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是夜,装修陈设奢靡华丽的庄园里一片昏暗,除却立在高处来回旋转的探照灯,整个庄园仿佛隐匿在了黑暗中。
夏季深山中,渐渐涌起了阵阵迷雾,而在这苍茫的虚幻中,有一点昏黄格外引人注意,那是司丝前不久住过的房间。
这间房间是整座庄园中位置最好的房间,朝可沐晨光,夕可浴暮风,为了讨得司丝的欢心,顾暮霆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衣食住行无一不精致华丽。
出生于名门世家的顾暮霆其实并不怎么懂得爱人,他虽生来就万众瞩目,可一切所得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在他身边,哪怕是他的父母亲人,从没有人教他过该如何呵护重要的东西。
在顾暮霆的世界里喜欢的便掠夺,厌恶的便摧毁,这种简单直接行为几乎成了一种思维定式,屡试不爽,亦无人可以否逆他的决定。
可这般做法却在遇到司丝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因着他的一己私欲,他亲手把司丝推出了自己的世界。
他固步自封、盲目自大,他从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妥,哪怕他从不曾因为自己的选择安心过片刻。
真相揭开后,顾暮霆后悔了,往日里不屑一顾的细节早已在他的灵魂中生根发芽,他开始彷徨、不安,他亟不可待的想要找到司丝,想要把自己的深情和热爱说与她听。
可错了就是错了,早在他因为一时之欲出言侮辱她的时候,他就失去了与她相守的资格。
从阳光明媚的正午时分起,顾暮霆就躲进了这间房间,他蜷缩在司丝躺过的大床上,可怜的捕捉着那些几近散去的气味,这股若有若无的馨香安抚了顾暮霆心里的躁动,可也让他心肺间的痛意更甚。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顾暮霆想了很多,从年幼时的初见,到前不久彻底的分别。
他的眼底含着朦胧的水雾,悔痛始终不肯放弃折磨他。
如果他在最一开始相遇的时候可以勇敢一点,如果他能在司丝遭受陷害时多一分信任,如果他能稍稍克制住自己的张狂报复,他和她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他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人,可她却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最后一丝光明消失在庄园里,顾暮霆踉跄着取来了酒水,当阳光再一次笼罩大地的时候,便是她和别人的婚礼,她会自此和那人相守一生、举案齐眉,而他的余生什么都没有。
此时此刻,她身边应当十分热闹吧,她终于可以如愿嫁给喜欢的人了,她该是多么的欢喜?
顾暮霆没有那个勇气接受这个现实,他没有办法清醒着度过明天,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伤害她,从她离开的那一刻起,他曾无数次的想把她带回来,而此时,他的忍耐显然已经到达了临界点。
拿着酒水的顾暮霆没有回到司丝的房间,那房间里仅剩的些许痕迹将会是他余生的慰藉,他舍不得将它们毁掉。
顾流找到顾暮霆的时候,他已经几近昏迷。
迎着朦胧的月光,顾流看清了顾暮霆此刻的姿态,他倚靠在墙角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口中时不时低喃出司丝的名字,温柔缱绻,像是坠入了美梦中。
顾暮霆的手掌握成了拳头,银色的项链从中倾泻而出,顾流知道那是什么。
眼眶被酸涩挤满,热泪再也控制不住宣泄而出,他该怎么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司丝小姐不在了啊。
顾流懊恼无措的蹲下了身子,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接近一米九的壮汉因为极度的悲伤不停地打着哆嗦。
从收到消息到现在,顾流一直都处于恍惚之中,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家老大,更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般境地。
司丝小姐应当永远幸福下去啊!
思前想后,顾流还是咬牙靠近了顾暮霆,他怕他家老大见不到司丝小姐的最后一面,那样他会疯的吧,他宁肯自己痛苦也要成全的爱人死在了她新婚的头一晚,这对他该是一种怎样残忍的折磨啊。
……
急救室门口,沈彦池耳边一片嗡鸣,眼前的景物仿佛一下翻转过来,走廊上的灯光倏然放大,刺目的白光让他仿若失明一般无法视物。
尽力了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说抱歉?
司丝她究竟什么时候能出来?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他们的婚礼了,她该去化妆了……
沈彦池胸口起伏得厉害,无法对准焦距的黑眸茫然的在四周逡巡,她在哪?他的妻子在哪?
鲜血和冷汗混在一起,一滴滴沿着锋利的下颌滑落,沈彦池挪动着僵硬的步子,他越过医生想要去找司丝,这些人都是庸医,司丝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医生拦住了去路,医生的神色惋惜,他虽早已见惯了生死,可还是不免觉得悲凉,一尸三命啊,那女孩究竟是遭遇了怎样不公平的对待才会绝望到放弃一切。
“沈先生,您现在还不能进去,里面还没收整完,您现在进去不合适。”
医生这般做法一方面是不忍沈彦池见到里面残忍的画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维护死者最后的尊严,因为抢救,他们不得不在她身上用到各种仪器,那些狰狞的伤痕无论于死者还是亲属,都很残忍。
“我为什么不能进?!里面的人是司丝!是我的妻子!我们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得叫醒她,她答应了要嫁给我的!她答应我了!”
沈彦池早已没了理智,他想要甩开医生的钳制,可周身的恐惧早已带走了他大部分的气力,他挣脱不开,亦无法挪动半分。
“沈先生,您节哀,司丝小姐已经过世了。”
“你胡说什么!司丝她怎么可能离开我?!她不会骗我的!她选择的人是我,她很爱我的!你知不知道?!她绝对不可能离开我!”
“你们是不是在演戏?她生气了对不对?”一时间,沈彦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麻木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希冀,他讨好地看着医生,笑得十分难看。
“你进去告诉她我知道错了,我今晚不该撒谎骗她,我给她买了她爱吃的甜点,在……”沈彦池的手指无措的搓了搓,甜品不在手边。
那一瞬间,沈彦池仿佛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赶忙解释,一脸惊慌失措,“甜品在家里,我真的买了,我没骗她,我这次没撒谎,求求你告诉她,别让她生我的气,求你了!”
“沈先生,司丝小姐真的不在了,再过几分钟您就能见到她了,请您节哀。”
“不可能!”沈彦池骤然咆哮出声,他的眼眸早已猩红一片,他怒视着医生,仿佛想要就此置对方于死地。
“司丝她很爱我!我们还有孩子,她就算不要我,也不可能不顾及她的孩子,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听着沈彦池疯了般的言语,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事实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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