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你真的离开我了?
一连数日,顾承烬都来到苏梨浅坠崖的地方。
站在河边,默然垂手,半痴半呆地盯着湍急的河面。
他眉宇间的忧思之色越来越浓。
只有脑子里闪过苏梨浅的笑容时,深邃的眸子才勉强变得柔和几分。
凌西走到顾承烬身边,呈上一封信笺,“皇上,这是凌一刚才送来的,说是荀王来信。”
顾承烬只是淡漠瞟了一眼,全然没有接过的意思。
凌西一时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自从娘娘出事后,皇上不论做什么事,似乎都提不起兴趣来。
“你打开看吧。”顾承烬抬起眼眸,目视前方,眼神呆滞而又麻木。
“这……”凌西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还是打开了信笺。
凭他这几年识的字,读信虽不够通畅,但还是勉勉强强过关。
少顷。
“皇上,荀王来信问皇后娘娘安……”凌西小心翼翼地说。
“还有,荀王说奏折堆积如山,他处理不过来,还说自己不是那块料。说,说皇上救出娘娘后,赶快回宫。”
说完,他又不禁在心里叹气。
顾少荀在问顾承烬是否从星野手里解救出苏梨浅。
怕是还不知道坠落悬崖一事。
“皇后都没了,还做这皇帝干嘛。”
顾承烬声音极低,但声线里似是有着某种决绝。
如今,他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
鬼门关走了一遭,荣枯随意,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听罢,凌西吓出一身冷汗,皇上这是要舍弃一切了吗?
他当即跪了下去,“属下知道皇上伤心难过,也理解皇上。可这样下去,皇上身子迟早会垮的。
这一年来,娘娘一直都在背后默默支持着皇上,就是知道皇上有雄韬武略,希望皇上能涅槃重生。
属下记得娘娘当初做曲辕犁的时候,还同皇上说,希望皇上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好皇帝。
皇上就权当是看在娘娘的份上,圆了娘娘心中的期盼。大晟朝需要皇上,天下子民更需要皇上。”
顾承烬目光苍凉,未言语。
可他也真的需要苏梨浅啊!
没有她,心中少了动力,悲喜无人分享,悲苦更是无处发泄。
直到傍晚,顾承烬才回了驿馆。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顾承烬在此地待了整整半年之久。
变换了三个季节,从春暖花开,到炎炎夏日,到秋风萧瑟,层林尽染……
整个河道不知被翻了多少遍。
北齐也日日传来千篇一律的讯息,皆是没有发现任何踪影。
不得已之下。
在一众侍卫相劝下,顾承烬最后一次亲临崖下。
望着湍急的河流,他神情凄然,痛心疾首。
“浅浅,你真的离开我了?但我始终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共同去完成。
你是不是在某个角落静静绽放?一定是的,对不对?可你为何不来找我?没有你的日子我度日如年。
这一生是我没有护好你,你怨我也好,嗔我也罢,我都接受,终究是我不好。
浅浅,我今日就要离开这里了……”顾承烬的眼泪夺眶而出。
此一别,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一步。
从未想过他和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别。
心里有万般不舍。
“皇上?”凌西小心地说。
顾承烬微仰起头,“浅浅,少荀给我来过许多次信。我今日就要离开这里,回到京城,去处理朝堂政事。
我向你保证,不管我在哪,皇后之位都只能是你,也永远是你。
你回来后,晋王府的大门,皇宫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你是本王永远的晋王妃,你是朕永远的皇后!”
说罢,顾承烬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苏梨浅存在过的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
他缓缓睁开眼睛,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河流,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离开了此地。
山脚下,顾承烬上了马车。
留下百十个侍卫继续寻找。
……
京城
马车一路奔波,历时二十几日,顾承烬一行人才到达京城。
刚到城门处,就见顾少荀,赵奕等将士,以及一众百姓已在此等候多时。
“臣弟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草民参见皇上!”
众人纷纷行礼请安。
凌西赶忙为顾承烬打开车帘。
顾承烬走下马车,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片熟悉的土地,熟悉的人。
只是,再也没有她。
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快速从一张张脸庞上扫过,大手一挥,“都免礼!”
众人纷纷起身。
人群中,百姓用手抹着眼泪,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
在河涧崖发生的事,他们早有所耳闻,一直在等着好的消息。
然而,只有令人失望的结果。
“皇上,我们用皇后娘娘设计出来的犁耕地,又快又省事。”
“耕犁可以很好地控制深浅,农作物今年收成都不错。”
“本来还想让娘娘见证我们的成果,唉……”
“……”
人群中不时传来惋惜的声音,和低低的抽泣声。
顾承烬向前走两步,看着百姓的真情流露,他的心又开始撕裂般得痛。
但他努力调整心绪,心平气和地说,“看到你们日子好了,皇后娘娘是高兴的,你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草民谢皇上。”
“都去吧!”
一众百姓行礼后,纷纷离去。
顾承烬看了一眼顾少荀,声音平淡,“上来吧!”
顾少荀立刻点头,跟在身后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在侧边位坐下。
马车又不疾不徐行驶在京城的路上。
“皇上,”顾少荀搓了搓手,又抿嘴咽了咽口水,“皇后娘娘她?”
“……”
“皇上,臣弟提议,要不给皇后娘娘建一个衣冠冢吧,这件事臣弟……”
“不用!”顾承烬直接打断顾少荀的话。
建了衣冠冢,岂不是要他承认苏梨浅已离开的事实?
他不相信苏梨浅就这么离开了。
他不承认,也不接受!
见到顾承烬脸色阴沉,眼神冰冷,顾少荀赶忙抬起手,一副求饶状,“皇上,是臣弟口不择言,臣弟该打。”
“呸呸呸!”他打了几下嘴。
这张嘴怎么又口出无状了?
方才说建衣冠冢,只是简单地想让顾承烬有个念想。
罢了,是他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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