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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20章 暗箱操作


苏文德的视线复又转到吴岫身上,在并州折腾小一月功夫,本就苍老的脸庞,又增添十几载岁月的痕迹。

本就是五十开外的人,寿数再添添减减也该差不多了吧!

再看陈景同,已从最初的慌乱中走出,恢复翩翩风度的模样,怪道能做礼部尚书呢!

礼部进人,第一看相貌,第二看风度,是朝廷各个衙门中最看脸的地方。

大宗正啊大宗正,你为何偏要掺和进这些纷扰之事?

你站在吴岭的灵柩前时,可有愧疚,可有后悔?

起初,苏文德并未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吴岫,毕竟吴岫地位超然,宗正寺性质特殊,和王公贵族都颇有来往。

可后来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刘高思一个小小主簿,为何毅然决然地选择自杀?

除非他背后还有人在暗中操控,就在近在咫尺之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只能死!

刘高思或许并非能直接接触到幕后黑手之人,毕竟他的地位太过低微。但倘若他是受上司之命监视黄思淼的呢?

宗正寺尚有几位地位高于刘高思的官员,苏文德不知怎的就想到吴岫身上,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野草般在苏文德心中疯长。

他没有证据,也找不到证据,大概是多年刑案养出的直觉,但他谁都不会说。

以吴岫半截身子入土的情况,无论皇权还是军权,都已无力染指。

新皇登基,除了需要军方的支持外,宗室的态度同样至关重要。

他押注的人是谁?

或者说,在这场各方下场的乱局中,他想扳倒的究竟是吴岭的儿子,还是注定不成器的未来储君?

苏文德决定剩下的路程,就靠思考这些问题打发时间。

可恶的是,无论他们怎么赶路,待抵达长安时,各个衙门都已封印。贬官的旨意恐怕要等到出了正月才能颁发。

苏文德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江南担任刺史。

长安,他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了。

视线转回并州城,关于那件事的消息,顶多在将领一级以及小部分耳目灵通的校尉之间流传。

吴越既然发话“一切如常”,大家也就如常的过日子。

除了左武卫最近大将军亲自下场考校将官,风吹得比较大外,其他几卫从外头看起来,都显得异常平静。

闲极生乱的道理人人都懂得,冬季日常训练只能维持小半日,不可能把将士全天栓在校场上挥汗如雨。

吕元正给孙安丰下死命令,无论是学习还是娱乐,都要把他们的剩余精力消耗掉。

军士们在大事面前往往显得“懵懂”,最令人忧虑的是将官。

众所周知,右武卫的将官出了名的“轻浮浪荡”,万一这节骨眼闹出点是非,难免令人头大。

几位将领商量一通,段晓棠再把当初考核新入营将官的办法提出来。

凭什么军士们要学习,将官们就可以不学呢?

招不怕苦,有用就行。

学习,是最不会让人想入非非的法子。

吕元正思量一番,虽无先例,到底是个让将官们安静下来的好法子。

但轮到教官人选犯了难,营中一直承担这个角色的是孙安丰,但他的水平,出于对孙文宴的礼貌,不多做评价。

余下的六位将领,吕元正杂务缠身,段晓棠虽然写《操典》,但她把人带沟里不是一回两回了。

教学相长,要的中正平和。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手上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范成明就更不指望了,他到底读没读完兵书,都是个未知数。

秦景定位是先锋,很多事知其然,但说不出所以然。

只能在武俊江和宁岩之间二选一。

所有人,包括宁岩自己,都把票投给了武俊江。

这其中有暗箱操作的嫌疑,但仔细一想,的确有道理。

论兵法造诣和领悟能力,武俊江的确强于宁岩。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比宁岩年轻,武艺也不如宁岩高强,却先一步拜将呢?

武俊江想骂脏话,但面对一众要么比他官高,要么比他能打的将领,只能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

自从杜松离开后,他就成了右武卫将领食物链的底端。

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委屈了。

吕元正自顾自将话题推进到下一阶段,实用性摆在第一,强调,“不用照本宣科,就讲实际战例,最好是近几十年的。”

宁岩补充道:“要不讲讲你打过的仗?”

武俊江铁青着脸,冷哼一声,“那倒不必。”

他打过的仗,若是打得好,旁人的夸耀自是不在乎;但若是被人挑出漏洞来,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段晓棠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假设,“万一我们讲了,当事人或者其子孙提出异议,他当时不是这么设想推理的呢?”

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高考阅读理解题,作者做题喜得一分。

你清楚,我清楚?

事实证明,作者本人就是不懂他的作品。他知道什么叫中心思想吗?知道什么叫诡异的光吗?

从那以后,高考阅读理解文章,就再也不选在世的作者的作品了。

吕元正犹豫一回,“这个……”的确有可能发生。

干脆地把锅甩出去,“俊江,你看着办吧!”

众人各自散去忙碌去了,徒留武俊江在原地抓耳挠腮,无所适从。

段晓棠则来到了新批下来的营房中,周水生已经带着两个擅长面塑的火头军等候多时了。

周水生殷勤上前,问道:“将军,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段晓棠指了指外面道:“先去外面担两担黄泥进来。”

虽然段晓棠不把钱当回事儿,但也不至于奢侈到用面粉来做沙盘这种败家子才会干的事儿。

营中为了取暖做蜂窝煤,黄泥自然是不缺的。

伙头兵看不懂等高线图,只能依赖段晓棠的口头指导,将调和好的黄泥捏出山川起伏的形状,再根据实际情况,或增或减,力图精准。

第一天配合疏漏重重,连个基本模样都没捏出来。

山不像山像长虫,水不像水像蜈蚣。二者皆似在挑战地心引力的束缚与科学法则的枷锁。

段晓棠示意下属将木板上的泥胎全部洗掉,待擦干净后,用粉笔重新在木板以线勾勒山川河流,用圆圈代表城池军寨。

草稿打完后,再用墨线勾勒。

她本以为带两个伙头兵就能顺利完成,起步才知道困难重重。

孙安丰经过门外,被段晓棠叫进来,低头看着一块画着并州地域舆图的木板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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