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接近真相
“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拐杖不住地敲着堂上青砖,其声威沉,那曾经的慈眉善目,此时显得横眉立目、威压重重。
莫天化听得母亲被指为凶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当即负手问道:“小李将军此话可有证据?诬蔑当朝一品诰命,可非小事!”
尹莫幽面无惧意,直接问案子的关键人物,道:“方才回府报信的那车夫和马车呢?找来!我要的是昨夜送小桃红回桂花园的那个车夫,那辆马车。”
玉华公主闻言,隐藏在华丽衣袖内的手紧了紧。
听得莫老太太厉声斥回道:“你既不是京兆府尹,我莫府上之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京城里的刑案皆归刑莫家第四子莫天霖管,老太太料想三儿子在此,方正大不敢造次,因此拒不交人。
方正大果真圆滑,高坐公堂之上,瞧瞧这方,瞧瞧那方,闭嘴不言。
玉华公主也瞧着尹莫幽,看她有何法子。
但方正大不敢,不代表尹莫幽不敢,案子到了此处,她自然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都阻挡不住她洗刷青州军身上嫌疑的狠绝。
“青州军听令!”尹莫幽看向公堂之外,命令道,“去朱雀坊紫衣巷的莫府把人绑来!”
“是!”忽听得青州军得令齐喝,声如霹雳,但见那群人军容挺拔,军靴一踏,啪地一声、声如落石。
雨后寒气沁凉,众人吸一口气,犹如冷剑封口。
莫家的人见惯了老太太在府内的跋扈,还没见过比她还跋扈的,手中捂着这点子人马,一句不和,开口就绑人。
老太太见青州军的人得令便走,急喘呼喝:“这、这——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王法!外边府里的人马给我拦住他们。”
“把自己孙儿当人,拿别人家女儿当草的杀人之人,也有脸提王法!”尹莫幽冷笑,只是此话不知说的是老太太,还是玉华公主。
但听得外边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叫,莫天化转身大步出了公堂,站到廊下,眼前的一幕令他动容,只见他带过来的巡城的人马加上莫府的一众奴才,尽数被青州军拿下,人家也是一对一,并不曾因为人手多,就以多欺少,这更显得莫府的府兵软弱可欺。
“小李将军莫要欺人太过!”莫天化知道母亲的性情,这些年来她没少处置他的妾侍和府里的丫头,并不是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吃斋念佛,心怀慈悲;
可若说她命人杀了小桃红,他会信!但以她的性子,要杀个卑贱的戏子,哪里需要偷偷摸摸地杀?应是堂而皇之地领着人到桂花园那里,把那戏子小桃红拉出来当众杖毙才是。
莫天化觉得此事定非母亲所为,必是尹莫幽弄错了,因此拂袖道:“那奴才在何处?命人带来!”
玉华公主听得此言,眸中闪过一道讽刺,以她对老夫人的了解,若要护着,定不会中途罢休。
可若是让青州军闯进莫府里绑人,莫家颜面尽失,日后还如何见人!
“还有马车,如若不是送小桃红的那辆,我定会请旨搜府。”尹莫幽出言提醒,青州军闻声丢了手里的人,抬脚大步离开,已走到衙门口,李铁书回身看了尹莫幽一眼,得她眼神示意便带着人走了。
老太太一听尹莫幽说要搜府,怒不可遏,莫天化从旁拍了拍她的手背,叹了一声。眼下得忍,父亲从银岭关回朝,已经走了几日了,眼下更不可能动她。昨夜的命案牵扯到青州军的名声,不查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
既如此,索性就让她查!死的不过是个戏子,还能让老夫人偿命不成?她要的不过是洗清青州军作案的嫌疑罢了。
莫老太太会意,依然心怀不忿,以眼神回儿子——青州军的嫌疑若是洗清了,莫家的颜面如何保得住?
莫天化皱眉——你我还有他法?
玉华公主瞧得出这母子二人心里的那些猫腻,顿时一脸讽刺的笑。
那戏子若真是老夫人命人杀的,撞到这活阎王手上,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刑部尚书是四弟,判不判他说了不算,甚至四弟说了也不算,得太皇太后和陛下说了才算。
内城到外城有些距离,快马急行,车夫被带来府衙时已是大半个时辰后。
老夫人和莫天化二人皆已看座,坐于柏然和宇青下首,莫雨讷被松了绑,立在老夫人身后。
很快车夫被带上公堂,马车被赶进府衙停在堂外。
那车夫一入这威严的大堂,垂首跪下,不敢看人。
却突然发现面前走来一人,那人脚上穿着虎豹战靴,威凛逼人。
他小心翼翼顺着那战靴仰头望,见面前这少年银甲刺目,眸光雪寒,直叫人不敢逼视。
他慌乱地缩缩身子,往老太太的方向瞄了一眼,不知在看老太太还是在看老太太身后不远处的尹莫幽。
尹莫幽将其目光看在眼里,寒声道:“伸出手来。”
车夫一愣,似乎不解其意,却分明畏缩地把双手背负身后。
“双手伸开,摊开掌心。”
“……”
“听不懂话?”
