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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顾京律懒洋洋地站在门口,视线缓慢而随意地扫视了一圈,虽然没有刻意去看祝愿,但余光里总有她的身影。

小丫头片子,跟在身上穿了块抹布似的。

还好意思站在人群里吆五喝六。

有脸生的小辈和他打招呼,挺懂事,知道喊声“三哥”。

但是祝愿好像一无察觉,不顾形象地喊着对面的男人脱裤子。

比谁都疯。

祝愿是在三十秒后才意识到有一丝不太对劲的,她从摇到了6的喜悦之中回过了神,看着面前男人欲言又止的神情,皱着眉毛转过了身。

差点儿没被吓一跳。

因为顾京律靠她很近,她一转身,脑门都磕到他身上了。

“诶嘿,三哥,您怎么会大驾光临的?”有人狗腿的跑上前询问。

毕竟谁都知道他是最不会寻花问柳之人,这辈子看见他踏入酒吧这种场所的次数,简直就是屈指可数。

瞥到祝愿脖子上挂着的那根男人的领带,顾京律眯了眯眼,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拽着那根领带往外走了,“你们继续玩。”

祝愿一个踉跄,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拉力,不得不跟上。

只是弯着腰,脑袋前倾的模样,看上去非常不雅观。

“这咋跟牵狗似的,把人给牵走了呢?”卡座上,有人一不小心说出了一句所有人的心声。

早就喝得不省人事的简姿仪猛然抬头,好奇地问道:“狗?哪来的狗?”

没看见有狗,“砰”地一声,大脑门对着桌子直接磕了下去。

刚才那个原本输了之后要脱裤子的男人,很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马不停蹄地就把皮带又给重新穿上了。

不知道最近哪家新起暴发户家的小儿子拽地谁也不放眼里,扣了扣鼻子,问道:“你们喊那男的三哥,难道就是顾家的三儿子,顾京律?”

“他不是乡下女人生的野种而已嘛,干嘛都害怕他啊?”

没有人想回答他这种无知的问题。

其实这里有一大半的人小的时候差不多都是一起长大的,个个从小皮的不行,学习成绩不好,心理年龄也成熟得很慢。

当他们还在互扔沙包嬉戏打闹的年纪,顾京律就一言不发地看书,整日阴沉着脸,笑也不笑,让人望而生畏。

再加上那会儿,院里最大的魔王祝愿都心服口服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追赶,他们见状,更加忌惮起了顾京律的地位。

稍微懂事一点的时候,顾京律都接手了家族公司,并且势头发展得很猛,在还没宣布君庭独立上市之前,家中长辈就已经嘱咐了:“绝对不可以惹顾京律。”

因为他是后起之秀中有且仅有的炳炳麟麟。

在尚未彻底揣测明白掌握实权的顾老爷子对这位孙子的看法之前,惹到他无异于给自己亦或是整个家族的前途埋下地雷。

暴发户只是有钱,一门百笏的道理自然不会懂。

所以能玩到一起,也不代表档次就是一样的了,他们最多只是有一张豪门世家圈的入场券而已。

虽然通往门口的路,灯光非常昏暗,但因为被拽着一根突兀领带的关系,舞池上方几个灯球都若有若无把光线照了过去。

祝愿一气之下直接把领带从脖子上拿了下来,然后随手甩到一旁。

这对顾京律无碍,他改成了拽手腕的方式,将人拉出酒吧。

一个僻静的小角落,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疼,你快点放开我。”祝愿再一次用力,这次很成功地甩开了男人,她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红指印,撇撇嘴说道:“你这是干嘛啊,有事吗您?”

没想到林凯乘办事效率这么高。

代她“诱捕”到了这个男人。

顾京律很沉默地盯着她,身形好像要和无边夜色融为一体。

他蓦然轻笑一声,反讽道:“我干嘛?”

“让你男人来找我,你想干嘛?”

祝愿噎了噎,随即唇边绽放出很灿烂的笑容,纵使有种整个人都被看得很透彻的感觉,但依然没有退缩:“我男人找你?哪个男人?”

盯着她的视线愈发炽热。

抿了抿唇,祝愿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尖,声音比刚才低了很多:“看来大家都知道你冤枉我了,不分青红皂白,写那种新闻稿维护手底下的员工,有人为我讨回公道呢。”

顾京律真心觉得这话很可笑。

他不分青红皂白?

些许没看那段视频前,直接让公关部处理,担得起这项罪名。

但现在视频看了,就是她先踢得人没错。

“所以你打人还有理了?”他垂头,无声一哂。

听到这话,祝愿觉得自己喉咙口很痒,像是噎了一团头发丝,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

她至少以为这个男人的是非观里,至少会先查清楚所有背景和真相,再做真正所谓正确的评判。

难道他的大道至简不是一直如此吗?

只有她是被抛弃的个例,无论怎样,都是先入为主,是她的错。

“顾京律,你看得见所有人的苦难。”祝愿缓缓抬起了头,凝视着那双清清冷冷的眼眸,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正在一寸又一寸地攥紧,声音也艰涩了起来:“唯独对我的委屈视若无睹。”

男人一顿,嘴唇都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祝愿深呼吸一口气,放眼眺望不远处马路上的两排暖黄色路灯,圆晕被糊得越来越大,她低声嗫嚅着:“这件事情我没有错,你什么都不了解,是你的错。”

她也有她的小原则的。

即使没有任何人推崇备至,一条漆黑的路,她也敢自己一个人摸黑走到底。

咬定不放松。

顾京律的眼皮跳了几下,有种火烧火燎感蔓延至心脏,看到面前女人咬着下嘴唇,委屈又可怜的模样时,确实心下意识的软了一下。

但这种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他真的太清楚也太了解祝愿,从小到大她的自主观念里好像就没有认为过她自己做错什么事情,她永远全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错误全在别人。

和他过去难以启齿的一年,也同样如此。

脸上的表情早已平淡如死水,顾京律下颌微微扬起,附和道:“是,你没错,你怎么可能有错。”

一颗心坠入悬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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