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救人真相
宇青索性将窗子支了起来,从车里看向尹莫幽,淡淡一笑,忽然低声道:“你是不满我救了莫老夫人吗?”
尹莫幽看他看出来了,索性点头。
宇青道:“莫老夫人年事已高,此次她得的是中风瘫痪之疾。”
尹莫幽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宇青,只见他笑容分外凉薄:“世人都惧死,其实在我看来,世间最容易之事,莫过于一死,如此阴毒妇人,只有让她活着,才知这世间何为苦难。”
尹莫幽听得顿时咧咧嘴笑了
——这莫老夫人一看就是要强之人,她一生要强,处处都压人一头;
如今她若瘫痪在床,身不能动,腿不能行,口不能言,连吃喝拉撒都无法自己做主,如此日日熬着,那才叫真正的痛苦。
原以为宇青出手只是想让莫天化欠他个人情,未曾想他还顺便坑了莫老夫人一把。此人腹黑程度堪比廖幕城。
尹莫幽明了之后,顿时舒朗一笑:“王爷医术高明,救死扶伤,这一次救得最好。”
宇青闻言也微微一笑,但见天青如洗,他的眸光皎皎如天边星月:
“我刚来明月国的时候,常被人欺负得连饭都吃不饱,玉华公主于我有一饭之恩。”
尹莫幽端坐马背,听得一怔,低头看宇青时,他的脸颊已经转了回去,想来是不想让她瞧见伤感之色。
尹莫幽心想,宇青六岁的时候,就来明月国为质了,想必往事一起提就是泪。
他默默隐忍地活着,努力研究医术毒术,方才有今天这令人无法忽视的地位,就连乌旸国与明月国开战,都不曾影响到他的安危,当然,这前提是乌旸国打了败仗,明月国也乐得展示一下大国的胸襟威仪。
两人如此默默地同行,但听得车轮辘辘,马蹄哒哒,一抬头,已瞧见宇青王府隐身的竹林。
宇青请尹莫幽入内坐下,自己自去沐浴更衣,今儿到那污浊的地方走了一遭,他觉得浑身都如同沾染到了血腥气,离开的脚步都匆忙起来。
尹莫幽无聊地坐着,待下人端上饭食时,方知刚过午间饭时,厨子端上尚热气腾腾的饭菜,说王爷交代了,让她先吃着,他一会儿就过来。
尹莫幽也真是饿了,就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时候不大,宇青一身清爽的香气翩然而来,两人边吃饭边聊天。
如此吃饭的场景,这两个多月来两人相处得并不少,可宇青从不曾与带着面具的尹莫幽如此面对过,故而有些不自在。
“每次到我这里,你总是什么都问,什么都学,我也好为人师,却从来不知道,你对毒理懂得也不少。”宇青的话里带着丝丝幽怨,仿佛尹莫幽刻意隐瞒他一般。
尹莫幽大口地吃着饭菜,毫不拘谨道:“别说话那模样,小女人似的,我懂得的还不是从你这里见闻的?只是我善于联想,也敢用而已,就说今儿让你送去的两种毒草,难道你不知道毒性?”
“狡辩,我知道毒性,可我却不知道竟然能用来散开已死之人的瞳孔,帮着人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宇青显然不信。
尹莫幽本来知道的医术毒术就不比他多,故而只能称自己是看闲书得来的认知,遇到那情况,突然就想起来了。
“你的身体如何了?”宇青心知她不愿说的时候,问也白问,就主动扭转了话题。
今儿早上尹莫幽与廖幕城匆匆离开,他一直担忧尹莫幽的腹痛再次发作,他很清楚这种寒毒发作的规律,一旦开了头,就会一次比一次严重,昨夜淋雨腹痛,今儿她又淋雨,是以担心。
尹莫幽笑道:“好多了,不再痛,觉得身体暖暖的,多谢你的温泉,不如一会儿再让给我去泡一会儿。”
宇青点头:“成,午饭后正好要睡子午觉,你不如就去泡泡呗,今儿你定也累了,对了,你那副手套哪里得来的?瞧着质地霎是不凡。”
“别人送的,你看出来质地不凡了?那东西是什么质地?”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如何瞧了一眼就能知道?”宇青一听就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别人送的,能这么舍得大手笔地送她礼物的除了廖幕城那败家玩意儿,还能有谁?
其实他早已经看出来,那东西是雪山冰蚕丝做的。
只是他不敢相信,因为那东西简直是寸丝寸金!
廖幕城真舍得,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他问廖幕城要一小段,对方都推三阻四,给那么一点点,哪知道转手就把足足两只手套的冰蚕丝送给这女人做手套,真是暴殄天物啊啊啊!
