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德妃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把玩着手腕上孔雀金镯，金色的孔雀首尾呼应，红蓝色的羽尾美艳灿烂。
皇后冷眼瞧着，淡声道，“德妃，你有事跟本宫说？”
德妃抬眸，瞥了眼走的慢吞吞如同乌龟似的人，微微坐正了些，才道，“是有话要跟皇后娘娘说！”却不接着往下说了。
皇后有一瞬间的错愕，抬眸看到迟迟没走到外面的李妃，心下了然，便淡定悠闲的坐在凤位。
李妃目光动了动，扶着庭玉的手，加快步子走了出去。
出了永宁宫，庭玉困惑的回头，奇怪道，“娘娘，德妃娘娘到底要跟皇后娘娘说什么啊！”
“怎么还见不得人似的？！”
“左右不过那些算计！”李妃轻声道，翘着手指捏着帕子轻轻扬了下帕子，“其实这个时候，算计什么，不是很明白吧！”
左右不过淑妃的肚子。
“娘娘，要奴婢去打探一二吗？”
李妃又一瞬间的心动，随即摇头，“不，皇后对永宁宫把控都很严，想知道什么，多留心就是，万不可动永宁宫的人！”
“是！”庭玉虽然不明白，却老实的点头应下，心里纳闷，皇后明明不是刻薄厉害之人，可娘娘为什么那么忌讳呢！
“娘娘咱们回吗？”
“不，去栖霞宫，知道了些事，不跟淑妃说一声，总有些于心不安。”
……
“臣妾上次说的，皇后娘娘还没拿定主意吗！”德妃状似好奇，目光紧紧落在皇后脸上。
皇后轻轻拨动着赤金貔貅香炉，语调懒懒：“本宫想过，觉得有些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德妃立刻说道，“皇后娘娘，淑妃再得宠也是个妃，而不是后，她生的孩子，再金贵，也要称您一声母后！”
“主母养育庶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
“更何况，这是皇上的长子，自然是更金贵些，娘娘就真的一点不心动吗？”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望着她，皇后眸色略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德妃这事琢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德妃神色一僵，不自在的动了动，“臣妾是想过，淑妃这一胎是公主，能养在春来宫多好！”
“淑妃当时份位低，臣妾也就憧憬了一下！”
“只是皇上不同意，训斥了臣妾一顿，转头就升了淑妃的位份！”
皇后毫不意外：“她怀了龙种，位份迟早升！”
“要不怎么说奢望呢！”德妃勾起唇角，笑得有几分甜。
“本宫会考虑的！你退下去吧！”皇后扶着绿芙的手起身离开，刚转身，忽然一顿，淡淡的说道，“不是自己宫里的孩子，总归是麻烦！”
德妃若有所思，自己宫里的孩子。
宫里的孩子，可以指自己生的，也可以指春来宫的低等嫔妃所生。
她一时想的入迷。
……
栖霞宫。
李妃走到栖霞宫，却见栖霞宫大门紧闭，她不由苦恼的跺脚，郁闷道，“淑妃是属耗子的吗，整天躲在屋里干什么？！”
庭玉上前敲门，半天，才有个小太监打开一条缝往外看，“淑妃娘娘不在宫里，不方便招待李妃娘娘，李妃娘娘请回吧！”
这什么主子，什么奴才啊，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庭玉挤出一个笑脸：“淑妃娘娘没回宫，那我们进去等可以吗？”
“不行！”小太监说完立刻缩回去，宫门又紧闭上。
李妃气笑了，“还真是跟他主子一个德行！”
“娘娘，莫生气！”庭玉叹了口气，“娘娘，咱们回吧。”
“去御花园！！”李妃就不信，她今天碰不到淑妃。
……
顾绵绵出了永宁宫，为了维持自己的虚弱的人设，又坐上步撵，半瘫在椅子上，“走慢点，去静心殿！”
春萍笑嘻嘻的上前，打趣道，“娘娘是想陛下了吗？”
顾绵绵咂咂嘴，想起上次在静心殿吃的那道酱鸭子，明明后来她也在御膳房叫了，可偏偏没有在静心殿吃的滋味好。
“春萍，你说，我跟皇上吃的菜是同一个御厨做出来的吗？”
“不是啊，皇上的菜是单独有人负责！”春萍解释道，“听说，御厨再给皇上做饭时，必须要先沐浴更衣，做菜的途中一直有公公盯着呢！”
“所以，这就是皇上的膳食比我的好吃的原因？！”顾绵绵打了个哈欠，侧倚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盯着宫径两旁的景色。
步撵速度不快，抬得很稳，顾绵绵被晃着晃着，晃悠着眯上眼。
春萍注意到，小跑着上前，给顾绵绵披上披风，低声告诫他们：“再慢点，再稳点，可不能出事！”
“是，奴才知道！”
步撵又稳了几分，头顶的阳光落在脸上，不觉得刺眼，反而暖融融的，顾绵绵睡得越发的沉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步撵颠了一下。
【快到了，就快到了……】
【地上有水，到时候我踩上去……，摔的重一些……】
【……我会不会死啊，那人说会保住我的命……】
【就在前面，还有一点距离，等等，再等等】
【可惜淑妃的肚子……快六个月……】
