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怪异牛家村
知道尹莫幽底细的柏然与李铁书都不由脸色怪异,都瞧瞧尹莫幽那波澜不兴的脸,无法想象长出胡须的模样,而且,尹莫幽有长出胡须的那天吗?
尹莫幽自然知道这两人的鬼念头,当即对白总督点头,众人都以为她应了白总督的邀请,哪里知道她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呜——属下明白,总督留胡须原来是这般打算!”
这番毒舌差点让白总督呕出血来。
他无比纠结地瞧着那小子那平平无奇的模样,愣是在尹莫幽脸上瞧不出一丝笑意,偏偏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舒坦,这小子怎么越看越顺眼,这毒舌的能耐无人能及。
当即冷哼道:“铁蛋,你小子实在不适合说冷笑话。”
李铁书也笑了笑,这才上了马车。
外头,柏然驾着马车,尹莫幽坐在马车右边,李大壮看着她身旁的空位,很想与她说几句话,问问她咋那么神,那晚是如何制住燕青的,正犹豫着如何搭讪,听见柏然朝他道:“大块头,坐这边!”
李大壮看了眼他,脸色立马耷拉着有些难看,坐到尹莫幽对面,他似乎跟这总督边传令的小子没仇,他这张冷脸冷言朝着他是为何?瞧他不顺眼?
瞧他那轻飘飘的没几两骨头的模样,都懒得搭理他。
李大壮气哼哼地坐了,眼皮一耷,自顾自生气去了,旋即他就想,以李铁蛋那不搭理人的样子,坐她身边,不定会给他什么难看,这样一个人坐,倒也自在。
马车缓缓上路,朝着牛家村行去。
牛家村离营地约莫四五百里,柏然驾着马车一路行去,路经流民盘踞的山寨时,只见延绵的黄沙路将干旱后的稻田切割出道道蜿蜒的小径,一些寨子口那高高的瞭望哨,就建在极高的地势上,或盘踞山头,或窝与岭腰,站在那瞭望哨,绝对能够一眼望尽荒原。
一辆马车独行在这寂寥无边的漫漫黄土路上,一路不知道被多少人瞧见。
但,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一拨劫道的人。
在这大灾年,能用得起马车的定然家宅颇丰,劫匪遇见马车孤零零地行在路上,不可能不劫。
白总督乔装成告老归乡的富绅,本希望在路上能遇着打劫的,正好能确定哪个寨子里有人,哪曾想途中竟一人都未遇见。
而那些高高的瞭望哨里,但见黄土漫漫,风过时刮着空荡荡的哨音,悠远,如死寂的空城。
空寨?
众人心头都有些古怪的感觉。
如此一路行了四日,所经六寨,竟无一人拦路劫道,一行人驾着车就这么在第四日黄昏时分到了牛家村的村口。
他们用的马车当然不敢用军马,只找了匹普通的马,脚力自然不好,五百里路行了四日,到了牛家村时已是落日熏黄。
马车停在村头,但见黄土砌成的寨墙绕了半村,墙身上见出道道风痕,颇塌了几个缺口。
村子里约莫住有两三百户人家,巷陌曲折狭窄,大多是黄土夯墙、茅草盖顶的房子,唯一的一家是位于正中的蓝砖青瓦的房舍,还围了高高的院墙,瞧着那模样似乎有数间房,想来应是村里保长的家。
村中其余人家要么仅有上房,要么只有偏厦,院墙低矮,一目了然,他们这五个人若要借宿,自然只能去保长家。
此时正是饭时,家家户户的灶房都飘着炊烟,有百姓从家中出来到门外边柴火堆上抱柴烧饭,眼瞧见他们那进村的马车,目光只一梭,便飞快地进了屋,关上院门。
一路见了几户人家都是如此态度,尹莫幽坐在马车外,抿唇眯眼,细细地捕捉那几户百姓瞧见他们的神色,深思良久。
就这么一直到了保长家门口,柏然去敲门,他长于隐藏身份,开口说的竟然是此地方言。
开门的是个小女娃,扎着俩牛角辫子,大眼睛圆嘟嘟的雪白稚气,可爱非常,瞧着不过四五岁,声音嫩生生得叫人听得心软:
“你是谁?来找我爷爷吗?”
尹莫幽的眼不由定在那小女孩的脸上——寻常村童,在野外阳光下疯跑玩耍,如何白皙得如未曾被日晒风吹过一般?
