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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叫我什么,畜生?


  他勾起我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把玩,“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下一秒。

  他凛然掏出枪,叩动扳机,砰咔脆响,子弹精准射出,一人直直倒下。

  短短半秒,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

  剩下的人尖叫、瑟缩。

  吵死了,他说完这话,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我瞳孔骤缩,他并非戏弄恐吓,他来真的。

  畜生,我几乎在下意识中脱口而出。

  这细微的呢喃被他敏锐捕捉,他顿时来了兴致,“你说什么?”

  不知道是房间冷气太足,还是男人含笑的声音太渗人,我感到浑身发冷。

  这种害怕,还是第一次逃跑时,被春姨抓回实施水刑才有的感觉。

  我屏住呼吸,抬头看他。

  我说,我喝。

  我的声音不可抑制发抖,他将那杯鲜红的白酒端到我面前,似笑非笑。

  断指浮在高脚杯上晃来晃去,像在讥笑我黑暗悲惨的命运。

  我噙着泪,哆哆嗦嗦接过,端在嘴边,沁入鼻腔的是酒味和浓重的血腥味。

  我没喝过酒,更没喝过带人血人肉的酒。

  沈枭睨着我苍白无血色的面容,“怎么,怕了。”

  我注视不动。

  “喝!”

  他怒喝,我身子猛烈颤抖,哆嗦抿了一口。

  瞬间像碰到什么毒药般,迅速吐掉。

  沈枭不语,举枪。

  我叩住他带佛珠的右手,再次举杯,这一次,我咬紧牙根往嗓子眼里灌。

  只要下咽的速度够快。

  或许就......

  我天真想。

  可当那带点粘稠的甜腥液体滑入我喉管的一瞬间,我眼眶迅速泛红,五脏六腑激烈抽搐,本能对同类的排斥让我险些将整颗胃呕了出来。

  我摇头,不断摇头,眼泪和鼻涕四溅。

  他指着我放肆大笑。

  他说,“你这样的胆量也配伺候沈沐廷?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是疯子!是魔鬼!没有人比他更狠,没有人......”

  他笑声越来越小,直到一点声响也没有。

  我不知道沈枭为什么这样说。

  但。

  此时此刻。

  在我眼里,他才是那个疯子。

  一个冷血没有人性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知过了多久。

  沈枭凑近我,整张脸几乎贴了上来,“酒也喝了,该聊点正事了。”

  我警惕睨他,暗想又要弄出什么挫磨人的花样儿。

  他甩动手里的佛珠,“你刚才说的词,是畜生吧?”

  我倏地心惊肉跳。

  这么多年,沈枭做着最容易丢命的生意,从枪林弹雨中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受过太多罪,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躲不过他敏锐的五感,我刚才骂他的话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回答我,”他皮笑肉不笑看我,“撒谎可要付出代价。”

  语气平静,像毁灭前的绝唱。

  我答不上来,喉咙哽塞苦辣,脑子快要炸了。

  “回答正确,我就放了这些人。”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那些祈求的,悲悯的眼神,全部全部集中在一处。

  一股无法言说的铬痛,弥漫开来,我被逼到悬崖边,他又问我一遍,

  “谁是畜生?”

  “你!你是畜生!沈枭是畜生!”

  我豁出命地大喊,有东西抵在我胸口。

  是枪吗?是吧,毕竟他才当着我的面杀了一个人。

  我这么想着,闭上眼,静待死亡。

  时间过得真慢,表针转动的滴答声在我听来都像临刑前的挽歌。

  那骇人的声响迟迟未落,我吃力睁开一只眼。

  屋内灯火通明,我双眼一阵刺痛,蹙眉缓了几秒,本能朝胸口看,顿时瞪大了眼,诧异不亚于我还活着。

  “恭喜你,答对了!”沈枭捧着一盒点心,捻起一块往嘴里塞,他问我,“来点不?”

  然后不由分说,将他咬过的半块塞进我嘴里。

  是梅花糕,甜香软糯,我家乡独有的美食。

  可眼下我实在无心品尝,生死瞬间,我后背湿透了。

  他笑眯眯问我好吃吗,说他老子就爱吃这甜不甜软不软的玩意儿。

  我僵硬点头。

  暗想沈枭这样的男人,是真他妈的变态。

  我心里正想着,他打了个哈切,懒洋洋斜睨我,“骂我呢?”

