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孽缘
“景深哥要外调了。”
江见许的声音一字一句，在我背后响起。
我的脚步倏地一顿，半晌，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是吗？恭喜。”
官场里上位都有一套心照不宣的流程，一般都得去地方上实干练个几年再调回来，才能升到更高的位置。
当然，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能外调。
背景和实迹缺一不可。
霍景深两者兼具，这个位置自然非他不可。
只是，他这一走，却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回来。
我突然开口问道：“江清清会跟着他一块走吗？”
江见许眸光微敛：“家里会送清清出国读书，读个几年后再回来跟景深哥完婚。”
我咽下心头的苦涩，对着江见许点了点头：“挺好的，门当户对，他们很相配。”
“宋晚，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
我冲着江见许笑了笑：“当然是真心的。难道江少忘了吗？我现在已经跟了乔四爷。过去的事，对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江见许晦暗不明地看着我，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或是在猜度我这句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或许是在思忖我究竟会不会成为江清清嫁给霍景深的威胁，亦或是两者都有。
可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江少先稍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把那对刚来的姐妹花叫过来。”
我几乎是逃也一般地离开了二楼，一下楼就碰到了正在楼梯口等待我的领班。
“晚晚姐，怎么样？江少怎么说？”
我随口一说：“找场子里新来的那对姐妹花给人送上去。”
领班当即回应：“可那对不是我们这回主推的预备花魁吗？等会儿就要准备表演了！”
我想了想，吩咐道：“表演的事，让其他人先顶上。既然都说了是预备花魁，消息放出去后又没看到人，反而更会钓起客人的好奇心。”
而这，也会让外头那些人知道，只有花了钱，才有见两人一面的机会。
男人天生就对带点神秘感的女人缺乏抵抗力，越是让人难以猜透，就越会让人难以忘却。
领班点了点头：“行，全听你的，晚晚姐。那对姐妹花现在就在休息室，我立马就去把人叫过来。”
“不用了，我去吧。”我正好需要个空间，让自己能透口气。
这会儿休息室里的人不多，我一过去就看到了那对姐妹花，两个人穿着漂亮的同色亮片短裙，看上去性感又火辣。
但毕竟是刚出道，眼神之中还是难免透露出一丝青涩之意。
她们像极了以前刚出道那会儿的琪琪和凯凯，那时候，凯凯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而是叫做笙笙。
由于梁晓身为花魁，走的是伺候高官的路子。
所以，场子里就把商界的部分客人推给了琪琪和笙笙，为此还专程取了个“旗开得胜”的名字。
如今这对姐妹花的长相和身材，跟琪琪和凯凯虽说有些差距，但她们胜在年轻和青涩。
很多客人就喜欢这种调调。
像是第一天刚上班的小姐，反而跟其他小姐一块同场选台时，是最容易被点中的。
我将两人招呼去伺候江见许后，就坐在休息室里发呆。
中途进来个看起来挺成熟的姑娘，胸挺大。
看到我后，出声问了句：“晚晚姐，你是碰上什么事儿了吗？”
“没什么，只是刚好有点累。”
“是因为今晚在二楼的那位客人吗？”姑娘忍不住脱口而出。
而后见我抬眸看向她，这才红着脸，睁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不好意思地解释，“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了。”
她叫燕儿，是这批新进的小姐中，唯一一个结过婚的。
场子里一律只招十八到二十三岁的年轻未婚女孩，只有她是例外。
燕儿说她读完小学就出来工作，开始就端盘子当服务员，随着年龄增长，脸慢慢长开了，就来夜场上班。
之前也曾从良退圈嫁人，可惜碰上个家暴男，怀过四个孩子都被他打流产了。
当第四个孩子流产后，医生告诉她以后再也没办法当妈妈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幡然醒悟，即便是净身出户也强行把婚给离了。
后来，也是为了躲避前夫，她孤身一人背井离乡来到京城打拼。
没学历没技术，她只能重操旧业，继续回来当小姐。
我之所以选中她，倒也不是全然因为同情，而是因为她身上确实有股让人特别亲和的劲儿。
说白了，就是有点傻大姐的热乎劲儿。
这一点放在南方的场子，可能没那么讨喜。
但在京城这边，很多客人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姑娘。
尤其是碰上一些年纪轻的、带点喜欢姐姐情愫的男客人，就喜欢点她。
还有些年纪大的客人，也喜欢将她比作解语花，觉得跟她说说话都挺舒心。
他们见惯了年轻女孩的精明和算计，反而觉得这种经历过事儿的傻大姐，活得更纯粹，也更有魅力。
燕儿年纪比我大上好几岁，但为了表示尊敬，还是跟场子里的其他人一样叫我“晚晚姐”。
她是个顶善良的人，路过看到老奶奶躺在地上都敢上前扶一把的人。
在这个圈子里，善良的人很少见，她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我知道她没坏心眼，笑着对她回应： “没事，不用说抱歉，看到就看到了，没什么的。”
燕儿好奇地问我：“晚晚姐，是不是二楼那位客人惹你生气了？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我摇了摇头。
生气倒不至于。
不过，至于说关系呢。
我想了想，回了两个字：“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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