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好个姐妹情深
忽而,院子里发出“咯咯”的叫声,把他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院子角落里竟然还套着一只鸡。
于是他更加积极地抽掉木杆,在篱笆院上弄出一个突破口。
孟娬冷冷地勾了勾唇。
全乡上下都知道她家穷,偏偏夜里还来贼,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是谁。
孟娬也不慌,倚在门边俨然看戏的样子。随着那人挪动脚步,心里默数着,三,二,一。
刚一数完,那人影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定着不动了。
继而他缓缓躬身下去,捧住自己的脚,发出痛苦的闷哼。
那尖竹也不是闹着玩的,若是没看见,一脚沉沉踩下去,那尖端扎进脚心里容易得很。
孟娬可没有夏氏那么心软,有贼来她家偷东西,她还提醒他别踩雷不成?
她就像做了陷阱的猎人,只会静静地窥伺着猎物慢慢靠近她的圈套。
而后孟娬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竹筒往门上不轻不重地一敲。
那贼被惊得浑身一震。
这一声响,也把夏氏惊醒了,睡意朦胧地问:“阿娬,是你吗?”
阿娬声音也不大不小地朝外应道:“娘,是我,我刚刚起夜上了个厕所呢。”
夏氏辗转又睡了,喃喃道:“快上床来。”
外面的贼生怕被发现,连忙吃痛地把脚拔出来,一瘸一拐地就跑掉了。
孟娬轻轻嗤笑一声,出去重新把篱笆栏固定好,方才拍了拍手回屋。
她抬眼看了看殷珩,这时殷珩复睁开了眼,亦看着她。
黑暗之中,他的眼神清醒、平静,警惕性丝毫不比孟娬小。
只不过随着孟娬走近他,他目色又和缓了下来。
孟娬低低如梦呓般与他道:“今天被老鼠夹夹了的是谁?”
殷珩道:“是你大伯母。”
孟娬幽幽道:“他们白天怎么对我娘的?”
殷珩将白天的事大致跟她说了一遍。
那叶氏说话非常难听,言语的杀伤力丝毫不逊于贺氏,好在最后夏氏并没受她激将,死守着院门一直没开。
那一家子真是贼心不改,变着花样来作死。
第二天夏氏在厨房里做早饭,孟娬就拿了一碗糙糠谷物,在院子里喂昨个捉回来的那只野鸡。
那是一只野母鸡。
虽然没有野公鸡那般有五彩斑斓的尾巴,但是在白天天光敞亮下,野母鸡的羽毛也叫一个光滑漂亮。翅膀上的毛色还泛着萤萤的蓝绿的光泽。
只是这鸡约摸还没适应新环境,没精打采的。
孟娬给它谷物它也倔强地不肯吃。
于是孟娬在满院子追着哄它吃:“咯咯哒,咯咯哒,很好吃的,不信你吃一口试试。”
最后这鸡发脾气了,咯咯叫两声,往孟娬脸上扑腾了几根鸡毛。
殷珩在屋里看见了,浅色的眸子微动。
孟娬也生气了,把谷物往边上一放,道:“你不吃就算了,饿死你!等你饿死了,我就吃了你!”
可生气也只是一时,回头一想,真把野母鸡饿死了,还得饿瘦了才会死,那不就太亏了。
孟娬便去院子石头木缝里好不容易找到几条蚯蚓和肉虫子,摆在母鸡面前任它挑。
母鸡这才肯屈尊降贵,啄啄几下把虫子给吃掉了。
昨天孟娬把它捉回来时伤了它的脚,这会儿趁此机会,还给它包扎了一下。
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紧接着就是有人拍打院门的声音,道:“孟娬,你在家吗,在家就开一下门!”
孟娬挑着眉,手上不紧不慢地把母鸡的脚给它包好了放它下地,方才拂了拂衣角站起来。
她先把屋门掩上,再转头到院子门口,打开了院门。
首先便是孟家姐妹出现在她眼前,后面还站了两个乡汉,看来是来撑腰的。
孟娬对这两个乡汉印象不深,但也识得,是孟家姐妹的两个舅舅。
叶氏的娘家有舅,正因为如此,叶氏在孟家的底气才那么足。
孟娬一开门,孟絮絮当即就想往里冲,可是转眼看见孟娬随手就从门闩上抽了一根竹棍握在手上时,她又顿住了脚步。
但两个乡汉可不怕这个,其中一个当即就上前握住孟娬的竹棍,面有冷硬之色,呵斥道:“怎么,你还想打人不成?”
