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抓住把柄
沈溪愣住了,瞪着张东的脸,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看见他从兜里摸出了一柄弹簧刀。
“别装了,我在楼上就发现你了。”张东拇指摩挲着刀刃,一步步逼近,“你还录了视频?快点,把手机给我。现在删掉还来得及,不然我就把你脑袋删掉!”
沈溪慢慢后退,然而,惊惧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极其不利的地形——宝马车就在墙边最后一个车位,已经退无可退。
他假装配合地掏出了手机,举过头顶,眼神在张东身上飘忽移动。
“哼,这就对了。这手机对于你们这些有钱的混蛋连个屁都不是!大少爷,少管闲事……可以活得更久哦。”张东伸手去够手机,而另一只握刀的手松懈下来。
沈溪看准时机,正面冲向张东,一抬腿倏地踢向他左手腕子。张东哎呦一声吃疼,手一抖,刀子掉落。紧接着,沈溪又飞起一脚踹在他腹部,将他彻底放倒。
看他俯身跪地,沈溪慌忙向他身后逃去。然而,刚跑出去几步,脚踝就被张东一把抓住,人向前猛地栽倒。张东恶虎一般扑来,一手按住他脖颈,一手去抓他举起的手机。
沈溪被掐得喘不过气,脸色青紫,嘴唇磕破了汩汩流血,满嘴腥味。他身体逐渐变得绵软,视线模糊,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
“啊——”
突然,张东一声尖叫,倏地松开了掐着沈溪脖颈的右手,捂着肩膀,浑身发抖。
沈溪剧烈咳嗽着撑起身,发现林悦拿着那柄弹簧刀站在张东身后,一张脸在不断闪动的灯光下惨白如纸。那开了刃的刀子上,正一滴滴淌着鲜血。
地上,张东右肩已红了一大片,正跪在地上呻吟。沈溪一时间愣住,不知道是该说谢谢,还是先报警,就见林悦从包里抽出了一条跳绳,麻利地把张东手腕捆住了,又拿出一团布堵住了他的嘴。
“他攻击你的过程我都录下来了,我是正当防卫。你发我的视频我也收到了。”林悦点亮手机屏幕,刻意展示给张东看,却对着沈溪说着,“你勇斗窃贼,属于见义勇为。我们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审一审他!”
沈溪深吸一口气,头皮发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慌,像是身体本能反应。
“张东,冯森是不是你杀的?”林悦蹲在张东身边,一把抽出他嘴里的布。
张东即刻否认,瞪着林悦,骂了一通脏话,结果又被塞住了嘴。
林悦拿起手机,在他眼前比划,道:“说实话,不然我就把视频给警察看看,让你立马滚去地狱!”
这一回,许是张东发觉自己被沈溪按着,无论如何不得挣脱,又有把柄在林悦手里,态度终于软了下来。
“呵呵,我不会杀冯哥的,我是个混蛋,但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张东长叹一声,“你们为什么怀疑我啊?我跟冯哥这么长时间哥们儿……”
“你因为偷窃被冯森抓住了,所以杀害他灭口!”沈溪道。
“哈哈……”张东冷笑两声,“告诉你们,冯哥被害那天晚上,我就是在这里倒腾电脑,但不能跟警察讲……这算是不在场证明吧?”
林悦和沈溪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张东这番解释确实逻辑上圆恰,可又不想就此放弃。
“那……你知道谁可能是凶手吗?你和他生活时间最长,一定能发现端倪。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被害,我必须找到凶手。”林悦瞪着张东,目光坚定。
“噢……看来你对冯哥是真爱啊?为了给他报仇杀人都敢吧?我老早就跟他说过,和你搞对象多好啊,非得一个人瞎几把过!多没劲……每次我提起这个,他都急眼,搞得跟要乱伦似的?他又不是你亲哥……啧啧。”张东咂咂嘴。
沈溪微微睁大了眼,看向脸颊和眼圈都泛红的林悦,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无意中偷看到了她被刀子剖开的心。
张东抬眼看着林悦,低声道:“看你一片痴心,这样吧……你们放了我,别报警,我会给你们讲一个我知道的线索。这个我连警察都没告诉!”
“好,我不报警,但是你要把今天偷的东西放回去。”林悦道。
“行!你先松开我,妹妹,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视频你都录了,传到微信上去就算删了也能恢复。”张东哀求。
思忖片刻,林悦还是解开了张东手上的跳绳,又瞥了一眼他肩膀,发现血已止住,估计伤得不深。为了保险起见,沈溪还是紧紧攥着弹簧刀,架在张东脖颈附近,生怕他又搞什么大动作。
张东松了松衣领,从2021年夏天他和冯森初遇开始讲起。
那是个燥热的夏日,他刚靠倒卖偷来的电瓶赚了一笔小钱。对于吃穿住和女人,他没兴趣,只要能满足需求就够了。手握余钱,他走进了冯森开的棋牌室,仿佛走进了天堂。这里空调24小时开着,有舒适的大床和沙发随便躺,冰箱里永远放着冰啤酒和蒜蓉辣酱,只要从门口买一张烙饼可以住在里面三天不用出门。
张东在棋牌室跟各种人玩牌,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输成了负债。他本想着溜走了事,结果遇上了硬茬。对方是个有势力的混混,把他揍得半死,还扬言不给足钱就要切掉他的手。那可是他赖以生存的手,要用来偷东西的啊!
