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周围的人好像怎么都砍不完一般。
手里的刀卷了刃,李潜丢到了一旁,随手从一具尸体上抓起了一把刀来,支在地上,用来撑住自己的身体。
从远处看,本只有十几人,然而等真的打起来,这些人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将他团团围住。
再强悍的体力,也禁不住这样的车轮战,李潜喘着气,感到自己的肩胛处一阵钝痛。
那是刚才有人将刀劈在了他的身上,他躲闪不及,只能瞬间绷紧了肌肉,硬生生地受着这一刀。
“他撑不住了,快上!”有人喊了一声。
李潜咧开嘴笑了起来:“来啊……你们谁不怕死,就上来啊!”
他喘息着,身上脸上都是鲜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的。他定定地看着那院子,里面还透出星星点点的烛光,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那些黑衣人一时被镇住了,谁也分不清他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留有体力。地上的尸体震慑着他们,让他们不敢贸然上前,只想着磨光李潜最后一丝力气。
李潜只觉得手中的刀有千斤重,他隔开一柄向他砍来的剑,身子止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他快不行了!”有人立刻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喊道。
李潜转过头,吐出一口带着血的痰,指着那人骂道:“上啊,哪个不上就是孬种!老子就算要死了,也能拉着你们陪葬!”
那些人谨慎地向他逼近,李潜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踏上一步,挥刀对着他的头顶劈下。
李潜无从闪避,只来得及将刀抬起一半。箭啸声从他身后传来,一道银灰色的光倏然而至,精准地撞在那人的刀上,然后弹到了一边。
那人的手被箭上传来巨大的力量震得发麻,几乎握不住刀。围困李潜的黑衣人中起了一阵骚动,他们不再关心半跪在地的李潜,纷纷朝外望去。
一匹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穿着银色盔甲,手中执弓,方才那一箭便是他射出来的。
“七……七叔!”李潜终于看清了来人。
战马转瞬便来到了他们面前,李渊将弓丢在了地上,从马上跃下,抽出腰间的佩剑,古剑带着寒如潭水的光向站在李潜身前那人的面门滑去。那人慌乱间抬起刀格挡出去,却连那剑的光影都没有追上。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剑法,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世界在他眼前颠倒了过来,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无头的身子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李渊一剑斩杀了那人,看都不看周围的人一眼,只问李潜:“没事吧?”
李潜却一下子哭了出来:“七叔!您骂我吧!”
懊丧与悔恨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支撑着他的那一口气忽然就松了,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李渊:“您将许昭仪与太后娘娘托付给我,我却让她们落入了这样的险境!是我没有用,您罚我吧!”
“与你无关。”李渊淡淡地说道,“是朕一味纵容老八,才让他能有机会动手。”
他往前踏了一步,剑上还滴着血,黑衣人不禁集体往后退了一步。
马蹄声传来,山路上出现了一支骑兵,转瞬便到了眼前。
为首的将士翻身下马,跪在地上:“皇上!”
李渊点点头:“这些人交给你们,带李将军下去包扎伤口。”
他径自走向紧闭着的院门,那些黑衣人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李渊推开院门,屋子里还点着蜡烛,在昏暗中透出一抹暖意。
他一路疾驰而来,如今倒是慢下了脚步,不敢上前。
他害怕,怕自己还是来得晚了。
然而总是要面对的,他咬牙上前,将屋门推开:“秀秀……”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躺着一具尸体。
李渊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努力撑着,走过去将尸体上盖着的衣裳掀了起来,鼓足了勇气,才敢去看那尸身的脸。
是紫榕。
他骤然松了一口气,背心都是冷汗,连手也止不住颤抖。
幸而是紫榕。
可是旁人呢?秀秀呢?母后呢?紫榕死在这里,崇福又在什么地方?
还是来得太晚了么?他颓然坐到了椅子里。
“七叔……”两个将士将李潜扶到了屋里,李潜失血过多,连唇色都有些发白,“七叔你罚我月银吧……”
李渊看着他的样子,苦笑起来。
“潜哥儿,不是你的错。”他疲惫地扶住额头,“是朕的错,都是朕的错……”
“朕总以为事事都在掌控之中,即便是老八心怀不轨,朕也不怕他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却没想到秀秀和母后……”他说不下去了。
“七叔,于衍行和我一起来的,”李潜躺到了床上,说道,“我吸引那些人的注意,他来救人——但只有他一个,他兴许只能救出一人……”
“真的?”李渊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李潜费力地点了点头:“屋里没什么打斗的痕迹,他应当是已经得手了,只是不知救出的是谁……”
“是母后。”李渊忽然说道。
“您怎么知道……”
李渊站起身来走到门边,一颗小小的东珠落在门后的阴影里面。
他将那东珠捡了起来:“秀秀不会丢下母后逃命的。”
他转身便出了门,迎着初升的阳光仔细寻找着,果真在侧门处又捡到了一颗东珠。
这东珠当初他给了秀秀一匣子,秀秀喜欢得很,抓了一把放在自己的荷包里带着,他见了还笑着说,这样的东西不做成首饰实在是有些浪费,秀秀听了便白了他一眼,说你懂什么,这可值不少钱呢,带在身上说不定能应急,要是做成了首饰,还怎么换银子?
反正他是给秀秀的,秀秀想怎么处置,都是她的自由,他便没有再说什么。
出了侧门外面就是山道,昨夜下了大雨,车辙明显得很,却是分了几个方向。
他仔细找了找,果真在东侧那条山道路旁的草里面,又找到了一颗东珠。
之后隔一段路便有分岔口,这些人似乎早有准备,每条路上都有一样的车辙。
幸而秀秀隔一段便丢下一颗东珠来,李渊顺着她标记的路,一路疾行。
不知她究竟是怎样做到的,李渊想着她一颗一颗往下丢东珠时,脸上定是一幅心疼的模样,忽然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
她就在前面,他来得还不算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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