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天,秦唯昭告诉江挽声,小叔叔喜欢她做的饼干。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小叔叔那么挑剔的人,没想到会喜欢曲奇饼干。”

秦唯昭复述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重翡园和麓秋名都的做饭阿姨换了又换才合了他的心意,特别难伺候。”

江挽声听完,笑了笑。

她觉得心意到了就好。

总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交集了。

生活回归正轨,她继续上课,准备期末考试。

——

这天晚上七点半,一天课程结束。

今天课有些满,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只想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

还没到宿舍,就被一通电话绊住了脚步。

来电人显示【爸爸】。

她面色一瞬的凝滞,父亲和母亲都不会轻易给她打电话。

父母在她五岁时离异,父亲很快组建了新的家庭,母亲在她十岁那年也选择再嫁。

幸福的家庭陡然崩塌,尚且年幼的她就成为了两人之间想割舍又割舍不了的包袱。

仅仅因为法定的抚养义务,不情不愿地养着她。

从小,她就明白。

撒娇不会带来拥抱,哭泣也不会拥有糖果。

她在不被欢迎,必须假装坚强的环境里煎熬到高中毕业,选择了远离家乡的京城,终于逃开了那些让她窒息的目光和话语。

而父母也为终于摆脱了一个包袱而松了一口气。

大学之后,她跟父母就很少联系,像这样突然打电话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她接通,“爸爸。”

电话那头的江文谦:“声声啊,你现在有空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怎么了吗?”

“是这样啊。”他声音焦急,“你溪年弟弟不是去了京城读高中吗,但是刚刚育淑阿姨给他打电话,电话那头乱哄哄的,你弟他还喝醉了,好像说是在什么‘光城’,你阿姨着急的不行,怕他出什么事。”

李溪年是父亲再娶的妻子李育淑带过来的儿子,托了关系在京城读高二。

还没说完,李育淑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声声,我在网上查了查,那个‘光城’离你学校不远,一个区的,你帮阿姨过去看看吧,他才读高中,年纪还小,阿姨实在着急啊。”

江挽声停在原地,夜色朦胧,晚风明明温热,却把她的心吹凉了。

周围学生说笑走动,她格格不入地站在一旁,面色晦暗。

她失神地看着远方,声音冷淡,“爸,‘光城’是酒吧,我一个女孩……合适吗。”

许久不来的电话,不是嘘寒问暖,而是让她大晚上去酒吧去关心一个,不务正业的醉鬼。

电话那头,江文谦没了声音,像是突然觉察到了不妥。

但李育淑不肯罢休,“哎呀,声声,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当时你在我们家住着的时候,你们俩不是玩的挺好吗,当初也是看你在京城上大学,我才敢把溪年送过去的呀。”

“这人不能太自私吧,知道你现在在扶华大学,出息了,但当初要不是我们家给你出学费,你也上不了这么好的学啊。”

“行了,别说了。”江文谦低低的呵斥声隐隐约约。

但李育淑护子心切,哪顾得了这些,“你一个人不安全,就叫上舍友什么的。就是个顺手的事,你把溪年送到附近的酒店,酒店钱阿姨转给你,不让你吃亏。”

“行了行了,就这样了,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啊。”

说完,不由分说地直接挂了电话。

江挽声听着电话那头挂断的声音,讽刺一笑。

她初高中的生活费和高中的学费是江文谦和母亲罗慕颜共同承担,她都记得,现在也在努力打工赚钱,争取奖学金。等到把这些钱还清,她就能理直气壮地摆脱和这两家的羁绊。

但现在,她还不行。

李溪年不知道跟谁混在一起,她不能带着别人跟她一起冒险。

只能独自前去,但在包里装了防身用品以备不时之需。

“光城”酒吧是一座造型别致的三层矮楼设计,装修大胆,很受年轻人的青睐。

江挽声到了“光城”,打开手机确认了一遍李育淑发来的包厢号,绕过气氛热烈的迪厅,直奔二楼包厢。

她把门推开,留了个心眼没把门关上,以防不测她能及时逃脱。

乌烟瘴气。

这是江挽声最直观的感受。

一进门,浓重的烟味铺天盖地,地上还躺了不少空酒瓶和短烟头。

她忍住不适,环视四周,在对着门的单人沙发上找到了醉成一滩烂泥的李溪年。

他身边还有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女,鱼龙混杂。

见到来人,包厢里出现短暂的安静,随即一片哄声,还夹杂着轻浮的口哨声。

江挽声今天穿着简单的蓝色T恤和烟灰色直筒裤,露出白皙莹嫩的踝骨。

T恤下摆扎在裤子里,腰肢勒的纤细。

很快有人调笑:“这是谁的妹子,这么正!”

“他妈的长得真仙,谁找来这么个极品我靠。”

江挽声蹙眉,径直走到李溪年面前,“李溪年,醒醒。”

“卧槽,声音真他妈纯,叫起来一定得舒服死了。”旁人毫无顾忌地开着玩笑,引起一群人不怀好意的呼声。

“李溪年,干嘛呢!小美女叫你呢。”李溪年身旁的男生直接上脚踹了他一下。

李溪年这才恢复点意识,一睁眼就看见江挽声皱着眉站在他面前,他有些恍惚,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定是他妈给叫来的。

“李溪年,你小子行啊。”

“别他妈胡说。”话虽这么说,但李溪年上下打量的目光实在说不上正派,“这可是我后爸养的女儿,我的美女姐姐。”

禁忌的刺激瞬间引爆场子,大家的关注点全都放在这两个人身上。

江挽声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一双水眸像是凝结成冰,昳丽的五官都渗着凉意。

她不想多做纠缠,直截了当,“李溪年,你现在两个选择。”

“第一,跟我走,附近找个酒店好好醒醒酒,你妈给了我酒店住宿费。”

李溪年轻蔑撇嘴。

“第二,我现在报警,未成年人运用不正当手段进入酒吧,你去看守所醒酒,这笔钱充作罚金。”

“你敢?”李溪年脸色一变。

江挽声不为所动,“犯错的是你,我为什么不敢。”

旁边有人坐不住了,站起来,“你他妈哪来的小女表子,信不信哥几个一块弄死你。”

江挽声脊背挺直地站在原地,沁着寒意的双眸和他对视。

像是野生的山茶花,美丽,无畏。

“我已经和人进行了位置共享,再有20分钟如果我还在这个酒吧,且没有任何消息传去,她们会直接报警。”

那人面色凝重,他估计是这群人的老大,被人拿捏,显然气得不轻。

她转回视线,冷眼觑着李溪年,“走吗。”

他抬头看着她带着寒芒的眸子,莫名有些胆颤。

心里憋屈,兀自气闷了一分钟,才灰着脸,“走走走,草!”

江挽声听到预想的答案,转身离开。

她刚走到门口,后背突然漫上一丝冷意。

若有所察地回头——

一个尚未开封的酒瓶直直地朝着她砸过来。

刚才与她叫嚣的高个男生面目狰狞。

时间好像被放慢。

她双脚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酒瓶越来越近……

她下意识闭上眼。

绝望地迎接接下来的疼痛。

“咔嚓——”

酒瓶碎裂,酒液四溅。

预想到的疼痛并未传来,她整个人被拽进一个硬朗挺阔的怀抱中。

冷木香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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