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王阿花在周家坞生活了几十年, 嘴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如果真因为这事要杀人，她怎么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那就把她的时间线推到还活着的时候, 那时候王阿花得罪了谁？
林洛。
为什么得罪她？
因为说林洛坏话了。
这其中去掉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毕竟没有人比林洛更清楚这些事是谁干的, 就还有三个人涉及在其中。
另外两个说她坏话的妇人和原村长周阿生。
林洛之前用精神力扫过王阿花的尸体, 她的头骨处有一块严重的凹陷破碎, 是被重物砸击的痕迹, 显然这就是她的致命伤。
另外两个妇人不说力气, 她们的身高都不足一米五, 是那个年代农村妇女正常的身高，但王阿花却有将近一米六。
如果想要砸出这样的痕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剩下的周阿生身高一米七，力气也足够。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有什么动机？
作为同被“祖宗”惩罚的四人之一，其他三人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警察也是反复盘问和搜查了，可是没有动机没有证据。
总不能真是因为得罪了祖宗，祖宗显灵惩罚了吧。
但林洛还知道一件事。
周阿生当初问自己“要钱”被拒，很是生气, 没几天村里就起了林洛的闲话, 要说两者没有关系, 她是不信的。
毕竟她之前也在村子里住了一段时间, 怎么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传闲话。
世上有巧合, 可更多的还是人为。
她可不可以猜测，因为周阿生让王阿花讲了闲话, 结果被祖宗怪罪, 王阿花去找周阿生, 争执间就……
当然，这些真的只是林洛的“猜测”，反正周光宗要的也是林洛的猜测。
其实这件事中还有一个可疑对象——云舒。
他有动机也有作案的条件，甚至林洛知道云舒看似温顺，实际上只是心里的乖戾一般不显露罢了。
他不怕杀人也不会畏惧杀人。
但是，林洛同样知道凶手肯定不会是云舒。
因为——他怕给林洛带来麻烦。
“周、阿生？”
周光宗当然知道周阿生是谁，也很想问一句林洛这样“猜测”的理由，甚至可能是证据。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朝林洛道谢一句后就快速离开，似乎不好意思来打扰林洛。
“这人、好奇怪……”
云舒本来觉得有人这样逼洛洛，自己应该会很讨厌他，但这周光宗给人的感觉又让人有点讨厌不起来。
为什么呢？
“因为他聪明。”林洛仿佛猜到了云舒心中的疑惑。
“他这样的人很明白用什么方式对待不同的人，如果我是个心硬的，即使他这样做也毫无波动，接下去你信不信我马上就会被列入重点观察名单？”
林洛不知道周光宗的具体身份，可上辈子却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
他们也不是坏人，只是在个人利益和大义面前，会毫不犹豫去维护大义，这期间哪怕是要自己的命也没关系。
可以说，周光宗这次的试探还算温柔和委婉，可能还是因为洛外公的一份恩情在。
他真的那么在意杀人凶手是谁吗？
不见得。
周光宗现在隐藏的很好，林洛依旧能察觉到，此人也是见过血的，还不少。
他来周家坞住应该只是凑巧，却不知道是从哪察觉到了林洛的异常，或者说可能以前接触过类似的人……
职业病一犯，自然不放心这么一个大杀器就住在一旁，万一突然暴起杀光全村怎么办？
“好复杂。”
云舒皱起眉，“洛洛会受到伤害吗？”他看过不少书，也知道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复杂的生物，可云舒却不是很喜欢。
他只关心林洛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林洛摇摇头，她目光温和地对上云舒关切的眼睛，“云舒，这个世界，能伤害到我的东西，很少很少。”
“而且，用不了多久，连这点很少也会消失。”六级以后，热武器对林洛来说已经失去了作用。
云舒：“那我会拖洛洛后腿吗？”
林洛一愣，很快给出了答案，“不会。”停顿一秒，“你拖不了。”
真正的强者是不会被任何事物和人拖后腿的，因为他们的实力不允许。
云舒：“……那就好。”
虽然可能是实话，但云舒莫名还是有种挫败感。
——他好像什么也帮不上洛洛。
*
凶手抓到了！
杀王阿花的凶手竟然是周家坞原村长——周阿生！
这个消息一出，真是整村震惊。
可这事是刑事案件，细节在没彻底定罪时没办法透露。
只知道本来已经强行住到小儿子家的周阿生突然就被警察上门带走。
这事还是小儿子老婆透露给一个邻村的村民，然后再传回周家坞的！