尹莫幽装傻,做出不知道的样子,也不好奇追问,宇青的心里方平衡起来。
饭后,宇青又给尹莫幽号了脉,觉得她体内的寒气暂时算是稳住了,就把昨夜的药方修改了一下,命下人抓了给她熬药喝,尹莫幽喝了药,去温泉里泡着。
美美地睡了一觉,起身后觉得精神更好了,把往日计划好的功课向宇青请教之后,就向他告辞回城,柏然午饭后就骑着马来接她了。
尹莫幽想起一直没有见到白羽风,就问柏然,白羽风回客栈没有。
柏然干脆地说:“还没有。”
尹莫幽皱眉,这人去哪儿了?
昨夜跟着她进了内城,说是要寻访故友,她告诉过他要他一早就回桂花巷附近的客栈,可他昨夜没来,今儿到了下午竟还没回来!
尹莫幽压下心里的担忧,宇青此时也在午睡了,她想了想就没过去与他告辞,自己与柏然一起出了宇王府。
“给!”出了府门前的小路,上了官道,柏然手臂微微扬起,勒住战马后将一物递给尹莫幽,“这是宇王爷午睡前交给我,让我给你带来的。”
尹莫幽接来手中,见他递过来的东西是一只药瓶和一封信,她当即便打开了,信中只有寥寥几句话,字迹似仙骨支撑,其神高傲——想不到几个月不见,宇青的字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进步,真真意外!
那信上写着:“此药养阳驱寒,日服两丸,早晚各一次,勿忘勿忘,盼好。”
尹莫幽看完后将信收起,药丸也收好,这信无称呼亦无落款,必是宇青怕她被识破身份才故意没写的。
这药应是调理她的信期的。
她自昨夜在王府里喝了汤药后肚腹便没有再疼过,她清楚地记得——腹痛是信期将至才有的,只是她的信期许久未至,更不知何时会至,此药应是调理身子缓解腹痛的。
尹莫幽品味着这难得的关切,抬起头来时眸中融着暖意。
柏然斜着眼睛,他眼里的不悦之色散去,原来刚才尹莫幽抽出信纸展开看时,他自然瞧见那上边短短的几个字,交代的是药丸的吃法,他以为宇青是借着他的手传递对尹莫幽的好感,知道自己多心之后,柏然有些不好意思。
宇王爷虽然脾气怪了些,可他是主子的好友,明知道主子喜欢尹莫幽,自然不会对尹莫幽生出什么非分之想,也去凑热闹。
二人策马从郊外入了外城,直奔城门主街,转而朝桂花巷走去,正走得有劲儿,忽听后头有人喊她。
“小李子——等等等等,我来了——我来了!”
尹莫幽勒马回头,微微凝眉,见白羽风从前街旁的一条巷子里快马赶来,他见了两人,拱手一笑:“对不住,对不住,让你们久等了,我久未见故友,叙旧叙得忘了时辰。”
柏然听得差点笑喷,“小李子”!用小李子来称呼尹莫幽这少年将军,这称呼,真真是别开生面!
尹莫幽掏掏耳朵,一副洗耳朵的模样,她也被小舅舅这称呼给雷到,没好气道:“你何止是忘了时辰,你是忘了日子。”
尹莫幽嗅着白羽风身上的气息淡淡地皱眉,她对气味敏感,此时他的身上有股子浓郁的脂粉香味儿,她是女人,这点绝不会闻错。
她眯眼望了眼白羽风策马跑出的巷子,那方向似是朝着西闾。
他——所谓的访故友,是去青楼了?此时才刚从青楼过来?
他可真敢!
白羽风看见尹莫幽那种皱眉的小眼神,仍笑得没心没肺:“哪是忘了日子,今早本该回客栈的,听说桂花巷出了命案,那红衣戏子的尸体被人剔肉削骨,剖腹挖心,死状凄惨,吓得我没敢出门;
再者想着赶去桂花巷看热闹的人多了,我未必能挤得过去,干脆就躲在老友处,再混了一顿午饭才回来。”
此话一听就知道他是在胡说,尹莫幽没空听他油嘴滑舌,道声“走”,扬鞭而去,入城便往外城桂花巷驰去。
白羽风也不曾再说什么,把马急忙跟了上去。
今晨他听得那般闲话,心急得不得了,自然知道与青州军脱不了干系,哪里可能有胆子继续醉卧美人膝?他立刻就修书一封,着人快马加鞭地送往了青州父亲白宗唐的帐下。
尹莫幽回了客栈,一众兵将都喜出望外,众人围着她问几时到国公府去住。
瞧着大伙儿那急切的模样,她知道定然是不喜欢这客栈以及桂花巷这不祥之地。
她也不喜!
不知道怎么,听得廖幕城的建议,她竟然毫不抵触,甚至想着那么大的国公府,住上这百来号人之后的场景。
见大伙儿都收拾好了,加上此时天空明朗,就干脆地带着人马直奔内城,去了国公府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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