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送你最后一程
“朝中议储一直围绕是二皇子与三皇子，皇后扶持三皇子，有一半成为太后的可能，你就算怀有身孕剩下皇子也无法撼动她的地位，她害你不孕有什么好处？”
慕迟迟眸子动了动，咬牙怒道：“定是庆贵人……不！是陈贵人，是她！”
苏晚棠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你联合玄宝天师用阵法迫害他人，殊不知，风水师乱用阵法可是会遭受五弊三缺之报的。玄宝天师自然不会将此报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只能是你挡劫了。”
“玄宝天师……”慕迟迟怔怔垂在原地，突然哈哈笑了笑，“玄宝天师已死，死无对证，还不是由你空口白牙，说什么便是什么。”
“人都死了，我又何故赖他？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心中最清楚。万事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那些本应降生在皇室的孩子因你无法降临，你自然也不会有孩子。”
“呵呵呵，本宫没有一子半女又如何，皇上依旧对本宫宠爱有加。若不是你，本宫扶持萧焱登基，如今便是皇太后，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害死本宫的妹妹，这笔账本宫还未同你算呢。”
“你真是戾性不改！”
苏晚棠眸子冷冷一瞥，抬指捏了一道虚空符将其困住，念了几句咒语后，骨笛微微闪过一道光亮。
“慕蕙岁毒害我在先，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她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至于慕家……时日不多了，不过我还有些话要对慕品鸿说，带上你旁听也无妨。”
翌日，大理寺。
“王妃，大牢湿气重，乃污秽之地，您怎么屈尊来这儿了。”李孟州小心翼翼瞄了一眼萧无恙，又朝苏晚棠陪着笑脸，心中忐忑不安。
自从他的儿子李钰死在萧无恙针下，他便发誓与尊夜王府不共戴天，所以才投靠右相慕品鸿，加入萧焱一党。
可惜，萧焱死了，慕品鸿一家不日也要秋后问斩，他虽然还保留着大理寺卿的官职，但在朝中处处遭受排挤。萧煜登基，定不会放过他，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苏晚棠问道：“慕品鸿一家关押何处？”
李孟州拱手道：“在水牢里，微臣这便带王爷与王妃前去。”
慕迟迟在笛中挣扎怒骂：“狗官，若不是我的父亲，你能稳坐在大理寺卿之位？慕家失势便着急过来踩一脚，本宫真是瞎了眼，当初未看清你竟是这种小人！大冬天将人关押水牢，这是提前要我慕家人的命呢。李孟州，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李孟州并未听到她的怒嚎，带路往水牢走去。
牢中果然湿气很重，还腥臭无比。萧无恙踩在潮湿的地面上，眉上的伤疤紧拧，一把抱起苏晚棠离开，冷冷瞥向李孟州，道：“把人带出来！”
“……是！”李孟州眸子转了转，垂首应道。
干净的房间里，狱卒将手脚带着镣铐的慕品鸿一家带来。
慕品鸿身上穿着写着大字的囚服，黑白相参的头发乱蓬蓬遮挡脸面，与当初意气风发的右相判若两人。
慕家小妾与女儿众多，但她们身娇体弱，如何能抵挡水牢的阴冷？自从被押入大理寺后，陆陆续续都病死了，如今只剩下七八人。
“父亲，父亲啊……”骨笛中传来慕迟迟嚎啕的哭声。
许是在水牢呆久的缘故，慕品鸿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像一棵毫无生气的老树。见到是萧无恙与苏晚棠，他动了动干枯的眼轮。
“怎么是你？是苏茂德那老匹夫让你来的？”他道。
“父亲如今贵为丞相，国事繁忙，又怎会得空理会大理寺这些小事。”苏晚棠坐在凳上，淡道：“我是替慕九儿来送你最后一程的。”
“……慕九儿？”慕品鸿表情愣怔，想起当初苏晚棠登幕府时那番说辞。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夜，永远不会忘记“慕九儿”三字。
嘉礼三十三年上元灯节死在家中，死了都不曾被他看一眼，吩咐小厮随意扔到乱葬岗埋了的慕九儿。
慕品鸿双唇动了动，道：“当初慕九儿死亡一事，是别苑初氏告诉你的罢，我记得有小厮说过，在风水客栈和围屋礼见过初氏。”
