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对于时云音恢复记忆这件事。
欧尊是极度震惊的。
但他似乎没有特别开心，反倒在知道之后有些闷闷不乐，话也变少了，也没有那么厚脸皮地缠着时云音了……
而时云音暂时没有注意到欧尊的“不对劲”，而是去见了聂寒铮。
沐姨和姜九儿陪她一起来的。
聂寒铮在全世界各地都有房产，公司，在加国也不例外。
偌大的别墅内，聂寒铮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时云音推门走进来。
“你都知道了。”
聂寒铮的嗓音从椅背后传来，仍旧儒雅、温和。
如若不是环境导致的，或许他的本性就是这样温雅的男人，和欧尊截然相反的男人。
“为什么？”
时云音没有说其他的，只是问了这一句话。
她相信聂寒铮能听懂。
空气中有接近一分钟的沉默。
直到时云音以为聂寒铮不会开口时，他出声了。
“你为什么会爱上欧尊？”
可他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她。
为什么会爱上欧尊？
时云音站在书房中间的地毯上，满室黑暗，她却清晰地直视着他，开口道，“那你知道，为什么九儿也会喜欢上欧尊吗？”
“……”聂寒铮没有说话，但他眉头皱了皱。
这大概是他也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时云音道，“其实很正常，我们身为鲛人族，从懂事知道自己是异族之后，就活得小心谨慎、处处压抑自己，躲着，想要什么从来都不敢大声说，也不会去为自己争取……
而欧尊则正好相反，他可能确实嚣张跋扈，但他性格张扬，想要什么就去抢，喜欢的一定要得到，这样的男人，我们鲛人族的女孩，很容易喜欢上。”
人不会喜欢上同类，也就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人都会喜欢不同的，喜欢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
她其实曾经很羡慕欧尊，羡慕他活得潇洒，想要什么，他会去争取，会去抢，这比那些懦弱、胆怯的男人要好太多了。
至于爱上他……她解释不清为什么，但她确实从很早就喜欢上欧尊，只是她一直不敢去承认。
“就因为他的性格，你爱他，”聂寒铮嘲讽地笑，“音儿，你没看到本质吗？他是天之骄子，他在欧家出生，就注定他一生荣华富贵——”
说着，他忽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转身面向她，“他是欧氏总裁，是盛门掌权人，我小时候被关在盛门地下研究所，被人类虐待，每天生不如死的时候，他欧尊却穿得光鲜亮丽，被他父亲牵着参观盛门，他只是命好，才有嚣张的资本！”
聂寒铮少有这般声嘶力竭的时候。
“不，”时云音看着他，道，“你只看到他穿得光鲜亮丽，却没看到他是从什么环境下长大，他从小失去母亲，7岁就被丢进森林里，手足残杀，他在哥哥的恨意、父亲的暴戾专制下长大，你以为他体内的蛊毒是怎么来的？是他父亲欧振启给他下的！”
“……”
“你以为欧尊就活得很幸福么？表面上他确实活得很好，但他受的苦也绝非寻常人可以承受，所以他性格才会偏执、敏感，才会认为一切想要的就靠抢，我不否认他的病态，但他至少没有过敌视我们族人，他不是坏人。”
“……”
“聂大哥，我不知道你对欧尊的恨意从何而来，也许是嫉妒，也许是因为盛门是欧家的，但不管如何，他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即便知道你害他失忆，他也没有直接上门给你一枪，因为他喜欢我，他可以为了我，不伤害我的家人，这就是他欧尊值得我爱的地方。”
说完这些，时云音转身就往外走去。
“音儿。”
聂寒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时云音脚步顿了下，良久，听见他说，“禁区囚禁你的，不是我。”
“那是谁？”
聂寒铮却没有再说。
时云音下楼来到客厅，沐姨告诉了她原委，“云音，寒铮他……有两个人格。”
时云音震惊不已，“什么？”
“寒铮小时候被盛门的人虐待很久，痛恨自己是鲛人族的身份，自卑到极致，所以衍生出另一个人格，一直伪装成人类，在人类的世界为非作歹，成立禁区，大肆贩卖.人口，做尽坏事……寒铮都告诉我了，囚禁你的，是他第二个人格。”
“寒铮无数次想控制住第二人格，但他控制不了，第二人格会经常和他交替出现，一个人格以为自己是人类，一个人格却知道自己是鲛人族，所以他性格才越来越极端、越来越分裂……”
“寒铮说，他的第二个人类人格当时会在禁区囚禁你，大概是满足心里的缺陷吧……他痛恨人类，却又羡慕人类，所以会囚禁鲛人族的女孩，他其实从那时候就喜欢你了。”
说到这里，沐姨叹了口气，“只是这喜欢是扭曲的，云音，我和你白叔会负责给寒铮治疗的，他本质不坏，只是从小遭受的太多了……我知道你可能原谅不了他。”
时云音最终也没有说出原谅二字。
她无法原谅，因为聂寒铮，导致她错失欧天佑的五年童年，错失和欧尊的五年光阴。
但她也没有说恨，她不想沐姨和白叔夹在中间为难。
现在她还活着，欧尊活着，小天佑也好好地活着，她也不必对聂寒铮有那样的深仇大恨。
但原谅。
她目前做不到。
她会让聂寒铮给欧尊一句真正的道歉。
时云音起身走出别墅，就看见外面花亭的栏杆边坐着一个高大颀长的背影，只见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根烟，略低着头，看起来心情不佳的样子。
唔。
欧气包好像心情不好有几天了，怎么了这是？
时云音放轻脚步，踮着脚尖走到欧尊身后，伸手蒙住他的眼睛……
“手上有姓聂的的味道，”欧尊冷冷地道，“离我远点。”
“哦，那我走了。”
时云音说完转身要走，欧尊倏地起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怒气冲冲又委屈十足地控诉道，“你根本就是自己想走！时云音，你恢复记忆就打算抛弃老子了，嫌老子以前抓你抓多了，还骗你上.床把你搞怀孕了，所以你不想嫁给我了，是不是？！”
时云音，“……”
原来这家伙一个人在这里抽烟想这些……
她倒是有点惊讶，闻言愣了几秒，这副表情落在欧尊眼里，就是默认了，他咬着牙瞪着她几秒，倏地松开了她的手，嗓音沙哑，又带着几分挫败，“算了，反正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
“从来就没有，是不是？”
欧尊夹着烟，俊美的眉眼微微别开，带着几分不甘愿与失落，喉结滚动着道，“从一开始就没有，我缠着你，你跟我谈恋爱只是因为我可以帮你救族人，后来，你是可怜我快死了……”
所以才对他好。
如果他不是要死了，她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他，跑得远远地。
“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我。”欧尊眉眼阴冷，又转过眼神盯着她道，“是不是？”
时云音静静地听他说，欧尊鲜少跟她这样说话，她也鲜少看见这样挫败的他，反倒觉得……有点意思。
这自傲又臭屁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吗？
她没有反驳，而是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做？”
“你如果说是，”欧尊眯起眼睛，高大的身躯倏地朝她靠近一步，近距离逼视着她，让她无路可退。
他嗓音带着一抹偏执，一字一字地道，“我就抓了沐姨白叔和姓聂的，抓住你现在所有族人，威胁你跟我在一起，你想过就好好过，你不想过，我也要用余生困住你——时云音是你要救活我，我欧尊只要活着，你这辈子就必须跟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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