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莫名其妙的怨气被强压下去,罗慕路斯面无表情地从卧室走了出来。
少年穿着华丽的丝质衬衫,玄黑长裤,身姿纤瘦修长,眉目英俊,少年感十足,他抿着唇表情沉冷,褪去了平日里的温雅俊朗,更显得让人望而莫及。
司丝俨然更喜欢他现在这样子,她痴痴地看着,下一刻回过神向他走来,她在她身边转着圈打量,赞不绝口,“果然很合适!”
罗慕路斯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惊艳和痴迷,就在他出来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她在害羞,却又装得若无其事。
骗子。
又是这样的眼神、亲密的姿态,她究竟知不知道她这样做特别容易引起别人误会?
罗慕路斯搞不清楚司丝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很想问她到底给没给伊泽做新衣裳,可他到底是没问出口,自作多情的蠢事做一次就够了。
那名巫医这一两天就要到了,她就要死了,他又不喜欢她,没必要现在纠结这些没意义的事。
小院里,平日里感情极好的两只斑鸠似乎在吵架,叽叽喳喳传到屋里倒也显得气氛没那么沉闷。
司丝绕着罗慕路斯转了几圈,最后在他面前定住脚步,仰头看着他,问:“阿慕,你说神真的能听见人们的誓言,保佑他们和心上人一直在一起吗?”
罗慕路斯垂眸,眉头轻蹙起来,司丝很少有这样犯傻的时候,此刻她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专注和认真,像个诚心寻求答案的信徒。
她问这些做什么?想和伊泽共同许愿永远在一起?
被强行遏制的怒气又在胸口攒动碰撞,他想也没想,冷声开口,“不会。”
听到否定的答案,司丝有些意外,似乎预料到她想说什么,罗慕路斯在她开口之前补充道:“神没那么无聊。”
无论今天她和伊泽说什么、许什么愿,他都不会去听,想让他做他们感情的见证人,门都没有!
伊泽本来就是骗她的,他是为了艾莱娜才来接近她,就算他现在喜欢上了她那,也不是纯粹的感情,利用她罢了,也就只有她这个蠢蛋才会相信。
罗慕路斯根本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有多精彩,嫉妒愤怒全写在脸上,这哪里是神该有的样子。
司丝并不点破,灿然一笑,两颊漾开酒窝,看起来像蓄了蜜,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这笑容让罗慕路斯觉得莫名其妙,而在这时她突然向他凑近,她双手搭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莹白的小脸直直撞入他眼中。
她微眯着眼睛,目光审视,“哼嗯……阿慕,你这口气怎么说得好像你就是他一样,你是不是……”
清甜且极具诱惑力的香气扑面而来,罗慕路斯浑身紧绷,跳动沉缓的心脏突然加速窜动一下,他本能身躯后仰。
是不是什么?!
她知道了什么?
纵使有些秘密绝不可能被世人知晓,但秘密就是秘密,尤其在这样被撩拨了心神的情况下,被说中了总会将人的心提起来。
况且司丝身份特殊,作为东方圣女,她从降生下来就和光明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身上有些神秘之处,连同样是神的他也无法无法解释。
少年面容绷紧,不苟言笑,司丝见状笑意更浓。
她很开心,眼角眉梢全是愉悦,她和他对视着,小手有条不紊地为他整理好领结,脚步轻点,就在罗慕路斯误以为她会再靠近时,她霍然和他分开,语调轻松,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司丝退回到不远不近的位置,回过身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倒觉得那些传言都是真的,神无所不能,必定能听到大家的誓言,护佑大家永远在一起,不然大家为什么都这么积极?”
骤然远去的清甜带走了罗慕路斯紧绷的情绪,同时也使得他心里塌落了一角,淡淡的失落并没有引得他的注意,他听着司丝的话,嘴角撩起一抹快速消失的嘲讽。
积极?