车夫当然听懂了,他不配合,反而却倏地握拳,慌张地朝老太太的方向又瞥了眼,并不曾抬手摊开。
尹莫幽蹲下身来,毫不客气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翻,只见车夫的双手虎口上方、食指外侧以及拇指指腹有明显的红紫勒痕!
“这伤是如何来的?”莫天化瞧得心惊,怒声逼问,莫非真是老夫人命人杀了那戏子?
老太太目露厉色,车夫慌忙把手一握,盖住伤痕,抖声道:“这、这是——小人勒马缰时伤到的。”
尹莫幽冷笑一声:“马缰,拿来!”
衙差得令,大步出了公堂,解来院内马车上的马缰呈给尹莫幽,尹莫幽将车夫的手心一翻,缰绳往他手心了一放!
车夫一抖,听尹莫幽说道:“这缰绳一指粗,且常年使着,已磨得光滑,你倒是有本事勒出淤痕来,且这勒痕只有这缰绳的一半粗细!”
“这……”车夫眼睛转转,似乎还在想法推翻尹莫幽的结论。
“这伤痕掌心外侧深,掌心内侧浅,此乃典型的勒痕!你用力时,拇指压着绳子,这才造成了拇指指腹的勒痕;
这勒痕只有马缰绳一半粗细,边缘可见螺旋形麻花纹,重处可见表皮磨破——伤到你的根本就是一条细麻绳!且是一根粗糙的细麻绳!”
尹莫幽说罢,对衙差道,“把尸体抬上来!”
小桃红的尸体被一张草席裹着,尹莫幽命人抬到了公堂正中。女尸的衣裙已经重新穿好,可尹莫幽一掀草席时,那红衣浓妆的厉鬼模样还是把莫家的人吓了一跳!
连玉华公主都皱了眉头,却依然忍着一声未吭。
莫雨讷却最先被吓得惊呼一退,往祖母身后蹲躲,口中直喊:“鬼!鬼!救命!”
老太太见过的死人多了,打杀的丫头本就不少,且原本坐得住,却被长孙的惊呼给吓得直抚心口。
莫天化转头喝道:“青天白日,哪来的鬼!这般惊乍失态,成何体统!”
老太太忙安抚长孙,莫家的人各有其态,唯独玉华公主不知何时也垂眸,口中隐约念念有词,且她再未看女尸一眼。
尹莫幽将这些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胸有成竹地指着女尸的脖子道:“死者颈部的青紫缢沟深且窄,宽约三分,压痕呈旋转形麻花纹,缢沟周围的皮肤有表皮磨损的情况,凶器是一根粗糙的细麻绳!”
女尸就抬在车夫身旁不远,一脸的贵气森森,尹莫幽俯身抓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扯向前来,就直接伸着往女尸脖子旁边一比,冷笑道:“与你手上的勒痕不差分毫,还敢抵赖!”
那车夫瞧见女尸正发抖,猛不迭被尹莫幽扯住往前一拉,整个人险些扑到女尸身上,他吓得仓皇地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便往公堂外跑。
尹莫幽往青州军里看了一眼,李铁书一只手就抓了那车夫的衣服领子,将那车夫给提了回来。
车夫脚不沾地,连连踢打,嘴里叫着:“不关小的的事,不关小的事儿,小的只是奉命办差,是老夫人!老夫人!”
“狗奴才!”老太太惊怒而起,老杖急捶青砖,怒叱道:“无法无天,你这狗奴才说话口不择言。”
“祖母?”莫雨讷仰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老太太。
莫老夫人脸色青红难辨,刚刚车夫那一喊,怕是衙门口围观的百姓都听见了,莫家的颜面今儿要丢尽。
老太太指着车夫,厉色威凛:“吃着府里这些年的饭食,贴着银钱竟养出条白眼狼来,竟敢反口咬主人,合该打死!来人!来人!给我把这刁奴——给我打死!”
她唤着府里的护卫,看那架势竟是要将车夫当堂拉下去打死!
青州军的兵瞧见尹莫幽的眼神,上来几个人就把莫府的护卫给挡了,那些护卫欲拔刀,却见青州军的一群兵勇咧嘴一笑,那笑凉飕飕的比刀锋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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