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5
救赎5
白微微缓缓凑上前去,美眸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小猪,想来当时她的眼中定是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就那么定定地望着,许久未动。
而后,她突然一挥手,将几个小猪一同摔到地上,歇斯底里地喊道:“骗子!你这个大骗子!给我治病!给我做手术!对我好!全是假的!假的!”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般失控的举动,只是当时大脑已然被情绪掌控,她只想将心中的愤怒宣泄出来,否则真要被这股怒火给憋炸了。
伴随着她的怒吼,那精美的瓷器小猪瞬间化作碎片。硬币一枚枚地散落在地上,有的还在旋转,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曲折的故事,有的则静静地躺着,如同此刻沉默的他们。
或许是听到了白微微的吼声,温栋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卧室门口,他那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拍打着门,声音中满是焦急与关切:“微微!微微!你开开门好不好,别打碎小猪,不要!我说过要带你去做手术的!不能打碎!”
然而,愤怒中的白微微根本不想回应他。后来回想起来,那时不给他开门或许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因为当时的自己情绪已然失控,究竟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连她自己都难以预料,她甚至觉得,依照当时的情形,自己或许会做出伤害温栋的事情。
白微微继续砸着东西,心中仿佛有个魔鬼在呐喊:不要停!不要停!一旦停下,你就会被这无尽的愤怒吞噬,会毁掉这个世界,会毁了门外的那个人!但温栋仍在不停地呼喊着:“求求你……微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不再对别人笑,再也不理别人了好不好?求求你理一理我啊,求求你,理我啊,不要不理我啊,我只有你,我真的只有你,即便在外面我再受欢迎,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啊……拜托……拜托理我好不好……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微微……理我好不好……拜托……不要不理我啊……求……求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消失在这寂静的夜中。
可那时的白微微根本无暇顾及他,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他的话语。然而,直到后来她的腿康复了,她也没弄明白当时为何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是发现他喜欢自己,还是发现他并非真心喜欢自己。
亦或是,对白微微而言,是出于对温栋的嫉妒,嫉妒他的优秀与魅力,害怕他一转身,看到那么多人喜欢他,争着抢着对他好,便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投入他人的怀抱。
而自己却只能坐在轮椅上,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
砸完所有东西后,白微微如同一个刚发完疯的精神病人一般呆坐着,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见。
满地的家具残骸,从家门口一直延伸至卧室的血迹,宛如一幅凄惨的画卷。
白微微猛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刚刚……原来是睡着了啊……望着卧室里的一片狼藉,她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湿漉漉的,身上的衣物也被汗水浸湿,黏腻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
算了,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温栋去哪儿了……
她打开门,一个蜷缩着、满身是血的身影就趴在门边,几乎认不出那是温栋,那个向来干净整洁、笑容迷人的温栋,此刻竟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
他的身体毫无起伏,仿佛……仿佛已经没了呼吸。
下午的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温栋摔倒的场景,进门时他后脑流血的模样,他在卧室门口拍打门板的声音,还有那越来越微弱的哀求声……
白微微急得快要疯了,想要拨打父母的电话,可刚刚把手机砸了,只能用客厅里的座机。好不容易拨通,可父母都在加班,无人接听。
她根本抱不动温栋,从未如此痛恨自己没有健全的双腿。若是有双好腿,就能背起他,拦下出租车,迅速送他去医院,可她没有,只能抱着座机,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记忆中,只有两次如此迫切地渴望拥有健全的双腿,另一次便是温栋失踪的时候……原来……原来温栋对自己竟是如此重要。拨通 120 后,电话那头说马上就来,可白微微不明白他们所谓的“马上”,她几乎是吼着说:“快点!要是我哥……”原本想说“死了”,可这个字眼让她害怕得声音颤抖,于是改口道:“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会控告你们医院!让你们赔到破产。”
然而,对方早已挂断电话,她却毫无察觉,仍在不停地吼叫。
白微微回到卧室,一张一张地捡起红色的钞票和一枚枚硬币,眼睛却始终盯着温栋,不知这样盯着有何用,只是害怕一移开目光,他就会突然消失。
当快要捡完那些钱时,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一万二千多,就凭他每个周末去外面打工,整整两年的时间,若不是自己有时缠着不让他去,他几乎每个周末都不曾缺席。
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他……是自己吗?
