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秋天,树叶黄了。
经过大雨洗刷的叶子,金灿灿的。
小七瘦瘦的身影走在最前头。
她头上戴了一个黄色的头箍,因为她去黄羊部落,看到那个黄羊部落首领之子卓尔头上戴着一块蓝色的布还镶嵌绿石头,十分好看,回部落一说,大家都很羡慕,自发开始模仿。
小姑娘都以都上绑一圈为美,因为实在没有蓝色布条也没有绿色宝石,只能自己想象改造。
仇阿爹给闺女亲手做了一个,用硬硬的草根先做一个圆环,没有宝石就用草根扎了两个小耳朵,然后缠上上一个鲜黄色的布条,很是漂亮,小七美的很,一早就让阿娘给她戴上。
毕竟小秦长的很漂亮,小七也是有些攀比之心的。
小七穿着灰色的袍子(佛门重宝),头上戴着金色头箍,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子,一路敲敲打打,跳来跳去。
有时候小七还会跳到树上,看前方有啥。
胖九紧随小七身后,还扛了一把锄头。
上次他脑袋贴在地上找红壳虫,被其他虫给叮咬了一口,肿了半天,这会子学聪明了,带上了工具,万一要有红壳虫,自己用锄头锄地,就能挖开了。
他胖乎乎,圆润润,扛着锄头,一边走一边喊:“小七姐,你慢点,等等我们。”
胖九身后一匹白色的青壮马,光头秦时坐在马背上。
今日又出太阳不冷,他穿回了自己的袈裟,骑在马背上,脸色苍白,很虚弱的样子。
他看着最前头力气用不完,蹦蹦跳跳的小七,嘴角总是挂着温柔的笑,只要看一眼,就笑一下。
走最后的是小七大哥仇谷,仇谷强壮高大,浓眉大眼方脸,身上挑着两个大筐。
筐里放着一些吃的,还有棍棒,还有妹妹送他的那把刀,他很喜欢,每天醒来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磨刀,磨刀的时候总会发出吱唔吱唔的响声,院子里那只鸡总是会把鸡脖子连鸡头一起埋进身体里。
刀刃发亮锐利,仇谷很小心,平日都是用布包裹着的。
路上看到可以食用的花花草草,他就丢进筐子里,一些有毒的花花草草,他放进另外一个筐,是妹妹要的。
他挑这两个大筐主要还是阿公想让他陪玩的同时顺便弄点泥饼回家。
挖泥饼的位置是山脚下特定的一片地方,那是山坳处,地势低,有个坑,如果有烂泥挖出来晒一晒就可以使用,而且不太苦涩,这是阿公只告诉自家人的秘方。
一行四人。
小七拿着棍子跑的飞快,跳来跳去。
胖九慢吞吞,扛着一把锄头追的气喘吁吁。
秦时骑在马背上,头光光,脸白白。
仇谷挑着两个大筐脚步沉稳。
山风拂晓,不是黑森林那种茂密的树林,这里的树木不那么茂盛,不知道是不是石头山的缘故,地上草也不多。
小七最前头拿着棍子敲敲打打,实际上也没有看到什么。
想着这寻宝符一点用都没有啊。
脑海里想着牛肉,她爬上树看,也没有看到有牛。
她都没有吃过牛肉,嗷呜。
小七经常盯着自家大牛和小牛流口水。
现在小牛怀孕了,吃的比自己还好。
这样想着,她敲打地面就重了一些。
“砰!”
什么碎了发出一声响。
小七吓一跳,地面被她敲碎了???