说着他劈手便想夺过孟娬手里的竹棍。而另一个乡汉直接就如进自己家门似的,抬脚便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可是抢竹棍的那个乡汉万万没想到,孟娬看起来瘦弱,可力气居然很大,当是时,她手腕一翻转,竹棍便在手上挽了一个花,弹开那乡汉手腕的同时,竹棍一端瞬时扫过另个乡汉的腿,径直把人扫地出门,在门外摔了个四仰八叉。
“舅舅!”孟蒹葭惊呼,孟絮絮和另外一个舅舅连忙去扶。
这一系列动作,就发生在短暂的时间内,十分行云流畅。
孟絮絮十分震怒,瞟眼看见孟娬随手把竹棍丢在了院子里,认为她手无寸铁,这是一个极好的空当,当即转头就往她院子里闯,嘴里骂道:“孟娬,你居然敢打人!看我不……”
然而,孟娬哪里是主动放下武器让人欺负的,她却是转身几步去院子里拿起那副竹弓,随手抽出三支竹箭便搭弓上弦,拉满。
她动作极为迅速,眼神非常冷嗜,那黑色的瞳仁里,幽幽闪现着冰冷的光,仿若她箭锋指着的,只是她的猎物。
就在孟絮絮前脚刚一踏入的瞬间,孟娬一指松开。
其中的一支竹箭咻地射出,直逼孟絮絮而去。
电光火石之际,孟絮絮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竹箭极快地冲她射来,而她身体不听使唤连躲都没法躲。
那支竹箭几乎是贴着孟絮絮的脸颊,叮地扎在她旁边的门上,竹箭晃动颤鸣,刺疼地拍打着孟絮絮煞白的脸孔。
空气里一片死寂,孟蒹葭和她的两个舅舅无不脸色发白。
孟娬手里还搭着两支箭。
夏氏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见此架势,亦是吓白了脸,叫道:“阿娬!”
孟娬眯着眼看着门口的人,对夏氏道:“娘,进屋里去。”
她的语气冷冽而强硬,不容辩驳。夏氏被她神色慑住,不由得挪着脚步进了厨房,却放不下心,一直往外看。
孟娬邪佞地挑起嘴角,幽幽道:“当我们母女好欺负么,我不仅敢打人,有种的,再往前走一步,我还敢毙了你。来,再往前走一步试试,看看我还会不会射偏。”
别说往里闯了,孟絮絮现在两腿发软,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两个乡汉见状,急忙把她从孟娬的家门口拉了出来。
那乡汉缓和道:“孟娬,有话好说,我们来也只是来找你说理的。”
孟娬嗤笑一声,道:“你们一来便私闯民宅,好像不是来说理的。不过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现在跟我说理也还来得及,给我滚出一丈以外先。”
几人哪敢有异议,立刻往后退出一丈开外。
这时有去地里干活的乡民们经过,见此情形,不由驻足观看。
孟絮絮见有乡民围观,还有两个舅舅护着她,孟娬总不至于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射她。
而且孟娬已经收了弓箭,站在门边,俨然一副有理说理的模样。
孟絮絮回了回胆子,恶狠狠地瞪着孟娬,又恨又怕道:“孟娬,你歹毒狠辣,不仅夹了我娘的脚,扎伤了我爹的脚,还想杀人灭口!你打算怎么赔!”
孟蒹葭站在旁边惊魂未定,但又一脸圣洁,全让孟絮絮出了风头。
孟絮絮向来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脑子的,她要出风头,孟蒹葭自然不会跟她抢。
孟娬闻言就挑唇笑了,道:“我什么时候夹了你娘的脚,又什么时候扎伤你爹的脚呢?杀人灭口就更好笑了,”她盯着孟絮絮,笑意瘆人,“我要是决意杀你,那一定不是因为怕你多说什么;而是因为我只是单纯地想弄死你,懂吗?”
孟絮絮心头猛颤,不禁往后退了退。
孟蒹葭鼓舞她道:“絮絮不要怕,这么这多人,她不敢的。”
遂孟絮絮鼓起勇气把老鼠夹拿出来,摆在孟娬眼前,道:“你就是用这个夹伤我娘的脚的,你还想狡辩!还有你在那边插了竹子,才使得我爹被扎的!”
孟娬不紧不慢道:“昨个我一天都不在家,确实在家门口放了老鼠夹,也在篱笆院里插了尖竹子,是为了防鼠防贼的。我老鼠夹可是放在门缝里面的,你说你娘没事儿往我家门缝里踩什么,还有你爹没事儿往我家篱笆院里翻什么?”
孟娬扬了扬眉,又道:“难不成是来我家做贼的?”
孟絮絮一噎,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爹娘是想来帮忙的!你非但不领情,还中伤了他们!”
