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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祁儿可认


  被行事毫无章法可言的无忧扰乱了思绪的更生心下暴躁得很,但又不好发作,只得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对无忧说教:“你身为天玑门弟子,说话怎么能如此冒失?为师盯着你看,不过是好奇你究竟有何想法打算,你怎能冒出那般荒唐念头来!简直是笑话,好歹也是要做掌门的人了,连谨言慎行都不懂吗?”

  无忧起身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的模样看着可怜至极:“徒儿知道错了,还请师父责罚。”

  “看你这冒冒失失的样子,八成也是因为说错了话才招来了元吉的疑心,门里还没有谁,能不露痕迹地扒到我的墙根。”

  更生是真的拿捏不住无忧的城府。

  总觉得她好像是个极聪明又不善攻于心计的单纯少女,可越是这样,更生越担心是自己判断有误,毕竟纯真和心计到达极端时,就真的令人难以区分。

  “师父明鉴啊,徒儿真的是很认真很小心地在跟他周旋!”无忧心知,更生一定是会去找元吉算账的,与其让元吉告诉更生她套话时有多轻车熟路难辨真假,招来防备,还不如自己亲口说了,以绝后患。

  如此想着,无忧便将昨夜的情形对更生一五一十地道来:“我起先不过是藏身于玄空扇中听个墙根,哪知扇子被元吉抢去不凑巧把我给扇了出来......”

  更生一边品茶,一边细细听着,心下一番思量后,放下手中的茶盏。

  他决定将脏水泼给除他以外嫌疑最大的秦祁,虽然秦祁对他来说,尚且还有些利用价值,不过......

  眼下秦祁最大的价值,便成了替他背锅。

  “由此说来,元吉是在琛儿败露之后,就起了疑心,最终栽赃嫁祸给我?”

  无忧一听,心下一阵恶寒,这更生实在是可怕,为了替自己洗清嫌疑,竟然将这么大个黑锅直接甩到了大师兄的头上?!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更生简直是比虎还要毒!

  可怜大师兄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依旧是对他这个野心勃勃又阴狠毒辣的师父倾肝沥胆的。

  直截了当的认同和否认都不妥,无忧只得装作不可置信的模样,捂住嘴,微微瞪眼:“啊?不会吧...真的会是大师兄吗?”

  只见更生一脸痛色地叹息:“唉......你先退下,替为师将秦祁叫来,此事,暂且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无忧有心却无力再去替秦祁辩解,只得行过礼后顺从地退下后,去找到了正在指导新弟子练功的秦祁。

  目送着前往万象殿的秦祁,无忧默默祈祷着,但愿在礼琛眼中行得端坐得直的大师兄,能逃过此劫。

  秦祁早有预感,只是未曾想到这日竟来得这般快。

  只见更生端坐于大殿之上,周身散发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感:“是你勾结元吉,参与了凡世的权势之争,祁儿可认?”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更生了,他更喜欢更生如父亲一般慈爱地笑着教他本事时的模样。

  秦祁低着头,毫不犹豫地答:“认。”

  “此事还未声张出去,你且先找个地方避避,门中之事,我自会处理妥善。”更生见着此时的仍旧对自己言听计从,毫无怨言的秦祁,心中突然涌起了莫大的愧疚,原本冷漠的眼神逐渐透露出一丝的珍视:“祁儿。”

  听到更生唤他,秦祁抬起头来,却没曾想撞上此刻更生微微有些愧疚的神色,心头柔软之处被触及,原本苦涩至极的情绪,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你且放宽心,待我成功之日,定会遵守你我之间的约定。”

  如果...如果方才秦祁有着一星半点的抱怨,他兴许,就不会起恻隐之心吧。

  “那个约定,对现在的祁儿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秦祁苦笑着抬起沉重的腿,转身离去之际,脑中却浮现出了往日里与更生在一起相处的细末枝节。

  更生或许不能明白,对于自小就缺失父爱的秦祁来说,他的每一句鼓励,每一声夸赞,都深深地刻在了秦祁的心里。

  即将要忍不住潸然泪下的秦祁,停下了离去的脚步,抑制住涌上心头的不舍,背对着更生,故作平静地开口道:“祁儿,很感激师父对祁儿的教导,能成为师父的徒弟,祁儿一直是...喜不自胜的,祝愿师父,旗开得胜。”

  说罢,秦祁便消失在了万象殿前。

  这一番话,对更生来说,等于是当头棒喝,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早已被自己撇弃藏匿于角落的良知。

  更生坐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相比起之前的睥睨一切,此刻倒是显露出了些许,令人蹙眉的寞落感。

  礼琛从无忧口中得知,更生欲要拉秦祁出来给他作挡箭牌的时候,怒不可遏,无忧怎么劝都劝不住,他连隐匿身份都顾不上,在几乎座无虚席的酒楼里瞬间没了身影,看得四周的食客目瞪口呆。

  无忧冷汗直冒,尬笑着打圆场:“他是幻术师,酒吃多了,非要给我们表演个大变活人,哈哈哈...”

  可崎城之中,又有哪个认不得无忧和礼琛身上穿着的天玑门服?

  虽然民间一直盛传穹山之上的天玑门里都是正儿八经的神仙,先前因着并没有人敢上去亲眼见识一番,所以才只当是谣传,眼下礼琛这一暴露,这些爱凑热闹瞧稀奇的凡人哪里还能坐得住!一窝蜂地就朝无忧他们涌了过来。

  被淹没在人群里的无忧声嘶力竭地喊:“哇!真的只是幻术啊!!!”

  这该死的礼琛!

  无忧被闹得烦了,从钱袋里抓了一大把银子,朝背后一扔:“捡钱了!”

  万万没想到这些人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围着自己七嘴八舌地问着。

  连钱都不要?有什么毛病?

  她哪里知道,礼琛带方茗来的酒楼,是崎城最好的酒楼,到这儿随随便便吃上一顿,都是十几两银子,由此可见能上这里吃饭的食客,都是何等身家,无忧怕是要抛银票,才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忍无可忍又走投无路的无忧,灵机一动,眉尾轻扬,勾起邪魅的笑容来。

  这笑容惹得在旁边被挤得趴在桌上动弹不得的方茗都一阵心神荡漾,还莫要说正面对着无忧的那些个待嫁的小姑娘了!

  简直连矜持都顾不上一般地朝无忧疯狂暗送秋波。

  既然如此,那就莫要怪她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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