只是那些蝼蚁无知罢了。
越是无知的人,认知越局限,相信的东西也越绝对。
违背誓言必定会受到神的惩罚,敢在这天宣誓的都是诚心之人,他们本就下定决心要在一起,分开的几率自然小,而那些违背誓言的人早不知死在了哪个阴暗的角落,连灵魂都湮没在了地狱里,哪里还过得上快活日子?
这样看来,可不就和被他护佑了一样,可事实上他对这些漠不关心,甚至还有些期待于见到他们反目成仇、互相残杀。
时间差不多了,司丝又在摆弄她给伊泽准备的东西,她没看见罗慕路斯藐视众生代的眼神,将伊泽临走前交给她的信号弹拿在手里。
她这是要准备走了吗?
罗慕路斯别过脸不想再看她,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走。
司丝突然叫住他,嗓音清亮,“阿慕,等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放河灯吧。”
河灯罗慕路斯并不陌生,那是东方人的玩意,用作祈福许愿。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个,她不是要和伊泽花前月下重修旧好吗?
他不会拒绝她的提议,前提是她舍得回来。
他迈开步子,头也不回走出屋子,“好,我等你回来一起放河灯。”
……
司丝并没有在小院里放出信号弹,在这样至关重要的时刻,她可不会让两个醋坛子碰在一起,坏了事。
她来到了后山山脚下的小溪边,这里种满了凌绒花,出自她手,曾经深得伊泽喜爱而今却被他厌恶的凌绒花。
923将伊泽的近况以视频的形式展现在司丝面前,之后就没了动静,一改往日骂骂咧咧满嘴槽点的形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丝没多做理会,有些事静观其变就能找到答案,没必要现在就抓着不放。
她把注意力重新凝聚在了伊泽身上。
前段时间从日落之地回来,凌绒花幻化的替身并没有传达给她和罗慕路斯任何信息,这就意味着他们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来过。
尤其是伊泽,他不仅没有出现在小院里,就连她平时惯常出现的地点也没去过,他们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他却一直在围着他的公主转来转去,当真是有点讽刺。
伊泽的记忆其实已经有些松动了,他隐约记起曾经对什么人做出过承诺,结合一直以来她给他提供的蛛丝马迹,他完全能够推测还原出事情的真相。
可他没有,为了他的公主,他把这些都抛在了脑后,下意识逃避否定,一次又一次。
匆匆看完伊泽的近况,司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事到如今,司丝突然有点想知道伊泽不得不面对所有真相时的表现,自以为喜欢崇敬、放弃一切也要拥护的公主是毁了他一切的罪魁祸首,而最先承诺要呵护、将温暖带给他的人早被他害得体无完肤。
覆水难收,他会怎么做?
……
收到司丝信号弹发出的消息时,伊泽刚从艾莱娜的宫殿出来。
他拖着酸滞沉重的身体,初升的朝阳照在他眼底,晃得他头晕目眩,因为艾莱娜日渐严重的病症,他已经整整熬了两个晚上没合眼了。
恶疾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伊泽有预感,艾莱娜撑不了太久了,如果不能尽快换上司丝的心脏,她可能连她的成年礼都等不到。
艾莱娜的病情不断加重,各种意外状况层出不穷,随之暴露出来的问题让伊泽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真正了解过她。
在她病发在床上翻滚、意识昏沉的时候,她经常会说出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叫‘不该这样’?什么叫‘他该来看她’?
该怎样?
她口中的‘他’又是谁?
她为什么那么笃定,她到底想要什么?
这段时间,暗地里,他不止一次听到她凄厉地叫喊着下令处死那名血仆,依旧是在他不在场的时候,她有意想要避开他,一次两次是巧合,一直这样就一定有蹊跷。
她为什么那么迫切地想要那名血仆死?
她到底在担心忌惮什么?
看着艾莱娜咬牙切齿地对那些骑士发号施令,伊泽觉得自己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他还是奴隶的时候。
那时候艾莱娜就时常流露出那样的眼神,高高在上,嗜杀残忍,目光凶戾。
可之后她见到他时,她又像变了个人,变得温和优雅,苍白的唇角噙着宽和病弱的笑容,这是曾经的他最为着迷的模样。
他不明白艾莱娜这样区别对待他和别人的缘由,是因为他对她来说是特殊的存在吗?
