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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意见被否


“工人们实在是忍受不了小丫头张红梅的瞎指挥,拥戴着他们的副厂长雷宏卫同志扛起了县针织厂的大旗,组织起生产经营。

        但是,张红梅依仗我们周县长对她的信任支持,不仅对他们的生产经营百般阻挠,还把雷宏卫同志逼出了县针织厂,使得这个为针织厂的诞生和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建厂元老无家可归,无班可上。”

        他的话说到这里,眼神向县委副书记郑释怀那里看去。

        郑释怀非常气愤地说:“国营工厂岂能容许一个孩子胡闹!会后请纪委派一个调查组前去调查这个厂承包以来经济财务状况,发现问题迅速更换承包人。”

        新来的纪委书记应了声“是”。

        周胜利看明白了,钱仁涛似乎在这件事上与郑释怀两人商量好的,郑释怀与他相互配合,两人无视了周胜利的存在。

        看到郑释怀还要继续发挥,周胜利拦在他前面问道:

        “请问钱副县长,你说雷宏卫扛起了县针织厂的大旗,组织职工进行生产经营,自打实行承包经营以后,县针织厂是正常生产经营还是处于停产状态?”

        钱仁涛整个发言过程中没有看周胜利一眼,此刻直视着他说道:“我没有说县针织厂处于停产状态。”

        “张红梅是县里正式任命的厂长,既然正常生产经营,一个副厂长怎么又突然扛起了大旗?是夺了厂长的权吗?”

        钱仁涛丝毫不让,“周县长,你是领导,不能随便给人乱扣帽子,他没有生产假冒伪劣产品,领导生产经营还有错吗?怎么就成了夺权了呢?”

        周胜利气得一拍桌子,“钱仁涛你别胡搅蛮缠好不好?”

        “我问你,县委有地区任命的主要领导,你忽然拉起一帮人,干的还是上级要求干的工作,你就没有错错误了吗?”

        “你不要挑拨离间,这是两码事?”

        郑释怀也在一旁道:“周县长,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的火气,你举的例子与钱县长说的不是一码事。”

        周胜利不认识似地看着他,“不是一码事?我和分管工业的崔县长去针织厂,正碰上雷宏卫带着两个工人到厂部办公室准备砸抽屉抢公章,我问干过多年纪委工作的郑释怀同志,这种行为是什么性质?这与二十年前那种做法有什么两样吗?”

        郑释怀不像钱仁涛那样像斗架的公鸡似的瞪着他,笑嘻嘻地道:“周县长,我们不能强求下面的同志像我们一样懂政策、懂法纪,雷宏卫硬抢公章是不对,我们大伙事先不知道是不是?”

        周胜利看着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吴振东,问道:“针对实行承包经营责任制的县属企业新出现的问题,我与崔志辉同志逐个企业跑了一遍后,安排谢奕飞同志写了个情况通报,早已签给了县委办公室,请县委县政府两个办公室联合发文通报给县直各部门以上单位,办公室还没安排吗?”

        吴振东说:“我已经报给涂书记阅批了,涂书记近几天事情较多,可能还没来得及看。”

        钱仁涛从地区经委副主任的位置下来的时候,当时的常务副专员栾乐天曾给他许诺,让他过渡一年,等姚文浩到点即让他“转正”。

        他到南洪县以后,为了将来能够顺利过渡,毅然“选边”站到了涂宗胜这方,在常委会上除了投票时支持涂宗胜外,平常工作中也很尊重姚文浩——当然他也二分注意避免与南洪地方干部产生过大矛盾。

        他没有想到的是,栾乐天由于打压在矿井坍塌时因抢救矿工而重伤的周胜利受到社会谴责和上级领导的批评,姚文浩还没到点就先退到了二线位置,周胜利后来居上当上了县长。

        周胜利比自己年轻十多岁,等着接他的班显然不现实。

        钱仁涛像一只蛰伏的凶兽,无声无息地藏身暗处,全力监视着前方的猎物,一旦瞅准机会便全力一扑,置对方于死地。

        机会终于等来了,县针织厂分管经营的副厂长雷宏卫在一次参加全国性的订货会时与他相识,逢年过节都要到他那里走一走。

        前不久雷宏卫到他家里哭诉,说周县长为了保他的情妇张红梅,逼他停职检查,还要给他处分。

        当然在哭诉的过程中,雷宏卫说的话十成里真话到不了一成,而他明明听出了雷宏卫话中的破绽也假装没有听出来,先教唆着他往上广发匿名信,反正是搭上八分(邮票)钱,让你查半年。