孟娬好笑道:“早不见帮晚不见帮,偏偏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来帮?我娘把院门紧闭,便是不需要你们帮忙,怎么,还想强行入户啊?这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抢劫的?”
孟絮絮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一时辨不上来。
两个孟家娘舅本来是想趁着孟娬开门,直接进去把之前挑回来的粮食又挑走的,权当是补偿孟大夫妇的伤。
可是哪想他们根本连孟娬的门都进不去,还一起被轰出来。
现在真要讲理,却又不怎么占理。而且孟娬和夏氏又是孤女寡母的,后面还有乡民们指指点点地看着,传出去了难免说他们仗势欺人。
于是娘舅只说道:“人总归是在你们这里受了伤,赔偿医药费是理所当然的。你家要没有钱赔,那就用粮抵!”
孟娬道:“谁知道防鼠防贼,最后竟防着了大伯大伯母呢。只不过到底是在我家伤的,医药费我是没有,但我家有药啊,医药费不也是拿来买药的么。”
孟家娘舅还想再说,可一时却无话可说。
孟娬却游刃有余地回头对紧守在厨房门口的夏氏道:“娘,把昨天我采回来的草药拿些给他们,回去煎着吃。”
孟絮絮还想发作,孟蒹葭真想骂她没脑子,指责孟娬不成却把自家的底给掀出来了!但孟蒹葭面上却及时柔声地提醒道:“絮絮,你听,是不是有母鸡的声音?”
院子里的野母鸡时不时就要咯咯两声。
这一提醒,立刻就转移了孟絮絮的注意力。
孟絮絮眼神一亮,一口咬定道:“孟娬,我看你是贼喊捉贼吧!你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才不敢让我爹娘进门!”
孟娬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孟絮絮当即指向她院内,咄咄逼人道:“你不敢否认了吧,我们都听到鸡叫了!我家正好不见了一只母鸡,原来是你偷的!”
今天孟家姐妹带着舅舅来,不仅仅要拿回粮食,还要拿回那只鸡,让乡里人都看看,孟娬是怎样一个偷鸡摸狗的人!
昨晚夜闯孟娬家的确实是孟大不假,当时他听到了院子里有鸡叫,故才提醒了两姐妹莫要忘了鸡。
孟娬家里那么穷,怎么可能有鸡。那鸡一定是她偷来的!
这话一出,外面围观的乡里人都七嘴八舌地说叨起来。
难怪孟娬家又是老鼠夹又是尖竹子的,不想让人进门,敢情是偷了人的东西怕被发现。小小年纪,再穷也不能这样啊,现在偷鸡,将来长大了指不定偷什么呢。
夏氏又气又急,大声道:“我家阿娬不是那样的人,她可没偷东西!”
孟絮絮得意笑道:“没有?大家耳朵又没聋,里面的鸡叫声可都听得清楚呢!”
身后两个娘舅趁势道:“赶紧把鸡还来,不然就扭送到乡长那里去,让乡长公事公断!”
孟娬安抚地按了按夏氏的手,道:“娘莫激动。”
她又抬头看向孟家姐妹,道:“你家刚好不见了一只鸡?”
“正是!”
“什么颜色的?”
孟絮絮道:“母鸡除了黄褐色还能有什么颜色!”
孟絮絮之所以这么有底气,是因为家养的鸡毛色都是差不多的,反正这次就要让孟娬有嘴说不清!
孟娬斜挑着嘴角,道:“你确定?”
孟蒹葭还来不及细想,孟絮絮就脱口说道:“我家养了一两年了,当然确定!”
孟娬这才对夏氏道:“娘,把那只母鸡抱来给他们看一看吧。”
夏氏转身把野母鸡抱来,绳子还套着,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孟絮絮,看见那只鸡,一下就像被梗住似的,不说话了。
母鸡哪是黄褐色的,分明是青灰色的,而且羽毛非常漂亮,形态比乡里所有的母鸡都要美丽。
乡民们一看,有认得的便出声道:“这不是野鸡吗,怎么可能会是家养的鸡?”
另有路过的乡民也朝里看了一眼,道:“这鸡我认得,昨天傍晚孟娬回来时,手里拎的可不就是这只。”
乡民不禁好奇地问:“孟娬,你在哪里抓到这只野山鸡的呀?”
孟絮絮顿时憋红着一张脸,十分恼羞成怒。
孟娬不答,只冷笑地看向孟家姐妹和两个舅舅,道:“睁大狗眼看清楚,这是你家的鸡吗?大伯昨晚偷鸡不成,今个倒明目张胆地叫你们来要鸡,见过不要脸的,但像你们这样不要脸的,还真是少见。”
乡民们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是真的贼喊捉贼啊!