柏然立时便收了那身寒气,努力挤出个笑来,蹲下身正欲与她说话,院子里忽然粗粗鲁鲁地奔出个人,对那小女孩呼喝道:
“谁叫你出来的?”那说话的是个青年汉子,一脸紧张,不由分说提留了小女孩,身后跟来一妇人接过小女孩一把抱起,戒备地扫了眼马车,转身就藏回了屋。
那动作迅速,让人都生出“藏”的感觉。
那汉子警惕地盯着门外的马车。
柏然起身问道:“大兄弟,此处可是村里的保长家?俺家老爷自外归乡,要去崖州城,天晚想在村中借宿一宿,不知方不方便?
呃,小哥放心,俺们不白住,只要借间屋子给俺们歇了,整几碗饭填填肚子,明儿一早就走。”
那青年汉子不说话,只往马车里瞧。
“哦,车里是俺们家老爷和账房先生,再加车外这两个,一共五人;
俺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儿,见其他家大多屋舍不够,瞧着只有小哥家中能挤得开,还望念在同乡的份儿上,与俺们行个方便。”
“我家只有一间屋可让出,你们不嫌弃,就来吧。”那男子说罢,有些不那么情愿地让开身。
柏然露出喜意,连声道谢。
回身望了眼马车边上的尹莫幽二人,暗暗使了个眼色。
尹莫幽的视线只从那男子身上滑过,未说什么,只跳下车,恭敬地伸手打了帘子,请白总督和李铁书下了车。
白总督浑身英武、气度不凡,那男子瞬间露出惊色,眼神戒备。
白总督却似没瞧见,回身扫一眼村中,目露感伤,豪爽地对尹莫幽几人笑道:
“走了有些年头了,这地方变化真大,竟干旱到如此地步,真真让人不忍心看,不由得想起当年那场大旱灾,逼得老夫码头背货累死也吃不饱肚皮的时候。”
那男子一听白总督是当地口音,且原先干的力气活儿,这才消了些戒备,将人领进院里。
马车赶不进门,柏然便熟练地把马拴在了外头门边的树上,五人被带去了北屋,屋里一床一榻一桌,两把椅子,摆设一目了然,十分简单。
“家中有多余铺盖,今夜怕有几人得睡地上了。”那男子道。
“有地儿睡就成,俺们都不挑。”柏然难得与人寒暄,这几个下人,就他会说本地化,总不能让白总督与人寒暄吧。
“晚饭过会儿才能送来,今儿未曾想有人借宿,饭得现在新做。”
“多谢!”柏然多少年没与人说过客套话,待那男子走后,他顿时抬手揉揉脸,觉得笑得有些累。
房门一关,屋里屋外一片安静。
院子里烧火做饭的声音都听得清楚真切。
白总督原本想跟几人交流下想法,瞧这气氛没开口,担心隔墙有耳,但几人心里都能感觉得出这村子的人对外来人的谨慎戒备。
几人不约而同去瞧尹莫幽,她说这一带村子有问题,果然没错!
尹莫幽坐在方桌边,屋中五人,两凳,只她坐着。
虽不合规矩,但没人在意。
柏然冷眼瞧着,却觉得她脸上隐有疲惫之色,那五官本就平平无奇,又被黄土刮得灰扑扑的,越发显得单薄柔弱,只那一双眸清冷如霜色。
她坚持坐在马车外,风餐露宿,一声苦累都没表示过,但女子体力终究不比男子,她定然很累。
这般想着,不久,晚饭就端来了,见馒头和菜旁还刻意放着一壶水,柏然便抬手拿过杯子,倒了水给尹莫幽递过去。
白总督上首坐,他不先给白总督倒水,反倒先给尹莫幽倒,纵然白总督不在意,此举明显得有些怪。李铁书瞧了他一眼,柏然皱起眉头,众人都望向那一杯水。
尹莫幽抬手往那杯口上一压。
众人一愣,见尹莫幽的视线缓缓地在桌上的饭菜以及水里都扫了一圈,对他们微微地摇了摇头。
……
旋即房内就响起了吃饭吃菜的声音,间或还有人夸赞:“老爷,这乡野人家,饭菜倒也别有风味。”
“你这是饿极了,吃什么自然都是香的!”
“确实是,有得吃就谢天谢地了。”
“老爷,你喝水。”有人恭敬地献着殷勤。
……
外头的天色已黑尽。
夜色微凉,村子里看不到一星灯光,虫鸣声渐起,院里几声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压低着嗓子说话,听那声音,一名是老者,一名是青年人。
“没声儿了?”
“没了。”
“里头有俩汉子瞧着实在壮实,可别没睡死,就麻烦了。”
“放心吧,爹,刚才我从窗子缝隙瞧了眼,都倒了。”
那老者一时没说话,半晌叹了口气:“唉!造孽呀,你去收拾吧。”
青年汉子低应了声,过去推开门进屋,森然的月色照在他手里,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他手里大约是拿着捆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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