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会面
深水巷离京城闹区很远，避人耳目自然是好的所在，但京中安静的客栈却不止那一处，且那儿离此地也略有些远了。
但他心下却另有打算，深水巷虽离京中处处都远，但却离皇宫之内的冷宫格外的近，也是皇宫所有偏门中距离楚攸宁最近的所在。
他这个妹妹向来是有主意的，如今又有东方朔的相助，想来楚家之罪很快便能查清，在此之前他们且先得好好商议一番，若是能一举将楚府头上笼罩多月的罪责澄清，那便都能安枕了。
他想着如今仍在牢狱之中的父亲，神色焦急不忍，转而向着楚月明的房间走去。
他们得先商量一番，如何能够将此消息传递给眼下看守森严的冷宫之中，好让攸儿知晓。
翌日一早，上朝的身影中多了个不常看见的人影，东方朔身着王爷特有的朝服端然行在步入议事大殿的队伍中。
朝中有很多他之前未曾见过的生面孔，但亦有他见过也曾于他见过面的老臣，他点头一一回应了来向他打招呼的大臣，人群中一抹墨色身形尤为显眼，也唯有此人他记忆深刻。
先帝将他封为洛阳王前他便见过此人，彼时傅墨卿还是先帝的座上宾，先帝待他好似很是尊重，后他前往洛阳便也听闻他被先帝尊为国师，以辅佐现皇。
但他先前不知，昨日却是听闻了就在昨日朝堂之上，傅墨卿公然提议让陛下祭祀祈雨，他想到之前的听闻陛下竟执意以皇后生祭。
想到此东方朔微微蹙了眉转头目色不善的看了一眼眼下已是国师身份的傅墨卿，不知此人究竟是什么立场，楚家之事与他有没有关联，亦或说楚攸宁被以皇后之名生祭与他有没有干系。
傅墨卿迈步走在殿外阶梯上，忽而察觉到身旁有道炙热视线从方才便望着他，他有些反感的转头望去，对上的正是东方朔那有些敌意的目光。
傅墨卿停了脚下步子，似乎想看这个昨日上京的王爷想做什么，他眉梢微挑被他以这样神色看着，东方朔方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的时间太久了。
他回过神来抱歉笑笑，趁着那人还站在原地忙快走两步追了上来。
“我记得上次见你你还是先帝的座上宾，如今已是这裕国的国师了。”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套近乎，傅墨卿只淡淡点了头，同样回应道：
“王爷缪赞，不知你这洛阳王当的可还自在？”
见他居然还记得自己，东方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讪笑道：
“国师大人还记得我，不过是守一方国土平安尽力而为罢了。只是……”
他想起昨日他在这京中看到的景象，联想洛阳起洛阳民情与沿路看到的百姓皆受灾情影响，既然国师大人就在眼前，他倒是很想问个明白，这裕国天灾究竟什么时候会结束。
但他今日入宫之前也听说了，国师大人昨日与陛下商讨祈福一事已是堵上了自己的前程，他虽然也迫切的希望这灾害早日结束，但若面前之人也因这份迫切而毁了眼下尊荣地位，却是不值当了。
东方朔有意提醒一二，他犹豫片刻终还是道：
“只是国师大人虽系裕国气运，却也不可操之过急呀。”
他虽对此人映像深刻却并未与他说过话，更不知此人脾性如何，若当真是个傲然之辈，他说的再多也只怕只能叫对方不屑。
所以东方朔也只是提醒了一句，放在眼下倒也显得思想顽固。
这似乎是个老臣才能说出的话，傅墨卿看着面前这个仍是少年样的王爷，有些好笑。
见他半晌未答，就在东方朔险些以为此人当真恃才而傲时，傅墨卿才道：
“王爷不该手持笏板，该持拐杖。”
他剪短一句便是笑他言语古板，东方朔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傅墨卿便已然迈步入了大殿之中。
“这……”
想他一介青年才俊，谁看到他不夸一声心思沉稳少年有为，偏偏方才这人说他老气横秋？
“不是……”
东方朔越想越气，亏他还对他印象挺深，结果头次与他答话便被刺了一下，这以后还要他怎么与他沟通！？
不过幸好，他述职之后过几日便又要回洛阳了，这之后反正也见不到几回了！
哼！
东方朔甩袖想着，也跟着众人入了大殿，他身为王爷自然该站在国师之后，但偏偏方才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要与那国师对话，眼下被他笑话了一下，东方朔很是不情愿的站了过去。
南凌天踩着时辰自后殿入了座，他看着堂下一众朝臣实在是有些烦，昨日朝堂之上的事情还言犹在耳，今日又不知会闹出什么名堂。
他将视线转向傅墨卿，想着反正早晚都要将他处置了，视线却忽然瞥向那身彩色的独属于王爷制度的朝服。
南凌天眉头一皱，看向东方朔那身扎眼的朝服道：“朕倒不知，这朝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人？”
自他上位之后，京中原先留住的王爷早已被他尽皆发派了出去，想他一个宗室之子都能凭借着先帝的错爱继承大统，如今百姓流言纷飞，将王氏血脉留在京城若能得以约束，却也是个隐患。
所以而今的朝堂之上，已然没有身着王氏朝服之人了，眼下东方朔的服饰便尤为显眼。
“陛下，”东方朔说着出了队伍迈步向了堂中，再次跪拜道：“臣乃洛阳王东方朔，与昨日回京述职，闻听陛下让臣今日相见便自作主张的来了这朝中，愿为陛下分忧。”
他这话一出口，堂上南凌天还没说什么，底下昨日负责接待的礼部官员便已然汗流浃背了！
他昨日是说了陛下让王爷与今晨会面，可也没说让王爷上朝啊？王氏血脉当今陛下有多在意，旁人不是不明白。
而今洛阳王身为同陛下一般的王族宗室，可想而知有多设防，东方朔此举无异于在挑衅南凌天的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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