“真难为你还记得芸娘。”苏晚棠冷呵了一声，道：“云娘确实住在围屋里，不过慕九儿之事与她无关，是慕九儿自己告诉我的。”
“它告诉你的？这这怎么可能，她不是早死了么？”慕品鸿面无表情道。
“我是风水师，沟通阴阳是我的本事。”
苏晚棠拿出骨笛，抬指在笛上画了一道符。“慕迟迟死后魂魄不散，怨念极深，变成鬼煞，今日我将她带来，你们父女道别后，我便送她往生。”
“父亲！父亲！”随着一阵冷风袭来，房内突然出现慕迟迟的身影。
“如妃娘娘……”慕品鸿干枯的眼轮终于有了光，他噗通一声跪下，带动铁链哗啦啦响动。“老臣……给如妃娘娘请安。”
李孟州和狱卒看着突然出现的慕迟迟，双腿哆嗦不止。
大白天的见鬼了！见鬼了！
“父亲，本宫已经死了，父亲不必再跪了。”
慕迟迟咬牙道：“是萧焱，他在冷宫中逼本宫饮下毒酒。若不是为了帮他，慕家也不会遭受囹圄之灾。不想他封为太子后，竟第一个要对我咱们。不过父亲放心，本宫已经杀死他报仇了，啊哈哈，没有慕家在背后扶持，他还想当皇帝，啊哈哈，本宫怎会让他如意……”
李孟州听着慕迟迟那几近癫狂的笑声，眼底却闪过一轮精光。
皇上吩咐他查清前任太子薨逝之由，没想到竟是慕迟迟的鬼魂所致。本来他还为此案愁眉不展，没想到竟能听到慕迟迟招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娘娘……”慕品鸿抬袖抹了一把眼泪。
“没想到老夫为萧焱绸缪半生，竟落得如此下场，终究是为父害了你……”
“啊哈哈，死有何惧。”慕迟迟哭笑道：“本宫若不死，如何带走萧焱，若让他登基为帝，岂不是便宜了他。”
慕品鸿瘫坐在地，沉沉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此生最盼能有一子，将来老死有人送终。现在想来，没有也好，不然也要落个秋后问斩的下场。慕府一脉，算是绝后了。”
“我曾说过，你在朝中以身居高位打压异己，谋害忠良，在家中任由孤弱母女自生自灭。命中无子，怨不得他人。”
慕品鸿提眉盯着苏晚棠，两眼漠然一聚，心中已是毫无波澜，耳边回响起苏晚棠曾说过的话。
“趁现在管好你的那些女儿吧，将来一个送终的人也没有，凄凄惨惨也算是你的报应。”
仙姑所言果然是真，只是他一开始就未将这些话放至心上，如今终于落得凄凄惨惨，无人送终的下场。
报应！报应啊！
“李孟州！”慕迟迟突然飞过来，一把勒住李孟州的脖子。
“本宫生前待你不薄，父亲处处提携你，你竟如此对本宫的家人，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也去死吧……”
李孟州喘不上气，脖颈通红，双腿直蹬。
他瞪着惊恐的双眼望向苏晚棠，手指微抬，艰难吐声：“王妃……救……救……救……”
苏晚棠抬手掐了两个诀，慕迟迟被收回笛中。
脖子突然一松，李孟州立刻捂着脖子大喘气，惊惧地扫了一眼四处，没发现慕迟迟，这才噗通跪在苏晚棠脚边叩头。
“多谢王妃出手相救！多谢王妃出手相救！”
萧无恙脸色冷毅平静，不为所动瞥了他一眼。“听闻你一直记恨本王！”
“下官不敢……不敢……”李孟州惊魂未定。
这夫妇二人到底是什么人啊，简直太可怕了！
苏晚棠缓缓起身，扫了一眼慕品鸿，转眸朝李孟州说道：“他们已是将死之人，没必要放入水牢这般折磨，人走得安了，鬼魂才不会生事。”
“是是是！王妃说得极是！下官知道该如何做了！”李孟州连忙拱手。
从大理寺出来，苏晚棠立刻将慕迟迟叫出来，摆了一个阵法送她往生。
“贱人，你要对本宫做何，本宫还未报仇，你休想动本宫……”
苏晚棠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淡道：“你生前被萧焱充当棋子，死后还要被楚尧摆布，为何不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呢？你已经死了，往生便是最好的归宿，莫留恋，莫怨恨。”
苏晚棠用阵法化解了楚尧注加在她身上的怨气。随着一道污浊的气息从身上抽离，慕迟迟仿觉得自己已是疲倦不已。
她这一生才断断二十出头，进宫后便陷入永无休止的纷争中。算计了这么久，到头来家破人亡一场空。
罢了！累了！
苏晚棠沉心念了一往生咒。
慕迟迟的身体随着咒语淡淡消逝，逐渐与空气融为一体。
弥留之际，她看着一直携手共进的苏晚棠与萧无恙，叹道：“其实我有时挺羡慕你的，有个爱你的男人，只对你一人好。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得到了不珍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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