她曾说过,他是她最信任的骑士。
她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他想他该理解她,他不能一直没有长进,老是同样的错犯好几遍。
艾莱娜只是耽于病痛,太过痛苦,如果换成他是她,他也许也会像她一样……也许。
信号弹骤然穿破云层,炸响直击伊泽耳膜。
下意识抬头,伊泽原地愣了两秒,咚咚心跳声将他从混沌中拽了出来。
瞳孔紧缩,他回过神来,紧接着,一个多月以来被他刻意忽略的面容,摧枯拉朽般迅速攻占了他心中的领地,几乎在那刹那之间,他本能地冲了出去。
是司丝,是她在找他!
她拉响了上次分开前他交给她的信号弹!
是出了什么事,是她遇到危险了吗?!
伊泽心跳加速,步履飞快,他惴惴不安想要立刻赶到她身边去,生怕晚一点她就会出意外受到伤害。
可与此同时,他又不免感慨激昂,终于有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她了。
耳边是风在呼啸,眼前的景致连成了模糊的线条,当他到达司丝所在的发讯地时,他心中那一瞬间油然而生的渴盼喜悦尚且没能平复。
他粗喘着四处寻找司丝的身影,呼吸急促,可四周没人,什么都没有。
心脏跳得像是要窜出胸腔,各种或好或坏的猜测齐涌上他的心。
她去哪了?
她不在这吗?
是遭受攻击,还是被人抓走了?
伊泽的思绪乱作一团,心血涌动,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惊惧之下,思绪早已由不得他控制。
司丝就在大树下坐着,找了一圈终于见到她的那一刻,伊泽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远远看着她的背影,不敢上前,心脏一阵阵紧缩,他屏住呼吸,生怕这一切是梦。
时至此刻再次见到司丝,他才意识到他究竟有多么的思念她,分开的这段时间,他不敢想她,不敢见她,不敢触碰有关她的一切,就连她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他也不敢靠近。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出现在她面前,怕自己会舍不得,怕自己会做出格的事。
刚一分开的那段时间,他去查了阿慕的事,查了司丝将阿慕赎出来所用的珠宝的来源,那竟是出自于那名暗夜公爵。
结合艾莱娜派发出去寻找那名血仆的信息,他心中隐约有了个荒谬的答案。
司丝她或许就是那名血仆,艾莱娜一直想要处死的那名血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他不敢相信,不能接受,却也不能再去找她,他停止了探查的行动,在一切尚不清晰明了的时候,彻底与这件事划清了界限。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艾莱娜屡次下令处死那名血仆,如果他瞒而不报,这就意味着他不止在感情上背叛了艾莱娜。
他只能在真相不清不楚的时候,装作不知道,他甚至顾不上那个阿慕究竟是什么人,接近司丝又是什么目的。
艾莱娜对他有恩,他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绝对不能。
可是有些感情,越是压制,越是滋长的肆无忌惮。
他承认他对司丝动心了,每每到了夜晚,他都会想她,想他们在一起逛街游玩,想他们一起分享美食,想他们相拥而眠……只有想着这些他才能入睡,甚至连梦里也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那样暧昧旖旎、却又肮脏羞耻的欲望,他只对她一个人有过。
每当夜深人静、他从梦中惊醒之时,他都迫切地想去那间小院看看她。
她是不是又踢了被子,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她是不是在想他,像他想她一样?
可他不敢。
满打满算,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有哪个伴侣会平白无故消失这么久?
伊泽看着司丝,眼眶发酸,他想她一定会生他的气。
她说不定会打他、骂他,会扑进他怀里哭,会一边质问他一边关心他的状况。
想象着这些画面,伊泽心里暖暖的酸胀得厉害,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想抱抱她,很想。
“伊丽丝?”
他轻声叫出她的名字,下一刻司丝回过了头,可她的样子却让他呼吸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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