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4章
“赢官人，金军的拐子马数量增加了。”卢崆飞速赶来，“左翼目前刺探到的拐子马数量已经多达三千，右翼有两千多，并且数量还在快速增加。”
站在主将台上的岳云眺望前方，那数里之外的敌军，是一片模糊的轮廓。
神武军高层不少人都推断，金兀术已经南下河间府，对面的是那个主将可能是金兀术的一个心腹爱将，其目的是拖住岳元帅，真正的兵力并不多。
所以建议岳飞南下护驾的声音甚嚣尘上。
现在看来，金兀术南下尚未确定，但对面的金军，绝对不虚。
能调动六千以上的拐子马，那便是大军团的，协同的步兵兵力至少在一万以上，甚至两万以上。
就是不知道，金人的精锐是分布在中路，还是左右两路。
岳云却是不急，他站在主将台上，正在等候金军所有精锐露面，并等待斥候发现敌人最薄弱的地方。
猎人最优秀的品质是耐心，将军们最优秀的品质，何尝不是耐心。
震耳欲聋的铁蹄声，在远处响起，无数战马的嘶鸣滚滚而上，冰雪飞溅起来，形成雪雾。
披着铁甲的骑兵狂潮，从雪雾中冲出来，像是天兵天将。
他们快速靠近宋军侧翼，这时，宋军的骑兵也进入这片战场，拦截住拐子马，双方厮杀在一起。
先是以弓箭对射。
骑射方面宋军却不占优势，毕竟女真人和契丹人从小就狩猎。
但宋军快速将这种劣势扭转，宋军统一持长枪，朝金军快速猛冲。
这是中原王朝骑兵最标准的战术，也是最有效的，一旦骑兵披上铁甲，形成规模，这种战术的威力暴增。
只见那宋军骑兵在宽阔的战场上，形成无数股小队，朝拐子马冲锋。
金军不断有人落马，战马失去了主人，便在战场中停止不动了。
当然，仅仅用冲锋就能击败拐子马的话，大宋早就赢了一百次了。
拐子马虽然被压制住，但终究只是临时被压制，拐子马整体开始战术性撤退，开始高机动性迂回。
最后收起弓箭，同样手持钝器，也开始做冲锋。
如果是靖康元年，拐子马一来，宋军必溃，但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宋军骑兵不仅能正面抗住拐子马，还能杀得有来有回，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
“报！金人的拐子马被我骑兵牵制，但拐子马数量还在增加。”卢崆有些焦虑地说道。
岳云看了一眼卢崆，说道：“看来金兀术放在这里的兵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金军增援的骑兵，马上就要突破我军骑兵防线，进入步兵主力侧翼，赢官人，我们要不要出动……”
“不急！让步兵先稳一稳！”岳云依然伫立在那里，他显得格外平静。
“这是为何？”
岳云说道：“金人可能还没有使出杀手锏！”
情报同样送到岳飞那里，岳飞问道：“岳云部详细动向如何？”
“赢官人没有动静，只是派遣了两翼的骑兵去拦截。”薛弼说道，“赢官人的火药已经用完了，岳帅，这个时候要不要支援一些火药？”
“火药数量也不是无限的，现在支援了火药，暂时击退了金人，下一次呢？”
“下官只是担心……”
“不必担心了，现在已经确定金兀术主力抵达河间府，留在这里的不是金兀术。”
“但这里的金军数量之多，也超出预料。”
“看来这些年，金兀术没有少招募兵力。”岳飞望了一眼前方，野兽的殊死一搏，必然是会用尽全力的。
“密切监视整个战场。”
“是。”
此时的战场，局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持续不断地用拐子马进入战场后，宋军骑兵数量不足，使得拐子马突破了宋军骑兵防线后，快速朝两翼步兵突击过去。
可怕的是，进来的拐子马摒弃了骑射战术，他们手持钝器，结队而行，形成密集的冲锋阵型，仿佛一大片海浪，一层接一层往前扑去。
侧翼的步人甲们以强弩冲击，不断有拐子马坠落，但拐子马群却并未减速。
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发起了最猛烈的冲锋。
战马的速度在距离步兵军阵只有两百米左右的时候，开始狂飙，马蹄的咆哮变得更加密集。
宋军步兵军团的军官见势，心中暗叫不妙，金人这是要将拐子马当成重骑兵来不计成本地冲锋。
这是要以蛮力冲开宋军军阵！
这种战术，金军曾经多次使用，方式很粗暴，效果立竿见影。
站在最前面的宋军步兵，那一瞬间，感觉前面仿佛有山岳崩塌，碎石形成可怕的洪流，滚滚而来。
那种压迫感，令人窒息。
“顶住！”军官们大吼一声，声音淹没在肆意咆哮的铁蹄下。
弩箭手已经放弃了射击，回到军阵中。
很快，拐子马排山倒海般的冲锋便朝宋军打来。
在草原长大的人很清楚，一匹马可以很轻松地撞开两三个成年人。
哪怕是大力士，也没办法与战马正面抗衡。
所以步兵作战的时候，发明了长枪阵，使战马看见锋利的枪头都感到惊恐而停止冲锋。
可是如果以骑兵强力驱使，让战马去送死，去与步兵对撞，步兵也是没有办法了的。
最前面的战马腹部被长枪刺穿，它哀鸣一声，巨大的惯性使得它那八九百斤的身体往前推移，就像一台小型推土机，将前面数名步人甲士兵掀飞起来。
最可怕的是，这种冲锋，不是一匹，也不是十匹，更不是一百匹，而是一千多匹！
无数金军士兵，嘶声怒吼，脸部涨红，双目怒睁，仿佛怒目金刚一般，他们或持长枪，或持狼牙棒，或举着铁骨朵，化作一排排钢铁巨浪。
宋军的步兵防御军阵被平推而起，无数人离开了地面，被硬生生撑起来，身体被挤压、被扭曲，和崩倒的拐子马搅在一起。
后面更多的骑兵呼啸而来，竟然以逼死的决心，全力冲击了宋军的军阵。
“报！赢官人！我军两翼防御被金人拐子马冲击，快要顶不住了！”
这一次，卢崆真的急了。
金人的战术实在过于激烈。
如果两翼一旦被撕开，中军步兵军团必大乱。
军阵若被冲散，目前和宋军骑兵缠斗的拐子马必闻风而动，以更激烈的手段快速不顾一切切割步兵，最大规模打击宋军。
“顶住！密切关注金军动向！”岳云压低声音说道。
“赢官人，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得顶住，铁浮屠要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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