  我心头一抖,当然没承认。

  “我就是畜生”他笑着说,“早在八百年前,我在缅北就臭名昭著了,以后有人问你,你要大声跟他说,沈枭不是什么好东西,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

  猫逗腻了耗子,沈枭吹了声口哨,阿黑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喊了声枭哥,又朝我点了下头,而后淡定拖走尸体,早已见怪不怪。

  “你,跟我走。”我纤细的手腕儿突然被沈枭攥住,不容分说拉着我往外走。

  去哪儿,我手腕用力,试图抽出。

  沈枭扫了我一眼,不仅没松手,反而半蹲扛起我,我一时惊慌无措,阿黑在他身后问,“枭哥,剩下的人怎么处理。”

  “放了。”沈枭头也不回。

  -

  沈枭扛着我往东转弯,穿过一条长廊,向西大厅走去。

  一路上,无数双眼睛落在我身上。

  这自然不是我的原因,只因为抗我在肩上的,是缅北最残暴冷血,却偏又身高相貌都出类拔萃到顶级的大毒枭。

  我挣扎着要下来,却没想到屁股上挨了一巴掌,“不听话,给你裤子扒了,你说好不好看。”

  我当即僵住。

  我被带到一间中式餐厅,这里景致雅韵,环山绕水,私密性极好。

  “你、你带我来吃饭?”我小声问。

  “不然呢”沈枭将菜单扔给我,扬扬下巴示意我点。

  菜单上全是看不懂的泰语,我实在不知道点什么,又不敢违抗,随便指了个短的,我问他可以吗?

  沈枭打量我小心请示他的样子,问我确定吗。

  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又看了一眼菜单,确定这就是最短的泰语,点点头。

  他什么也没说,吩咐后厨去做。

  偌大的餐厅只有我们两人。

  沈枭脾气阴晴不定,上一秒还在杀人,下一秒就能气定神闲坐下吃饭,永远让人猜不透他下一步的动向。

  我坐在他对面局促不安,生怕一会上的菜不合他胃口,他再一个不高兴给我崩了。

  不一会,菜品上齐了。

  我盯着面前满满一桌子的泰餐,瞠目结舌。

  原来那个最短泰语的意思是:全部。

  沈枭饶有趣味盯着我,“吃吧姜早,浪费可不好。”

  我苦着脸,尽管这段时间被折腾消耗了不少,也不代表我能吃下这么多。

  但如果不吃,这位爷保不准又要翻脸,我见识过。

  无奈,我拿起刀叉切住一块咖喱蟹,往嘴里送。

  我吃不惯泰餐,咖喱蟹软烂的口感瞬间将我喉咙糊住。

  沈枭目不转睛看我,菜一口未动,眼底透着满足。

  这个眼神在哪里见过呢?

  小时候我养过一条狗,我也用这种眼神看过它。

  我一口一口机械朝嘴里送,胃越来越撑。

  终于,一桌子菜吃的七七八八,我连汤也喝不下。

  我抬头满眼希冀看他,“大、大少爷...”

  他挥挥手,又命人端上一桌新的。

  甚至还贴心地给我盛了一碗五彩糯米饭。

  我看着好不容易吃完的一桌子菜,鼻头瞬间红了,“大少爷,我实在吃不下了。”

  “吃不下了?这可不好办”沈枭好整以暇看我,“这样吧,只要你能再吃下一只鸡,我就不让你吃了。”

  我思考了一下。

  一只鸡和一桌子菜比,容易许多,于是点点头。

  沈枭邪笑一声,站在我面前。

  下一秒,他拉下拉链……

  “吃吧,等什么呢?”

  我顿时剧烈咳嗽。

  他冷眼瞧着我痛苦窒息的模样,放肆冷笑。

  突然,铿锵有力地脚步声从远及近,站定在我们身后。

  沈枭太投入,竟也没注意。

  直到背后传来一声,

  “枭儿,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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