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云雾升腾,烟波浩渺,嶙峋峭壁之上,一袭白衣的清冷男子站立如松,黑眸如墨,如玉的脸上尽是杀伐果决。

在他身后,楚瑶匆忙而至,她双颊微红,气息不稳,看着眼前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楚瑶有那么一瞬间的迷乱。

从初见时,她便被这个风光霁月的男子夺了心,那时候她不愿承认,在她心中,这个世界不过是由三两文字简单堆砌而成,她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也没有所谓的归属感。

可直至此刻,祁珩离她远去,她尝过了爱而不得的滋味,才终于承认,她就是喜欢祁珩,她想和他在一起。

她不该大意的,她早该在司丝还未被祁珩寻到的时候就杀了她,若她没有被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她和祁珩定不用经历现在这般波折。

连日来发生的事,早已超出了她的预料,系统失联,她可能就此失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机会,为了她自己的将来,司丝无论如何都留不得,她必须死!

冷风吹过,将楚瑶从怨恨中带了出来,她敛去眸中的杀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衣男子,躬身行礼,“师尊,您找我?”

祁珩早知道了楚瑶的到来,感知到她身上的杀气,他心中所有的猜想都有了答案,楚瑶她恨着司丝。

在此之前,祁珩一直想不明白楚瑶将一切告知于司丝的原因,可直到刚才,他突然明白了。

是因为情。

司丝和楚瑶在百年前便有纠葛,那时司丝苦恋夜焰,而夜焰爱的人是楚瑶,如今身份互置,楚瑶心生怨怼并不意外。

再加之,楚瑶一直对他存着心思,而他现在也爱上了司丝,所有曾经偏袒于她的人都转投了阵营,她心里不平衡再正常不过。

可这些都不能成为她想置司丝于死地的理由,她可以不顾及司丝与她师出同门的情谊,却不能忽视司丝因她遭遇的一切。

她们二人之中若说有一人欠了对方,那人必定是楚瑶,百年前司丝因她死过一次,这一世,若没有他的护佑,司丝必定还会因她丧命。

楚瑶无论如何都没有暗害司丝的资格。

而他也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峭壁之上,景致一如初时,凛风呼啸,楚瑶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她静等着祁珩让她起身,可许久过去,四肢僵涩,她仍旧没有等到祁珩的口令。

四周尽是风声,森冷的寒气钻进体内,楚瑶心中随即被不安覆盖,她抬头看了眼祁珩,终于按捺不住试探的轻唤道:“师尊?”

祁珩仍是没有回头,冷风带起了翩跹的衣袂,仿佛下一刻他就要乘风而去,“楚瑶,归位大典结束后你便离开苍葭山吧。”

“……什,什么?”

楚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猛然站起身,咬牙笑着,“师尊,您说这话是何意?”

“离开这里,回神域,或者寻一处你喜欢的仙山,去哪都行。”

去哪都行……

冷冽的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字眼不住的在楚瑶心中回荡,她脸上的血色褪尽,不可置信的摇头,

为何突然要让她离开?

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她没有伤到司丝,他为何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难道是司丝对他说了些什么?

一定是她!

她就知道司丝不简单,司丝她平日里笑眯眯的总是一副人畜无害模样,可背地里早不知对她存了怎样的杀心,难怪夜焰他们相继变了心,原来司丝她一直在扮猪吃虎!

呵!她竟将司丝当成了蠢钝之人,这次定也是司丝怂恿祁珩赶走她的!

祁珩他竟这般轻而易举的听从了司丝的吩咐!他就这么宝贝司丝吗?

为了不让司丝受到半分委屈,他竟是连他们之间千年的师徒情谊也不顾了!

悲愤交加之下,楚瑶心中怒气升腾,“为何?!师尊您是要同我断绝师徒关系吗?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你这般将徒儿赶出去,让徒儿今后如何在六界自处?”

衡渊神尊的徒弟,不犯了重错是不会被逐出师门的,他这样做是全了司丝的心意,可她呢?他究竟要将她置于何地?!