“你!”孟絮絮气极。
孟蒹葭善解人意地拉住孟絮絮,劝解道:“孟娬妹妹,絮絮她不懂事,是冲动了一些,看来今天是场误会,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她这一劝,顿时就让人觉得,孟蒹葭真是温柔善良。
孟娬斜睨她,勾了勾唇道:“还是蒹葭姐姐好,不仅长得漂亮,脾气也温柔,絮絮哪能比得上。”
孟絮絮一听,心火大燥,相当愤恨。
孟蒹葭也微微变了变脸色,道:“你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好姐妹。”
孟娬悠悠道:“好姐妹?别扯了,我都怀疑絮絮是捡来的呢,你看脾气差这么多,长相也差这么多,乡里人从来都只夸你不夸她的。可能絮絮真把你当好姐姐,你纵容她出风头,看她出丑,然后又站出来帮她说好话做一朵好白莲,她心里肯定感动死了!”
孟蒹葭脸色发白,十分委屈楚弱:“你……我只是好言相劝,你怎么这么曲解人意……絮絮,你不要听她胡说。”
孟絮絮死死瞪了孟蒹葭一眼,用力把老鼠夹往地上一掷,气冲冲就走了。
不走还能怎么办,硬闯闯不进去,讲道理又讲不过孟娬,还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孟蒹葭也知多留无益,转身退出来便去追,在乡民们面前挤出两滴楚楚可怜的眼泪,还伤心地喃喃道:“絮絮是误会我了……”
姐妹之间哪能不有小打小闹的,乡民们也不当一回事。
而孟家姐妹一走,把两个娘舅撂在这里就尴尬了。
本来是给孟家姐妹当靠山的,现在孟家姐妹一走,他俩当着乡民的面也没什么颜面,最后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
乡民们当看了一场热闹,津津有味地评头论足了一番,然后一哄而散,自干自家的农活去了。
孟娬在门口把老鼠夹捡了回来,挑了挑眉,自顾自道了一句:“挺好,还晓得把东西给我送回来。”
而后进院关门,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夏氏把野母鸡放下,转头就来摸摸抱抱孟娬,面有焦急关怀之色,道:“他们是不是欺负了阿娬,阿娬才拿弓射他们的?阿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孟娬道:“娘,我没事。”
她知道夏氏性子温和,一定不愿意她拿着弓箭对准人射,但是当时那情况,夏氏却没有不管不顾地上前阻止,还是让孟娬颇感欣慰的。
孟娬又道:“还好娘没冲上来拦我。”
夏氏尚还有些胆战心惊,却道:“我知道阿娬不会那么做的,不然那射出去的一箭,铁定就射在孟絮絮的脑门上了。”
孟娬连动作那么快的兔子都能射中,又怎么会射不中这么大个人。
夏氏这一点还是了解孟娬的,孟娬那一箭只是为了震慑他们。
然夏氏又有点不了解孟娬,倘若那孟絮絮仍旧不知死活,她第二箭是不可能会留情的,就算射不死孟絮絮,也会把她射穿。
这头孟大夫妇和贺氏正在等消息呢,想着这次有娘舅帮忙,一定能把粮食要回来。
两个娘舅人高马大,孟絮絮还把老鼠夹带了过去,证据确凿,看她还有什么说的!
贺氏也叶氏此举非常赞同。娘家有人就是好,在这种时候也好有个帮衬。
孟大说孟娬家里还有一只鸡。今儿个也得一并弄回来。于是贺氏和叶氏满心欢喜地把自己家的一只鸡宰来炖了,等娘舅挑了粮食回来一起吃。
平日里下蛋的鸡哪舍得吃,可今天却不同,一点都不心疼。
就当是吃孟娬家的那只,等孟娬那只鸡弄回来了,再放进鸡圈里填补就是。
然而半上午过去了,孟絮絮前脚气冲冲地回来,孟蒹葭后脚急喘喘地跟着,叶氏到门口一张望,问道:“你们舅舅呢,怎么没一起?”
孟絮絮语气不善道:“孟娬那贱人又是棍子又是弓箭的,我们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叶氏一听,也来气了:“你这是跟谁说话的语气?粮食没弄回来,你倒好意思回来!”
孟絮絮红着眼眶,狠狠瞪着孟蒹葭,“就知道骂我,你怎么不骂她!她就知道看好戏,差点害死我了!”
孟蒹葭哭得泪如雨下,道:“絮絮,你不要听孟娬的,她明明是在挑唆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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