她有点心虚,自己力气大,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胖九立刻上来看热闹,拿着自己今天带的锄头,对着小七敲碎的地方就一阵挖,扛了这么久,肩膀都疼了,还没有用上呢。
秦时也从马背上下来了。
仇谷挑着两个大筐过来扶秦时。
秦时看了一眼扶自己的人。
眉眼粗大,脸型比较方,左胳膊比右胳膊长一点点。
确认是小七大哥仇谷,他内心里给起了个外号,仇小方,以便记忆。
毕竟自己娶了小七的话,他就是大舅子。
二舅子仇小痣,眼下有痣,大舅子仇小方,脸有点方,秦时默默的加强了一遍记忆。
仇谷扶着秦时,感觉轻飘飘的,哎,这人当妹夫的话,身体有点弱,他喜欢壮实的,可惜妹子不喜欢那一类型。
胖九胖乎乎的扛着锄头挖挖挖,看着十分卖力,额头都出汗了,可是挖半天什么都没有挖开。
小七等的不耐烦,举着棍子道:“你站远点。”
然后抬手就是一棍子。
然后就听到一声巨响。
“轰隆。”
接着居然还有“咔擦咔擦”的声响,好像是脚下的山都裂开了一般,声音听的令人牙酸头皮发麻。
小七有点懵逼,抬头看到站在对面不远处的小秦,见他脸色越发惨白。
她连忙解释道:“我力气一般大,这可能是意外。”
正解释着呢,就听到咔擦咔擦咔擦的响声更密集了,众人看脚下……不是意外,地真的裂开了。
急的胖九立刻想跳到小七姐身上,好怕怕。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居然有人先了。
秦时飞奔过去,抱住了小七。
留给胖九一个衣角。
胖九:……
大哥仇谷:……
说好的虚弱不能步行,要骑马呢。
尼玛拖都拖不住啊。
小七没事,就是被秦时抱住。
原本她穿了这衣服,觉得就是有淡淡的木头香挺好闻的,好像小秦嫁不嫁来他们草鼠部落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只是一时兴起,而不是一见钟情。
可是这一刻,好像还是不一样。
小秦和衣服不一样,恩,他的香气有温度,不仅香,而且暖。
只是小秦似乎还是有点虚弱,关键时刻,冲过来投怀送抱……
秦时本来没有那么快,到了跟前他绊了一跤,直直倒在小七怀里。
小七也就是力气大,但凡力气小一点,肯定被压倒地上了。
“不用怕,地面好像不裂了。”小七开口安慰道。
秦时个子比小七高,高一截。
此刻他被一只小手拍着后背,轻轻的,一下一下的。
他人生第一次,面对面和别人贴的这么近。
因为其他任何人,他都是靠衣着细节辨别。
他小时候做噩梦,经常梦到的自己眼前的人对自己笑,然后掏出利剑一样长的血红指甲,把自己心脏挖开,满地的血……
在荆国皇宫的时候这种梦尤其多。
到了寺庙稍微好一些,他也明白做这样的梦的缘由,宫中女子,包括皇嫂都喜欢戴甲套,长长的甲套,黄金制作,上面镶嵌着宝石,锋利无比。
据说有一年宫中有人就被甲套杀死,甲套刺在胸前,血流满地。
所以他总是害怕。
长大后,渐渐不做这样的梦,但是他也几乎不和人靠近。
别的小和尚,师父会摸摸头。
他却是会避开,再加上他身份特殊,师父也不强求。
兄长威严,皇嫂温柔,可是据说小时候皇嫂的长指甲套碰到他,他就疯狂的哭,那以后皇嫂也不会碰他。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渴望别人拍抚的。
一个确定的认识的人,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后背。
力气不轻不重。
居然会产生一种安心的感觉。
秦时这一刻全身放松,好像哪怕即刻死去,也并不害怕了。
这一刻小胖子硬挤了过来,用锄头把两人锄开。
“小七姐,秦哥……”
然后胖九把脑袋送了过来:“小七姐,我也害怕。”
小七胡乱的揉了一把,拍了一下他,胖九才消停。
秦时看她打人的样子都很亲切,很安心,忍不住嘴角上扬。
后面挑着一对大筐的仇谷咳嗽了好几声。
才把三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小七,你们看,这石头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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