听到楚瑶失控般的质问,祁珩终于转过了身,他冷冷的看着她,嗓音中仿佛夹带着风雪。

“楚瑶,你早前所做之事本尊皆已知晓,司丝不是你能动的人,过往之事,本尊可以不追究,可你偏偏对她动了杀心。”

“师尊,我,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听到这话,楚瑶只觉耳边‘嗡嗡’作响,脑海里一片空白,祁珩他是如何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明明她还没有将计划付诸行动,她是打算杀了司丝,可那是以后,她现在还什么都没做……

“师尊您误会了,徒儿与小师妹感情甚笃,怎会对她动了杀心,师尊您是否是误信了什么流言,您别被有心人诓骗了!”

“莫要再做遮掩了,早前怂恿离落将司丝带出苍葭山的人是你吧……本尊不知道你在谋算什么,但司丝今后会是本尊的妻,本尊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念及楚瑶的脸面,祁珩没有将所有的不堪都戳破,他这么做并非是顾念楚瑶的感受,他只是怕把楚瑶逼急了会连累到司丝。

可偏偏楚瑶并未悟及祁珩所想,她满脑子都是不能离开,若她离开了苍葭山,她便再没有靠近他的机会了。

“师尊,那件事我可以解释的,我之所以会让离落师兄带……”

“够了!楚瑶,苍葭山容不下你,早日离开吧。”

留下这句话,祁珩便消失在了,一阵阵眩晕袭来,楚瑶几乎跌倒在地。

为什么他连她的解释都不听?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他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对她说出这般决绝的话。

不!这个时候她不能乱,祁珩对她并非全然没有感情,若非如此,他定不会只是把她赶出去这么简单,祁珩并非是心存怜悯之人,斩草除根的道理他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对她定是还有感情的,他只是在她和司丝之间暂时选择了司丝,只要司丝死了,只要司丝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便还有机会!

…………

苍炎秘境

密林之间,庭芜顿住脚步,抬头望天,看着这些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庭芜眉心倏然一跳,心中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至此,庭芜突然生出了些想要立刻回到苍葭山的想法,可看了眼前面正在布施阵法的半夏,他又生生把这念头压了下去。

他这次跟随半夏来到此处,名义上是辅助半夏获取聚魂法器,可实际上是为了绊住半夏的脚步。

祁珩那个老醋坛要跟小狐狸摊牌了,他自是不会让半夏留在苍葭山分散小狐狸的注意力,小狐狸极依赖半夏,有些时候,甚至比祁珩这个师父更得小狐狸信任。

掐算着时日,明日便是神魂归位大典了,祁珩现在应该和小狐狸相认了吧,想到两人在大夏时的黏糊劲,庭芜暗叹一口气,这事终是祁珩欠了小狐狸的,真希望他们之间能少些波折,早日修成正果。

聚魂法器就在附近,不出意外,再过三两日他们便能回去,当然这个不出意外是指他能悄无声息的给半夏下绊子,拖延时间。

阵法结成,一束金光直冲云霄,云层被照亮,雷鸣炸响之后,数不清的流光坠下,落在密林四周形成一道光幕。

“庭芜长老,搜寻阵已布好,催动阵法便可确定聚魂鼎的具体方位,您这是……”

半夏突然转过身,庭芜置于胸前的手掌倏地藏到了背后,“啊?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几只不长眼的虫儿罢了……”

零星光点在庭芜袖中湮灭,对上半夏打量的目光,庭芜干咳一声,若无其事的避开了半夏的视线,看向四周。

“那个,阵法已经好了吗?这么快啊,真不愧是你师父座下天赋最高的徒弟,不同凡响,不同凡响……”

“您谬赞了。”半夏眉峰稍拧,庭芜有事瞒着他,这并非是错觉,他这一路上一直都有这种感觉。

“咳……小半夏啊,这几日奔波不停,你也累了吧,既然阵法已成,不如我们稍作休整,聚魂鼎就在附近,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说是不是?”

