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画面突然静音了，什么声音都没有。
周泽和沈向霆对话着，顾妄言却听不到。
画面的最后，沈向霆愣了几秒，没有再接周泽的话。
再一转，是这个剧组在正常地拍摄中。
周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妄言虽然听不到周泽的心里话，但大概是能猜到一些的。
他是觉得沈向霆反常吧。
周泽多半知道沈向霆喜欢他，现在听到他的死讯却毫无反应，也没有立即回国，他应该是在担心。
有时候，越安静，越让人觉得害怕。
顾妄言静静地看着。
如果他不知道这辈子的走向，他可能会被沈向霆骗过去吧。
周泽一直在他身边，知道他的感情，所以觉得他的反应不对劲。而自己一直以为沈向霆已经不爱他了，要是以什么都不知道的灵体状态看到这一幕，大概还会误会什么。
他把悲伤压在了心底，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情感。
就连剧组里的工作人员们都忍不住谈论起他自杀的事，而沈向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有时候，工作人员在他旁边提起来，他会皱皱眉头。
工作人员以为他不喜欢顾妄言，便赶紧走了。
接连几天没有停歇地拍摄，剧组提前杀青，要在一家酒店举办杀青宴。
周泽观察了他几天，还是很不放心。
“向霆，你要是难过，你就哭出来吧，你一直这样，我看着可害怕……”
那小少爷死了，他怎么可能不难过？
放在心里那么多年的人呐……
沈向霆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杀青宴几点？”
“晚上七点，”周泽还是说道，“我给你推了导演明天的邀约吧？机票我已经给你定好了，今晚十一点钟的，去完杀青宴刚好就能回去。明天就是小少爷的葬礼了——”
“知道了。”
周泽愣了一下。
他也没搞明白，他是说知道杀青宴在晚上七点了，还是知道该回去了。
因为提前结束了拍摄，导演特地给演员们制定了一个三天两夜的游玩路线，由剧组掏腰包。
可是周泽想，明天就是小少爷的葬礼了，说什么都得让他回去啊。
现在沈向霆的回答模棱两可，周泽思量了一分钟，还是决定做主帮他推掉导演那边。
晚上杀青宴，沈向霆喝得有点多，把一剧组的人都看呆了。
沈向霆一向不会喝那么多，今天是因为杀青开心？
周泽看他那么个灌法，委实有点担心。
但看他还能正常和其他人交流，应该是没有醉。
估计只是趁机借酒消愁吧。
“向霆今天兴致很好啊，”导演笑着说，“是有什么好事吗？”
“没有，导演请客，得尽兴。”
“对对，尽兴，大家尽管吃尽管喝，不够的再点。”
酒过三巡，周泽走过去提醒他：“九点了，我们该出发去机场了。”
“向霆，你着急回国，是不是国内有什么心上人在等着你啊？”导演问。
“怎么，沈老师不跟我们去游玩了？要回国？”
“是啊，说是定了今晚的机票。”
周泽是沈向霆的经纪人，周泽这么跟他说，导演自然就以为是沈向霆的意思。
沈向霆顿了顿，说：“没人在等我。”
“那就别回去了，机票退了！”导演说，“难得来一趟，著名景点得去看一看吧？”
沈向霆因酒而有些红的眼睛眨了眨，摇摇头：“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沈向霆去了十分钟都没回来，导演他们闲聊着。
“沈老师不会是偷偷地去吐了吧？”
“我去瞧瞧？”
周泽立马站起来：“我去吧我去吧！导演你们继续吃着，我去看看。”
周泽是跑着去洗手间的。
这家酒店的洗手间很大，他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个出来的老外议论着什么，看到他大概是同肤色的，就指着里面说了什么。
周泽赶紧进去看看。
外面没人，可是却能听到微弱的哭声。
周泽心里一僵，就意识到了什么，跑了进去，循着声音找到了一个只是带上门的隔间。
推开一看——
沈向霆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泪。
听到有人开门，他抬起了头，脸颊上的泪水不停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是受了什么极大委屈的孩子一样，想哭，却又极力地忍住，无声地掉着泪水。
“向霆……”周泽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撼的。
除了演戏，生活中他是没看到过这样的沈向霆的。
此刻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眼眶里凝满了泪液。
顾妄言也看到了这样的他。
他就知道，他只是在压抑自己的情感而已。
听到他死了，他怎么可能没反应。
他想起了他在车上说的话，如果他死了他会怎么样。
没想到晚上就梦见了这些，亲眼看到了。
哎，忍了那么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画面里，周泽和沈向霆对视了几秒钟。
沈向霆缓缓开口，声音都是哑的：“你在骗我吧。”
周泽没说话。
“他没死，他怎么会死了呢……”
“向霆……”
看着这样的沈向霆，周泽的眼眶也红了，他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事实是，明天小少爷就要火化了。
沈向霆低下视线，焦点落在地上某一处，喃喃自语：“我想我在做梦，哪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梦？他真的死了吗？”
周泽蹲了下去，看到了他手机上的画面。
沈向霆一只手拿着手机，界面是通话记录，最上面显示着一个名字：
小孩（116）
时间显示，最后一个拨打记录在一分钟前。
他一个人坐在这里，给那个永远无法接听的号码拨了一百多通的电话。
他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情打这些电话的，可能越打就越绝望、越悲伤。
然后慢慢地，接受了他真的已经死了的事实。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去消化这件事，不敢也不愿意承认它是真的。
到现在，已经绷不住了。
“他为什么要自杀？”沈向霆看着周泽，问，“他不是已经得偿所愿和他爱的人在一起了吗？他连顾家都不要了，那么难才换来了这一切，他为什么要放弃自己？为什么！”
最后他是冲周泽喊出来的。
周泽愣住：“向霆，我想，他过得不好。”
“过得不好？”沈向霆愣怔了几秒钟，忽然笑起来，“什么叫过得不好？他们应该甜甜蜜蜜幸福一辈子才是，什么叫过得不好！我的放弃只是换来了一句他过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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