样的道理,咱全村还被她一个女娃子给冤了!”
“公社的同志信了吗?”罗荷花担心,“那帮子知青肯定帮着她说话呀,别调查完还真信了咱整个村欺负她个女娃子。”
到时候李爱兰是能回城了,毕竟受这么大‘迫害’。
可整这么一出,他们大杨村还有啥名声了?
王春花一拍大腿:“说的就是这个事嘛!一开始虎子娘她们还说我不好,说我编排个女娃子。”
“现在好了,都知道李爱兰是啥人了,昨个我家孙子出去和虎子玩,回来还说呢,说虎子娘也听到信儿了,正搁家骂知青呢。”
这是把整个知青院的知青全计较上了。
“不过也有好知青,也不是所有知青都和李爱兰抱团。”王春花觉得,到底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啥人都有好有坏。
她掰手指头举例子:“比如有个姓卢的女知青,听说昨晚上和李爱兰吵的挺凶,说李爱兰是故意搞知青和社员对立……”
卢知青?
卢溪望?
沈锦撑着下巴,路见不平一声吼,倒的确是正义感爆棚的卢知青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王大娘不愧是村里的大喇叭花,大年三十都没落下收集重要情报,连知青点昨晚上吵了些什么都知道。
沈锦这时候还不知道她锄子叔想让红英姐跟王大娘学,要是知道了,肯定高低得劝上两句。
这喇叭功,可不兴学呀!
听王春花提到卢知青,想起卢知青对自己儿子的‘负责’,蔡老太一时表情莫名。
只呐呐道:“卢知青这姑娘我知道,是个好姑娘。”
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爹娘人咋样,但愿别见面的时候上来就动手吧……
同一时刻,沈家四房。
沈有文带着沈有武和沈有胜出去串门,陈锄子说要去山上晃悠一圈看看运气咋样能不能打到点野味。
眼见着家里就剩自己和大儿子了,沈疆这才犹豫着开了口。
“那个……有鹏啊,咱村里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啊?”
“爹,你咋突然和我说这个?”
沈有鹏耳朵一红,眼神飘忽。
沈疆抹了把脸,他也是第一次和儿子谈这事,没有经验,索性直接问:“你觉得红英咋样?”
“当然,爹只是问问你,爹是自己看红英这闺女好,你要是不喜欢或者心里有人了你就和爹直说。”
“我心里没人。”沈有鹏下意识否定了亲爹的后半句话。
在沈疆意味深长的眼神里,好不容易养出点肉的脸这下直接红了个彻底:“我……你咋突然想起来撮合我和红英?”
好嘛,都叫上红英了,沈疆这下还有啥不明白的。
“咋地,你也看上红英了?”
这话让他咋接?
沈有鹏挠挠脑袋,说看上?称不上,哪能见个姑娘他就直眼,那他成啥人了。
他充其量,只是觉得……
沈有鹏声音很低:“我就是觉得她是个挺坚强的姑娘,被亲哥那么算计,差一点吃亏,也没整天哭哭啼啼的。”
说到这,怕沈疆误会,连忙摆手。
“我不是说不能哭哭啼啼的,毕竟受了委屈,走不出来大家都能理解,可红英不这样,能看出来她心里还是伤心。”
“但是在咱家过年,她一点都没把那种伤心的情绪带给我们,也没抓着谁翻来覆去的诉苦,她就好像只把那件事当成了个坎儿,跨过去,不回头看。”
沈有鹏并不厌恶脆弱的人,如果陈红英看不开每天诉苦每天哭,他也不会觉得不耐烦或者对陈红英有啥不好的看法。
毕竟受害者没有罪。
只是陈红英不那么做,反倒让沈有鹏心里佩服。
他一直都没跟他爹说,他不喜欢他娘那样的人,脆弱的,敏感的,好像菟丝花一样的女人。
他爹不在家的时候就每天哀怨着过活,好像全天下只有她最惨,明明他已经尽力的去干了大部分的活计。
尤其他娘最后还跟人跑了,对于沈有鹏来说,这简直就是阴影。
他打死都不想找他娘那样的媳妇。
陈红英就和他娘不一样,陈红英坚强、积极,哪怕被最亲的人背叛也不成天怨天尤人,这样的姑娘,沈有鹏哪敢挑剔说看不上。
之前沈疆没提他没敢往那边想,毕竟锄子叔只这一个闺女,捧在手上,沈有鹏估摸着以后是要招赘的。
可他爹现在这么一提……
心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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