之前的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将温栋送上救护车时,白微微几近崩溃,她拉着护士和医生哀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他好不好,他是我哥,我只有他这个哥哥了……我只有他了……救救他……求求你们……”
从前的白微微,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卑微,曾经的她是骄傲的,而骄傲的源头,自然是源于哥哥。他那般优秀,在人前虽温柔却实则冷漠让人难以亲近,却在自己面前卑微如尘埃,被自己打骂欺负却依旧默默承受,明明伤得那么重还一路跟着自己回家,昏倒了还挣扎着起身,一直在卧室门口拍门询问自己的情况。
明明喜欢自己,离不开自己,还如此努力地帮助自己。
明明喜欢,却为了不让自己有负担,咬着牙说那只是玩笑。
他到底承受了多少……
护士只是点了点头:“我们和医生都会尽力的!”
坐在温栋的身旁,白微微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望着那张熟悉却又憔悴的面容,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直都是白微微心怀恐惧,生怕温栋会离她而去。
正因如此,她才会那般拼命地折磨着他,哪怕温栋曾许下永不离开的诺言,她依旧不遗余力地想要吸引他的全部注意。
在这茫茫人海、拥有 70 亿生灵的世界之中,唯有温栋会全心全意地对待白微微,也唯有他,会毫无怨言地照顾她,任凭她肆意妄为。
可白微微为何会如此怒不可遏?
究竟是为何这般暴跳如雷?
哦,对了,是因为今日林成舟突然来找过她……想想自己这般外强中干,又怎能与他人相较?林成舟身着剪裁精致的西服,腕间的名牌手表熠熠生辉,他悠然坐在那奢华之地,优雅地轻抿着红酒。
他言道,他钟情于温栋;他还讲,像白微微这般身有残疾之人,如何能与温栋相配,哪怕温栋为男子,自己也能给予温栋更多的呵护。
他声称,白微微因腿残之故,无法给予温栋丝毫,却自私地想要将温栋困于身旁,故而才会那般近乎虐待又近乎自残地对待温栋。
他甚至说,白微微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心理扭曲的残废。
白微微想要开口驳斥,不是的,绝非如此!是温栋令她变成这般残疾,所以她只是期望他能负责罢了,毕竟伤害了她的人怎能逍遥度日!
可她却哑口无言,只因林成舟所言太过在理,合理到她不知该如何辩驳,谈及让温栋负责之事……说来温栋对于她的残疾,实无半分责任……她不过是在寻觅一个借口。寻觅一个借口……好让温栋不会弃她而去。
待白微微终于能够发声时,她道出了一句似乎能慰藉自己的话语:“然而,温栋他亦是心甘情愿照顾我的呀!我甚至……甚至做出那般在身体上虐待他之事,他依旧害怕离开我。”
而彼时的林成舟仅是淡然一笑:“那是因为……温栋自觉亏欠你家……你要明白,并非亏欠于你,再加上他心地善良,才会如此。”
言罢,他便起身离去,白微微全然不解他最后那句话的深意。
被人戳穿心思的滋味可好?说实话,糟糕透顶,简直糟糕至极。
可她……又能给予温栋何物呢……又凭何将他长久留在身边呢?
罢了,还是沿用往昔之法吧,选择遗忘,忘却便好,只要……只要温栋仍在身旁……仍是那个为治愈她的腿而奋力拼搏的男人就足矣。呵呵……说温栋卑微……自己又何尝不是……实则自己才是那个卑微至尘埃之人啊。
暖阳倾洒,宛如金色的薄纱,轻柔地穿透每一处未被遮蔽的角落,一直映照着病床上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和那个将头倚靠在床边、下半身仍在轮椅上的女子。
只见那残疾的女子眼皮微微颤动,缓缓苏醒过来。
那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扑闪,因阳光的耀眼而微微眯起双眸,待适应之后,目光瞬间聚焦在病床上沉睡的男子身上,仿若不这般紧盯着,那男子便会如烟云般消散。
仔细端详,那女子的眼神之中,竟蕴含着无尽的温柔。
或许是被女子炽热的目光所扰,男子眼珠转动,猛地睁开双眼,望着眼前这陌生的洁白环境与身旁的女子,先是一愣。紧接着,他激动万分地说道:“微微,你听我说,我真的并非……我……从未有过离开的念头,你莫要不理我,……嘶——”这过激的举动牵扯到脑后的伤口,终是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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