        钱仁涛有个远房亲戚在一张全国性的行业报里当编辑,他知道这个亲戚有些贪财,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雷宏卫把告状信的内容由周胜利改为告张红梅捎带着周胜利,带着修改的匿名信和当地的大宗土特产去了一趟京城。

        匿名信见报后,钱仁涛把郑释怀叫到家里喝了一场,酒桌上对他一个劲儿地恭维,称他早就具备了当县委书记的能力,但目前没有位,只要有位置,无论是县长还是书记,非他莫属。

        郑释怀最大的毛病是小气,爱贪小便宜。

        他也知道钱仁涛是有求于他,于是说道:“我刚当上副书记,县长、书记两个位置我都不敢去想,你老弟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尽力。

        我也知道老弟在地区经委多年,地区外贸口好几个公司的经理都曾是你的部下,你侄女本来供销干得好好的,偏想去外贸,你看外贸口里几个公司你能说得上话的……”

        钱仁涛拦住了他后面的话:“别说了,十天内侄女若是不能到外贸去上班,你让她来南洪抽他钱叔的大嘴巴子。”

        郑释怀与他酒杯一碰,道:“老弟你说有什么事要老哥帮忙的。”

        钱仁涛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道:“县针织厂的副厂长雷宏卫是厂里的老人,分管销售工作,针织厂的产品销售全是他跑出来的。厂长张红梅忌怕他的威望超过自己,对他一再打压,逼他离开了工厂。

        我听说张红梅年初承包经营时勾搭上了周县长,依仗周县长的撑腰在厂里贪污腐化、打击异己,为所欲为。”

        郑释怀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会这样?”

        钱仁涛道:“咱们家的孩子也都与她差不多大小,哪个像咱们年轻时那样老实听话?”

        郑释怀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周县长这人我与他一起处理过许多事情,他很主持正义的。”

        钱仁涛道:“我也很敬佩咱们周县长,年轻有为,只是年轻人精力旺盛,听说他媳妇还是个当兵的,两个人一年到头见不上一回面,收入远大于支出。遇到这样一个精灵古怪,长得又漂亮的小丫头,只要对方主动,他能拢住火?”

        郑释怀道:“也是,周县长若是在这个小丫头身上跌了跟头太可惜了。”

        钱仁涛进一步拱火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身边优秀的领导干部跌到在女人身上的还少吗?我的想法是宁可一时得罪周县长,也要把那个小丫头拿下来,不能让她害了周县长。”

        说通了郑释怀,钱仁涛又单个做通了吴振东和县委常委、城关镇党委书记李炎霸的工作。

        他还试图做涂宗胜的工作,涂宗胜知道周胜利在省里的根子很硬,想搬倒他不容易,但也想借着钱仁涛的劲挫一挫周胜利的锐气。

        周胜利现在的声望已经远高于他这个县委书记,尤其是这次破案大获全胜,在地区领导心目中的好感又上了一大节。

        这样下去,周胜利不是接他的班,有可能直接超越他升半格。

        他对钱仁涛说:“你们有不同意见可以坚持,但我是一把手,不能支持你们任何一方。”

        涂宗胜没有表示反对,钱仁涛便觉得可以一搏。

        在他的意识里,周胜利与张红梅铁定了有一腿,只要是纪委往县针织厂一派调查组,无论查出的事情大与小,张红梅肯定要掀出周胜利与她之间的关系。这样,周胜利即便不撤职,也得背着个处分离开南洪县。

        他对着周胜利说道:“周县长,郑书记分管纪检工作,他提出派人到企业审查,咱们做政府工作的阻挡也不好。您实在要坚持,我建议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行,按你说的举手表决。”

        周胜利认为,张红梅自打上任以来,企业里没有人反映针织厂帐目上有问题,即使举手表决,多数常委也不会同意纪委派人查帐。

        但是表决的结果是同意纪委派人查帐的是五票,不同意的四票,弃权一票——周胜利的意见被否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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