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小姑娘到底涉世未深,她以为的处死,不过是赐白绫或者毒酒。可喜公公是按照宫里冒犯太子妃的规矩行刑的。

宫里折磨人的手段,可多了去了。

周澜亦:“孤知,她先前梦魇哭着一直找你,这才让你过来。”

“好在眼下无事了,既然来了,不如就住下,过几日也该给你解毒了。免得到时候又跑一趟。厢房让寂七领你过去。”

慕衍:“你这几日可是出了城,底下出了事?”

周澜亦淡漠的看过去。

慕衍道:“城门巡逻的人严了不少,又多了一群来路不明的人盯着,都是练家子。可京城也没出什么乱子,这几日你和小妹不曾出门,今日她又孤身前往相府,邵阳也去了,我便想着,巡逻的那些人抓的不会是你吧?”

不过,说是抓也不严谨。

慕衍温润微笑:“该是有心之人的故意试探。”

试探试探,那个暗桩和谁有关联,显然是怀疑周澜亦,若真是他,出了事后,周澜亦是真病还是装病。

若是真病,为何迟迟不死?

若是装病,定然坐不住。

周澜亦扯了扯唇瓣:“你这脑子还是留着以后对付那些该死的人身上才好。”

慕衍喉咙很痒,但忍着咳嗽的冲动。

“相府所为,实在怪异,你同我说句实话,到底他们想对小妹做什么?”

周澜亦垂眼:“原本是打着算盘,在酒水里头下些药。就和吃醉了酒般迷糊,在外人看来,只当她不胜酒力。”

“蒙时告诉我,这种药无色无味,曾在古方里头瞧过,但也只是记载了寥寥数语,并不全面,说是掺在酒水里,时间久了,若不饮下,药效就会散去,便是他外祖公在,超过时辰只怕都察觉不出酒水曾有问题。”

那酒水,便是前头廖老夫人曾劝慕凝饮的果子酒。

只要她喝了酒,迷糊了,廖老夫人便能说,准备了给女眷歇息的厢房。再请大夫看看,让厨房送些解酒汤喝,免得回头难受头疼。

周澜亦:“她们会想尽法子让她去后院。”

这也是后头小姑娘为何会被水果脏了一身。

慕衍的脸冷了下来。

别看他平时温和,可谁没有底线。

“他们的目的是?”

周澜亦语气如同淬了冰。

“厢房染着的香,名唤九更天,待久了身上就会染上。对常人而言无毒,但对你我中了断鼎的,只要接触,病情必然恶化,九日之内,必死无疑。”

香味能持久许多天,像是彻底黏上皮肤,可不是换了衣裳沐了浴就会没有的。

周澜亦说到这里,轻蔑的笑了笑。

“可见是你我如今还活着,对方等不及了。”

若是慕凝接触了,若是他没解毒又没提防,便是有百个蒙时也无力回天。

太子身亡,慕衍自然放心不下慕凝,一来吊唁,二自然要宽慰妹妹。

那这样,慕衍也绝对活不了几日。

手段倒是歹毒。

那果子酒来赴宴的众女眷都喝了,廖夫人想着慕凝定然也会喝的。

谁知道出来一个邵阳。

“一头是怕孤装病,故毁了孤的暗桩,恨不得时刻提防着孤的动向,倒是真费心。一头有认为孤真病,便两手抓,左右如何,都想让孤死。”

慕衍掩下杀意:“廖府效忠谁?”

周澜亦也不意外他会问这个。

“明面上是周煜,实则……”

他指尖沾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慕衍了然:“竟是他。”

就在这个时候,榻内姑娘低低呓语。

“哥哥。”

周澜亦没好气:“就只会喊哥哥。你也不嫌腻。”

那边安静了片刻,小姑娘不安怯懦的喊了声。

“娇娇。”

听了一晚上哥哥的周澜亦浑身上下都舒畅了不少,他随意的扫了慕衍两眼。

“娇娇。”

没有得到回应,她嗓音大了些许不安的又喊了一声。

周澜亦:“娇娇也在呢。”

慕凝那边总算放心了。又没动静了。

慕衍:??

他一言难尽的问:“你的小名?”

周澜亦:“见笑了。”

他幽幽:“闺房情趣。”

————

慕衍出门,并未大张旗鼓,又是夜里,知道的人很少。

寂七从不是个多话的人,去接他时,直言太子妃受惊,夜里不好的事,其实是说给日夜守在锦园外的人听的。

果然,黑衣人将消息第一时间往上报。

屋内没有点灯,男人站在窗前,好似和黑夜融为一体。

男人关窗,又想到午时手下的消息,那处被他发现的暗桩是毁了不错,可他同样狡兔三窟的一处洞府也被诈的什么都不剩。

死了足有上千人。

损失惨重。

那些人为他效力,也算死得其所。只是可惜。京城并无异动,周澜亦那边也没有。

“这也不稀奇,慕衍对这个妹妹是极为看重。锦园那边不必盯着了。”

“那属下可要去澄园……”

“就凭你?”

男人转身,看向地上跪着的人:“堂堂太子住在宫外,又多次被咱们的人追杀,怎会心无防备?他住的地儿,只怕堪比铜墙铁壁也不为过,是你想监视就能监视的?”

只可惜啊。

可惜今日,相府那边让他很失望。

“滚下去!”

黑夜被白日所取代,街道复苏又回到了繁华喧嚣。

邵阳刚从皇宫出来,她昨儿是歇在皇宫宫中的。这会儿悠哉悠哉上了马车。

“回公主府。”

她刚说完,又改了主意。

“不,改去澄园。”

等到了澄园,邵阳径直去了周澜亦的院子。

还是熟悉的景象。

喜公公他们在晒着药草。

看见她正要行礼,邵阳摆摆手全都免了。

她本来想问周澜亦可有起了?

转眼间瞧见不远处挂满了同心锁的树下,躺在摇椅上假寐的男子

应该是嫌光线刺眼,这会儿竟用折扇遮了脸,一手捏着扇柄。一手捏着几颗瓜子仁,有一下没一下喂着地上不知哪儿爬来讨食正费力站立伸出前爪的松鼠。

每一处都透着苍白和无力。

邵阳不疑有他,也不曾仔细瞧了。她快步上前。

“我昨儿帮你办了事,又顾忌你的身子赶过来。你倒好,躲在这里偷闲。”

她不知,她嗓音刚出,男人身体有多僵硬。

她笑着抬手要去掀扇面。

邵阳俯身,几缕黑发落到他手上,痒的人心发慌,邵阳亦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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