顾绵绵忽然心揪，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的冷汗打湿了头发，黏在脸上，很不舒服，走在旁边的春萍惊讶的张嘴想问什么，她胡乱摆手，抱着披风屏气凝神的听四处传来的心声。
【好累啊，走的这么慢，更累，还不如一口气走到静心殿呢！】
【不知道今天午饭有没有肉菜……】
【小栗子欠我的三两银子什么时候还！】
【富贵公公出手大方，不知道一会有没有赏银……】
在一众乱七八糟的心声中，有一个最为明显。
心跳声如鼓鸣中响起【老天保佑啊，我不是想害淑妃娘娘的啊！】
【萨保佑我大难不死……】
前面的拐弯还有不到三十步的距离，顾绵绵心惊肉跳，捂着跳的飞快的胸口，猛地厉声喝道：“停下！”
所有人下意识的站住，不明所以。
春分见她满头冷汗，心一跳，顿时有些腿软，“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娘娘可千万不要有事！
春萍吓得魂飞魄散：“娘娘……”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她的肚子。
顾绵绵深吸一口气：“放下！”
步撵被缓缓放在地面上，落地的那一刻，顾绵绵心才定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春杏，我腿疼，给我捏一捏！”
“是，娘娘！”春杏蹲下，慢慢的揉捏起来，她手上很稳，力气却不够。
力道不够，腿上还是酸软酸软的，顾绵绵道：“春杏，用点力！”
春杏又加了三分力气，知道顾绵绵喊停：“好了，坐这个，坐的腰疼腿抽筋，不坐了！”
借着春杏的手起身，顾绵绵慢悠悠的往前走，走到拐弯处时，余光瞥到石板上，干干净净，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心里猛地一个激灵，她抿唇，神色淡定沉稳，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直到拐弯的时候，顺势往回扫了一眼，速度极快，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宫里的规矩极严，下人不准直视主子，身后的小太监，一个个低眉垂眸，目光落在脚前，根本看不出什么。
那里到底有没有问题，还是有人故意在试探我？！顾绵绵心神不宁。
想到真的有人发现自己的秘密，进而找人来试探她？！
顾绵绵不寒而栗，头皮发麻，只觉得毛骨悚然，太恐怖了！
春萍吓了一跳，以为娘娘受了寒气，忙道：“娘娘，您怎么发抖了，是不是冻着了，早知道，奴婢刚刚就叫醒娘娘了！”
“不关你的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她轻轻舒了口气。
走到静心殿前，她忽然一顿，转身看向富贵。
富贵立刻上前，欠身：“娘娘……”
静心殿中，五常听着消息，殷勤的上前：“娘娘，您来了！”
“五常，扶我一下！”顾绵绵焉了吧唧。
她被吓了一跳，脸色依旧发白，不是粉抹出来的，而是从内里透出来的，带着一股萎靡不振，眼神也没有了以往的灵动。
五常心里打了个突，忙上前扶着她，殷勤道，“娘娘，小心脚下！”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在淑妃身后的宫人中扫了一圈，没看到富贵，心里便有了数。
“皇上这会，在召见商尚书，娘娘在偏殿稍休息一下！”
“娘娘可有什么想吃的，奴才这就准备！”
“有橘子吗？”她想吃点酸甜的东西。
“有，下头进贡的蜜桔，陛下尝了，说是不错，叫奴才带着人挑些又大又圆的出来给娘娘送过去。”
“另外，各藩国进贡的好东西，陛下说让娘娘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连皇后太后那里都没得到信儿呢！
“随便吧！”顾绵绵焉哒哒的，心事重重的往里走。
商尚书正好从殿里出来，一抬头看见一位黑色银边玉兰花如意纹长衣的眉眼明艳大气的少女。
少女耷拉着眉眼，抿着嘴唇，看上去兴致缺缺，脸色虽然苍白，举止间却不见一丝虚弱无力。
目光在少女鼓起的腹部一触即挪开，商老尚书站定，拱手：“老臣见过淑妃娘娘！”
恩？有人？！顾绵绵立刻抬头，腰挺直，浅浅一笑，端庄文静：“大人有礼！”说着，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开位置。
商老大人也往旁边让了一步，拱手客气道：“娘娘，先请！”
顾绵绵也不在意，点点头，飞快的进了殿，动作灵活，堪称矫健。
商老大人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面带笑意的出了静心殿。
领路的小太监诧异，忍不住小声问道：“老大人心情很好？”难不成升官了？
可尚书不已经是最大的官了吗？！
“因为要过年了啊！”老尚书背着手，笑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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