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天下和她,他都不会放手,思及此顾玺影略微勾了勾唇,那双若古井深潭般的眸子划过抹温柔与缱绻。
“永乐,你的聪明本王很欣赏,所以你之前的愚蠢,本王都会既往不咎。”须臾,顾玺影微叹口气又言:“这天下腐朽太久了,百姓早已苦不堪言,经此一久便会彻底消亡。”
说及此,顾玺影微靠近慕离笙稍许,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颌,拂去方才饮水之时不慎滑落的水渍,眸光掠过稍许暗色,那抹晦暗经他一念化作漩涡,似要将人吸进去,随着他一同沉沦。
见此,慕离笙不由呼吸一滞,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这人推翻前永乐王的,难道不是为了滔天的权势和一统天下的野心吗?若非如此,阁主又为何让她来刺杀于他。
这样的人,也会有悲悯之心?不应该是被权力所惑,变得利欲熏心。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明白,这世上真会有这样的人,若真有,会是眼前这人吗?
可转念一想,这些年在顾玺影的治理下,永乐的相对平和,第一次对她所接的任务产生了怀疑。
她的故人,也爱这天下,爱百姓,只是,这些人之中唯独没有她。
眼前这人,同她的故人何其相似,爱的皆是这天下,但又不尽相似。想到此处,慕离笙不由笑了笑,只是这笑带着说不出的悲伤。
良久,她复又抬眸看向眼前之人,伸出手拂下了顾玺影放在她下颌上的手,朱唇微启:“我有一个故人,和王爷很相似,却又不尽相似,在此之前,永乐有一惑,不知王爷可否一解?”
“何惑?”
“倘若有一日,权势和百姓只能择其一,王爷会如何选?”
说到此处,慕离笙笑了笑,随即坐起身来,见顾玺影有片刻的犹豫,她顿了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榻上,又言:“圣人曾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二者之间必得取舍。”
她不信这世上真有如此干净之人,在这被污秽同化的世间,都能有如此的大义。
“百姓。”顾玺影毫不犹豫地道,方才的停顿并非迟疑,只是他未曾想,在她眼中自己不知不觉间竟成了故人。
“为何?”听顾玺影这么一说,慕离笙先是心下迟疑,须臾便重新回过神来,或许有些事该重新审量了。
百姓,也是权势的一部分,没有百姓的供养,便没有整个天下的强盛,反之权势也是如此,没有什么是应该舍弃的,所谓舍弃,不过是给口诛笔伐之人一个安慰罢了,让他们认为,只有这样逼迫了别人,自己便是世上最为干净的存在。
永远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指责别人,自己却麻木而愚昧,却还因此沾沾自喜。
“永乐,你曾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其中的道理,你可真懂得了?”顾玺影嗓音随即冷了下来,看向慕离笙的目光带了几分压迫。
“我挨过饿,幼时皆是有了上顿没下顿,若非得他相助,怕是早在饥荒之时,便沦为他人食物,我知百姓苦。佛说众生皆苦,可众生却为何要苦,我没有挽救世人的力量,我能顾的只有自己,可是就算如此,我还是想尽我这微薄之力,拯救这久病已久的天下。”
“可这一切的源头是什么,难道不是这朱门之人吗?享受百姓的供养,却什么也不做,整日挥金如土,奢靡度日,不仅如此还苛责供养己身的百姓,视人命如草芥,王爷,唯有杀尽这类人,这天下才会重归太平,否则我何故来刺杀于你,此次被你戳穿,是永乐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慕离笙冷声道,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浮起几抹鲜有的泪光,这是对那些屈于权势,不敢丹书上奏的文人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寒窗十年苦读,所习的圣贤之道,都不及自己的前程和骨子里软弱的悲哀。
而这些皆是天下久病的病因之一。
“本王不会杀你,相反本王很乐意和你合作。”听言,顾玺影面色稍缓,眸中笑意尽显。
他的人,果然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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