“早就看出这老鬼不是个好东西了！竟然敢杀人！”
“你说……是不是那两个人有点那啥啥？”
“谁知道，阿花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也没话说。”
……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两个周家坞的村民电话里，类似的情况还不少。
村民的想象力是丰富的，他们愣是能从毫无关系的事中得到灵感，连这样的杀人案在有些人的口中也仿佛带上了桃色。
不过即使传出消息说凶手已经被抓住，大家也还是没有马上回村，总觉得死过人后村子有些不干净。
万一阿花死的冤枉不肯离去怎么办？
这种时候，连村子之前晚上狗突然叫、村民常做噩梦等小事都被归到了这上面。
大家一致要求一定要先请个大师给王阿花超度一下，再给整个村子驱驱邪，等确定没事后再回来。
周·新村长·光宗：“……”
去他的，老子去哪给你们找个大师？！
不回来就不回来，真当老子稀罕你们啊！
他也知道自己这是气急之言，但现在一时半会他们不回来也没什么影响，周耀祖的疗养院刚刚开个头，等到时候不信他们不回来。
至于什么大师，哪凉快哪待着去！
不过说起这抓凶手的过程，大概没有人比周光宗更清楚了。
自从林洛说了这个名字后，他就重点调查了周阿生的一些事，他脾气不好，经常打老婆，还是个重男轻女的，可惜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和他关系好。
这些周光宗小时候还在村子里的时候就知道，这人的确是个渣滓，可也不能证明他杀了人。
这次周阿生随着其他村民搬走也没有引起什么怀疑，毕竟大家都是那么做的，但也方便了周光宗去了他家看看有什么线索。
之前警察其实检查过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
周光宗对此只想说，镇上那几个小警察水平真的很一般，没发现是正常的，有发现才是凶手蠢！
凭借着多年办事经验，周光宗在找遍整个屋子没发现什么后，很快在就在周阿生家院子的废弃猪栏屋里发现了一块不太一样的石头。
这个猪栏屋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里面堆满了不要杂物，灰尘什么的都积的很厚，甚至不少石头上都长了青苔，可这块石头与周围用来垫基的其他石头相比，稍稍干净了些。
周光宗尝试把它拿出来，发现并不难，应该是年久失修松动了。
他也知道王阿花的死因，头部那处被重物砸击才是致命伤，现在看到这一块有些异样的石头，周光宗很快猜到了什么。
他直接托了朋友将这块石头快速拿去检查，又催了市区那边的尸检部门。
一天后，几乎是同时，他收到了检测的结果。
石头与死者的头骨凹陷处有一定吻合，且在上面检验到了残留DNA，与王阿花符合。
接下来的事就是警察的事了。
周光宗只要求真相如果出来的话麻烦告诉他一声，但他没想到这事还真的和林洛有些关系。
再凶悍也只是普通人的周阿生在看到警察拿出的一样样证据后很快崩溃地讲出了真相。
原来和林洛猜测的基本差不多，他在林洛这吃瘪后就怀恨在心，故意在王阿花那几个嘴碎妇女面前讲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有关林洛的闲话果然在村子里传播开去。
比起其他两人，王阿花心思明显细腻一些，她早就看出周阿生是故意想整林洛，可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时的周阿生还是村长，在村里生活，得罪村长和得罪一个小姑娘，聪明人肯定选后者。
只是谁也没想到，祖宗会怪罪他们！
被吓破胆后，离开周家坞的前一个晚上王阿花找到周阿生，要求他处理好这个事同时还想要点钱，周阿生又怎么会给？
两人争执间，脾气本就不太好的周阿生就直接拿起猪栏旁的石头砸向王阿花，没想到……人当场就没气了。
严格来说，这不是周阿生第一次杀人。
以前那几个“女儿”，好些还是他亲自动的手。
出奇冷静的周阿生马上处理好现场，那块石头他倒是想扔，可猪栏那少了一角实在太明显，只能洗干净再人为弄脏后放回去。
可惜，他没想到的是……村子突然要造疗养院，而且选中的刚好是埋王阿花的那块地！
当初周阿生不是没考虑过扔山上更保险一点，可他看着凶狠，其实胆子并不算很大，晚上的小坞山路不好走不说，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毒蛇野兽。
最终还是选择随便挑个没人种菜的地埋了。
过了半年，周阿生自己都记不清那天晚上匆匆忙忙把王阿花的尸体具体埋在哪个地方了，再去挖显然希望不大，毕竟当时他埋得很深。
只能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就连村子之前那些鬼怪流言也是他传播的，为了把注意力分散走。
周阿生被抓走后，本就不喜欢父母住在自己家的小儿子与小儿媳很快嫌弃起周阿婆，明里暗里说两句闲话，还不让老母亲上桌吃饭，让她睡杂物间。
周阿生的三个儿子和他简直一个德行，冷漠又自私，对这个唯唯诺诺又没本事的母亲向来看不上。