于是,他百般求饶,放弃自尊,跪在债主面前痛哭流涕。最后,他灵机一动从破包袱里摸出一个金光闪闪的手表,吹嘘是名表来抵债。债主是个戴着麻绳一样金链子的暴发户,自然不认得名牌,以为他是在骗人,气得要把他卖去东南亚做鸭。
这时候,老板冯森慢悠悠走来,竟然给他垫付了欠债,只要他留下来打工即可。
一开始,他对冯森的性取向产生了怀疑,甚至想偷偷逃走,以免落得和去东南亚做鸭无区别的下场。直到晚上,夜深人静,冯森突然让他将那只表给他看一看,他才意识到他真正感兴趣的不是自己,而是这玩意。
冯森端详了手表许久,问他从哪里偷来的。一提到这个,他义愤填膺,虽然自己是小偷,但这个表是捡来的,绝对合法所得!
没想到,冯森关注的不是表值多少钱,而是从哪里捡来的,当时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引起了张东的怀疑,但还是本着报恩的情分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从学校逃走后,他就开始了流浪生活,靠着捡破烂吃饭,住天桥下、快餐店里,混吃等死。2010年初夏,他在锦京六院对面的公园里放了一床被子,住进了荷花池子边浓密树丛里。虽然是流浪,他也是读过书的文艺流浪汉,要对着荷花吃垃圾,出淤泥而不染。
有天夜里,一阵吵架声将酣睡藕花深处的他吵醒了。他以为又是来野战的情侣,悄悄走过去想敲诈一笔,结果却只听见鞋子踩着落叶泥水跑走的“刷刷——”声,没见到人影。不过,很快他就在草地上发现了命运的恩赐——一个钱包。
钱包是黑色皮质的,能摸出皮子的细腻厚实和微压纹理,判断出价值不菲。包里有一块手表,表带是金色的,表盘镶着钻石,在淡淡月光下璀璨无暇。
当他盘算把表卖了的时候,包里又掉出一张卡片。他捡起来,对着月光眯眼一看,竟然是一张银行卡,而且背面贴着一串疑似密码的数字!
他知道天上很少有掉馅饼的时候,但是他一个光脚的流浪汉,也不怕再被诈骗打击,大不了就是去另一个世界跟父母团聚罢了。
于是,他蒙上帽子口罩,又从破包袱里找出一身没有发霉的衣服换上,辗转很远找到一个偏僻的ATM机。令他惊讶的是,一切顺利得出奇。
输入那串数字,ATM机很快将现金吐了出来。他立刻抛弃了公园里的破旧家当,在城南战战兢兢窝藏几天,但一直没有警察来找他,于是彻底放下心来。
可他那时不过15岁,没有规划和防备,刚肆意挥霍了2万块钱,就被当地“丐帮”盯上了。其实,他们早在他流浪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看到他突然不再吃垃圾、睡路边,就意识到他发了横财。于是,那帮人在阴暗处把他揍晕,抢走余钱,扒光衣服扔进了垃圾车。
垃圾车毫不知情开出锦京,到了一个偏僻垃圾处理厂才停。就在一车垃圾要被倒入搅碎机器的时候,他被工人当做尸体用铁锨铲出来,摔在洋灰地上,竟然又活了过来。
因为伤势严重,他被送进了小城救助站,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有一天,竟真有警察来找他了。
他已经做好了全盘托出的打算,没想到警察丝毫没提起银行卡的事情,只是把他带回了锦京姑姑家。姑姑看见他抱着哭嚎,而姑父也在角落里假装揉了揉眼睛。
他没有流泪,只是冷冷看着一切,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流浪吗?还要委托警察把自己找回来,是作秀还是良心不安呢?
父母在世时候,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已故爷爷奶奶老房子里。虽然房子只有50平米,但在锦京老城区,寸土寸金,价值不菲。父母做小本生意,收入很低,但一家人有住处,也是其乐融融。
1年前,父母开着自家小面包出去进货,走错了高速口,害怕车里的肉变质就铤而走险在高速上倒车,结果被撞身亡。
由于父母负主要责任,又没上保险,所以几乎没有多少赔偿金。他的监护责任落到了姑姑那里,可他刚住进姑姑家,就发现自己曾经的家已经被姑姑、姑父私自卖掉了。
果然,回到锦京不久,姑父看他又是碍眼,恨不得找个理由撵出去。他早已无心和他们争论钱的事,只想尽快离开,于是找到那个曾经欺压父母的街头混混,找茬把人脑袋砸开了瓢。
他因为没满18岁,被送进少管所教养。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亲戚来看过他。
18岁,从少管所出来,他知道自己终于自由了。
他一直带着那个皮夹和手表,也常常想起那笔天降横财。既然警察始终没有因此来抓他,是否意味着失主没有报警?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报警,只有一种可能……失主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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