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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7章 惺惺相惜


  单标整整汇报了半个多小时。听得与会领导晕晕欲睡。

  等单标汇报完毕,许一山扫视一眼众人道:“大家刚才都听仔细了吗?如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现在可以当场发问。”

  没人吱声。

  重新认定省人大代表资格,这不是一件小事。

  能当上省代表,非富即贵。

  但凡能披代表外衣,基本都属于各行各业翘楚。代表手中的一张票,有时候还真能显出它的威力出来。

  过去,代表大多数由各级党委政府一二把手担任。偶有一两个来自基层的代表,都只是起到一个衬托的作用。

  许一山见没人吱声,当即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重新认定代表资格的工作即日就可以展开了。本项工作由市人大独立完成,我先表明态度,不希望在认定资格期间出现任何干扰资格认定的情况。若有违反,请纪委直接介入。”

  常委们面面相觑。许一山这几句话已经说得很透彻,也将问题的严重性摆了出来。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现任代表资格都将被否定。

  会议结束后,许一山前脚进门,聂波后脚就跟了进来。

  他对茅山谁任书记没兴趣,但对代表资格认定颇有微词。

  “老大,你这不是在明摆着给自己树敌吗?”聂波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提醒他。

  “树敌?树什么敌?”许一山反问他道:“小聂,你觉得一个代表没有了主见,完全由他人操纵了,这样的代表占在位子还有什么意义?”

  聂波苦笑道:“老大,全国一盘棋,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你又何必动这个盘子?你不会不知道,很多东西都是有着潜规则的吧?”

  许一山冷笑道:“你是在为我担心?还是你自己怕了?如果是为我担心,你大可不必。如果是怕,小聂啊,这项工作可与你没丝毫关系。”

  聂波脖子一梗道:“我怕什么怕?刀山火海我都敢上,还怕这些吗?老大,我说句真心话,我是在为你担心。我再说句实话,以老大你目前的力量,可能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不斗一斗,怎么知道就不能胜利了?”许一山微笑起来道:“小聂,我也知道难度很大,我这是得罪了一片人。”

  “你还知道得罪了一片人啊,群起而攻之,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看来老大你并没糊涂呀。”

  “我会糊涂吗?”许一山叹口气道:“老百姓推选代表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他们推选出来的人能代表他们争取最大权益吗?如果一个代表已经失去了为老百姓说话的初心,留他何用?”

  聂波连连摇头道:“老大,你说的道理谁都懂。但是,现实是很残酷的啊。”

  “没事。就算是一座刀山,一个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聂波连连叹息,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劝解他。共事一年多以来,他在许一山的身上看到的永远都是闪耀着正义的光辉。

  聂波本来就是个桀骜不驯的人,能得到他的认同已经难能可贵。许一山不但让他认同,更让他随时可以检视到自己的渺小。

  在聂波的印象里,许一山是一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他眼里容不得邪恶,容不得任何不公。正因为他的这个性格,才让他每前进一步,都险象环生。

  他尝试着最后努力,轻声道:“老大,我认为,即使要动,也不能操之过急。应该慢慢来,温水煮他个青蛙。”

  许一山摇头道:“小聂啊,我等不起啊。我每当想起他们手里的一张票被权力和利益所操纵时,我的心就会滴血,我的愤怒就无法控制。为了公平正义,我愿意粉身碎骨。”

  聂波显然被他的话感动了,他与许一山对视着说道:“老大,不管怎么样,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聂波的担忧是正常的。许一山这次决定重新认定省人大代表资格,就是将已经获得省代表资格的几十个人的身份还原到了过去。

  人大代表有着严格的层次,这与行政级别高低一样。从基层到全国,中间隔着县代表、市代表、省代表,直至全国代表。

  这就好比是一座金字塔,越往上,基数越少。当然,手里选票更重要。甚至一张票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国运。

  基层代表从群众中产生,再逐级从代表当中产生各级代表。

  也就是说,要想达到代表当中最极致的身份,首先就要进入代表圈子。

  衡岳市省人大代表花名册就摆在许一山的办公桌上,代表的备注栏里,一溜水过去都是各级党委政府一二把手。真正来自民间的代表仅有一个,是来自衡岳县的一个村支书。

  而且此支书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农民。他还有一个不为人注目的身份,他是当地农业合作股份公司董事长。

  在许一山看来,这些几乎很难直接与群众接触的代表们,有几个真正懂得广大群众的需要?他们真能代表广大群众争取到本该属于他们的权利?

  答案是否定的!

  代表资格在很多人看来,只是他们的一个身份象征。他们已经完全忽视了代表所赋予的真正的意义。

  聂波在这时候选择义无反顾跟随自己,许一山内心也很感动。

  英雄与英雄,缺的就是一个惺惺相惜的沟通。

  如今两个人把话说开了,内心也就不再心存芥蒂。

  突然,聂波说道:“老大,还有件事我得汇报一下。就是关于魏力案件的进展情况。”

  许一山狐疑问:“魏的案子不是省里直接管辖的吗?案子进展与我们没多大联系吧?”

  聂波道:“周文武伏法后,魏力的案子就该进入最后的司法程序了。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个案子一直久拖不决。前两天,省高院的通知已经下来了,魏力案被指定在岳州市中院开庭审理。”

  “怎么会去岳州审理?”许一山嘀咕道:“他人不是关押在逸阳市吗?”

  “是。人关在逸阳,审理却在岳州。”聂波小声说道:“据说,此案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据可靠消息,魏力案很可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许一山迷惑地问:“轻轻放下的可能性不存在吧?”

  聂波笑了笑道:“我的消息来源绝对准确可靠。因为我有个同学,就是魏力案的主审法官之一。”

  许一山心里咯噔一响。

  他不怀疑聂波消息的真实性,他想的是魏力案已经确定与周文武案存在紧密关联。周文武因此而伏法,魏力他就不可能轻松脱罪。

  公诉前,许一山已经从一些渠道获知,上面准备对魏力提起三个方面的公诉。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魏力涉嫌周文武案保护伞。如果此罪被认定,魏力就没那么容易逃过一劫。

  所谓“轻轻放下”,最多就是双开了他。魏力很可能走一条政治生命结束,人恢复自由的路。

  能让魏力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应该不是寻常人可办到的事。

  许一山沉吟一会道:“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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