半夏的视线犹如实质性的兵刃一般极具威慑力,庭芜被他看得一阵心虚,“那什么,我是都行,既然你不觉得累的话,那继续,继续……”

“庭芜长老,您此行究竟所为何事,聚魂鼎以我一人之力便可取到,您跟来莫非是为了……”

半夏话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谎言即将被戳破的慌乱不上不下的卡在庭芜胸口,他咽了咽口水,眼睛眨了又眨。

他娘的,都说徒弟随师父,他这辈子真是被这对师徒吃得死死的,一个两个跟煞神一样,他招谁惹谁了,凤凰那边还没哄好,就被捉来当炮灰!

对了!凤凰!他跟凤凰吵架了!

福灵心至,庭芜突然觉得凤凰那火爆的性子着实有些可爱,他一改慌乱,痛心疾首道:“是这样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唉!前些日子我这不是跟凤凰吵架了嘛,你没娶妻自是不知道,这两口子在一块久了,总会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这不前几日,我们又吵起来了,就因为我……”

庭芜叽哩哇啦的倒起了苦水,半真半假,说到最后竟隐隐有了泪意,于此,半夏听得极认真,他脸上没有半分不耐烦的神色,似是在仔细思考其中的逻辑。

“你说说哪有这样的理啊!所以啊,打不得我还躲不得嘛……”

“所以你跟凤凰?”半夏半信半疑,外面有关这二人的传言竟都是真的。

庭芜点了点头,他重重的拍了下半夏的肩膀,煞有介事的嘱咐道:“小半夏,这话我也就跟你说了,你可要替我保密,这事要传出去多丢人!哎……不对啊,你都听进去了?!”

庭芜注意到了半夏脸上的认真,他说的这些,一般人应当听几句就开始走神了,若按凤凰的性子,他早不知被她啄了多少口了,可这个半夏竟然丝毫不见厌烦,稀奇,稀奇!

听出庭芜话里的震惊,半夏撩了撩眼皮反问,“自是听进去了,听不得吗?莫非庭芜长老您是在编瞎话诓骗我?”

“没有!我是那样的人吗?别乱想!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回去问凤凰!”

“不用了,庭芜长老您也挺不容易的。”

说着,半夏手中突然多了个物件,见半夏拔剑,庭芜脸色一白,立马跳到一边,两手交叉护在胸前,“这这这,这好好的动什么武,君子动口不动手,刀剑无眼,冷静冷静!”

瞧着庭芜退避三舍的模样,半夏面露不解。

“您躲什么?”话音未落,半夏手中又多了张锦帕,他一边沿着剑身轻拭,一边淡笑着道:“庭芜长老,看您这苦闷的样子,平日里定是没有诉苦的对象,不若……您来药庐找我,权当寻个解闷的人如何?”

听到这话,庭芜松了口气,他拭去额间的冷汗,不解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为何?”

“自是早做准备,毕竟大家以后都是要娶妻的……”

司丝的性子也不怎么好,他该早些学着怎么少惹她生气。

“娶妻?你?”庭芜惊掉了下巴,半夏要娶妻,嗨呦喂!他还能娶妻?!

“是哪家姑娘……啊嗷!!!”

“庭芜长老!”

呼声回荡在林间,可庭芜却已消失不见,半夏匆忙奔至庭芜消失之处,却不曾想也被吸了进去。

眼前尽是迷蒙的白雾,冰冷的流水刚没脚踝,四周阴森潮湿,一片死寂,除了水珠滴落的声音,再无其他。

半夏执剑,一脸凝重的循着本能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浓雾渐淡,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庭芜长老?”

半夏试探着轻唤一声,可对方却没有回应,半夏蹙眉,深邃的黑眸中多了几分冰冷严肃。

半夏缓步往庭芜身边靠近,却在下一瞬看到了另一人,他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低喃道:“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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