很快，周阿婆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周家坞。
看着这个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周阿婆浑浊的双目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泪花。
她是周阿生母亲买回来的童养媳，无父无母更没有其他亲人。
周家坞现在穷，以前更穷，位置又偏，很少有女人愿意嫁过来，只是那时候周家因为当兵的公公，还有点小钱，就给周阿生买了个童养媳。
从此以后，被打骂，吃不饱饭是常事，周阿婆根本无力反抗。
在日日夜夜的折磨下，她愈发沉默。
生了女儿后被拿去卖掉淹死时，周阿婆沉默。
在儿子一个个都嫌弃自己，不愿和自己说话时，周阿婆还是沉默。
甚至，在发现周阿生杀人埋尸时，周阿婆依旧沉默。
只是，她偶尔打扫卫生时，会把那块石头稍稍“清理”一下，让它没那么突出又没那么不突出。
不然，一块被尘封半年的石头，还真不好看出和旁边的那些有没有差别。
周阿生虽然在意那块石头，但不会在意这么微小的细节，只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区别就放下心来。
还好，周光宗果然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是个聪明的。
周阿婆的嘴角想微微勾起，可惜大概是常年的面无表情，让她做这个动作时很吃力，但是没关系。
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就够了。
*
在继搬完柿子树后，林洛和云舒又相继搬来了栗子树和那红果丛，甚至连那棵杨梅树也给两人弄到了这，瞬间让小坞山的植物物种丰富了一些。
但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
林洛摸摸下巴，今天是七月十五，离末世还有十六天啊。
“云舒，你说我们家还缺什么东西吗？”
——我们家？
云舒喜欢这三个字，“缺什么？”
想到堆的满满的地下室和三楼，还有那杂七杂八的各种东西，即使云舒没有问过林洛为什么要备这些，也能猜出过段时间估计会发生什么大事，让人无法再像现在一样自由购物和外出。
“衣服？”
“我们买了好多吧？我连布料和毛线还有缝纫机都买了。”她虽然不会用缝纫机也不会织毛衣，但学学应该可以不难吧，那如何织毛巾的视频她也下载了。
云舒知道林洛准备的很齐全，一般生活物品包括药物等等都准备了一些，那还缺点什么呢？
此时，小黑叼着一只已经死透的野兔出现在两人面前，经过一段时间的长毛，它身上的斑秃部位总算不那么明显了，看起来又是一只帅气的大黑狼。
因此白天它也愿意出现在林洛和小白面前，但对云舒依旧是一副仇人模样，如果不是打不过，林洛毫不怀疑小黑会马上上前挠云舒几爪子！
“对了！肉！新鲜的肉！”
林洛看着小黑嘴里的野兔骤然想到。
姚阿婆的确养了很多鸡，她冰柜里也存放了不少冻肉和冻海鲜，但有能力为什么不吃新鲜的？
林洛一脸严肃地看向小黑和云舒，“我们一起去抓野兔和野猪吧！”
那语气就和海绵宝宝对派大星说我们一起抓水母似的。
抓到以后她就给它们催眠，让它们乖乖待在这个山头做储备粮，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残忍啊，不过想到麻辣兔腿和熏烤火腿，这点残忍算的了什么？！
于是，在林洛的建议下，小黑和云舒开始漫山遍野抓兔子和野猪，兔子还好说，繁殖能力强，长得也快，加上林洛的精神力辅助，往往一逮就是一窝。
逮到以后林洛就负责催眠，让它们自己去小坞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如果兔子能说话，相信现在一定脏话连篇了。
倒是野猪这些年愈发的少了。
上次小黑它爸能在冬天抓到一只显然也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但一只野猪光从肉上来说，不知道能抵多少只兔子，为了以后的口粮，两人一狼慢慢走进山脉深处。
参天的大树比比皆是，本来夏日灿烂的阳光在这里也仿佛被隔绝一样，视线陡然暗了很多，愣是有一丝阴森恐怖的意味。
除了那些盗猎者，这里基本没有敢来。
别说野猪，据说还有老虎和狼呢。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小黑突然嚎叫一声，飞快冲了出去。
林洛了然地眨眨眼，然后看向云舒，“要去叙旧吗？”
云舒摇头，“它不会想见我的。”甚至小黑估计也不想见。
果然，没过多久，小黑就灰溜溜地跑了回来，不用说肯定是被赶出来的。
林洛倒是对小黑的父亲产生了一丝好奇，它和小黑明显比一般狼要聪明的多，这是基因突变还是有什么原因？
甚至，当初它为什么要把小黑丢给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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