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前行

灰黄的雾霭迅速席卷了下水道，数不清的成年老屎被无形的力量剥离出来，汇聚到阿萨的魂体中，它混浊的灵魂汹涌的翻滚着，仿佛在大快朵颐，令人作呕的笑声从魂体的内部蔓延出来，只听声音，就能知道阿萨吃得很爽。

  梦境中，知识之书嫌恶道：“我真不敢相信，这种家伙，竟然是梦境中的一员。”

  人偶轻声说：“阿朵莉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你会去吃吗？”

  这句话击中了要害，知识之书不得不承认，阿芙罗的话是正确的，阿萨是梦境中不可替代的一员，是这一代的主人，为梦境新增的力量。

  这或许是主人给梦境带来的最大改变。

  “好吧。”

  知识之书望着在下水道中疯狂驰骋吞噬的阿萨，心中叹道：“希望一切顺利。”

  另一边，罗德也在心底祈祷，尽管一切都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但究竟能不能成功，心中并没有把握，所谓的“神血”是不是沉在下水道的底层，在历经了一千多年后，还能不能使用，就算能够使用，是不是真的能够帮助他们穿过黑域，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是未知的。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在等待中煎熬太久。

  现在的阿萨，早已今非昔比，他的灵魂位势，早已到了源初的程度，只是没有太强的灵能，也没有神力，没有神国，不是一个完整的源初强者，更像是依附在大树上的蔓藤，他的存在形势非常特殊，而在梦境中，知识之书，永恒之书，人偶，塔之灵，恶鬼，都是这样的。

  虽然没有灵能，但他的灵魂力量并不弱，吸收了恶念的灵和魂，都变得非常强壮，吞噬的大便，在他的灵魂内已经形成了某种特殊的“律法”，这是一种类似于源质物一般的存在，呈半透明的胶状，由多种源律混合而成，其中占比最大的就是“活性”，其次是“污染”，“熵换”，还有很多罗德认不出的源律种类。

  在阿萨的灵魂内，这奇异的源质物展现出了极强的律法力量，他已经可以在极大程度上控制与大便相关的事物和规律，比如可以中止敌人体内的废热的排泄，灵能的转换，灵熵的交换，甚至魂体的正常呼吸，按照阿萨所说的话，一切和大便有关的，都归他管。

  罗德真是难以置信，阿萨竟然真的走出了一条吞噬大便之王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一切和污秽，以及和污秽有关的，都臣服在他的脚下，就像现在这样，阿萨如同暴风一样刮过了整个下水道，将数以万计的污秽物吞入他的魂体中。

  当这个混浊的黄黑风暴停下来的时候，下水道的地面，平均下降了十码，“河床”至少下降了二十码，“水位”一下子变得极低。

  整个下水道，看上去都宽阔了很多。

  “阿萨！”

  罗德盯着那团翻动的混浊灵魂：“你察觉到了神血的存在吗？”

  “还没有，但是我感觉到了它的特殊！”

  阿萨的声音无比兴奋，他疯狂的消化着这些含有丰富营养的物质，从中过滤出他所需要的精华，将毫无作用的废渣吐出魂外，整个过程让他感觉无比美妙。

  “哈哈哈哈，更多的污秽精华，我的大便之律，又向前走了一步！”

  “我还要更多，我的律法还不够强大，我还需要更强大的灵魂，我要吞噬更多恶念，我要吞噬黑暗之灵，我要吞噬无上意志，我要拥有神的灵魂，神的律法，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至高的吞噬大便之王！”

  在激烈的咀嚼声中，更多的废渣被吐了出来，这是无灵的尘埃，没有任何价值，一切有灵的存在，都被阿萨过滤了出来。

  “神血，主人的神血呢？”

  “啊，我感觉到了，这股特殊的气息，这与污染格格不入的力量……天啊，这到底是什么？”

  阿萨发出一声惊呼，灵魂更加激烈地翻滚起来。

  罗德清晰地看到，无数如同微末般细小的红色尘埃，在阿萨的灵魂中汇聚，逐渐形成一团小小的红光。

  他紧张地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一滴凝固的血液从魂体中吐出了出来。

  罗德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将其捡了起来，它看上去就像一颗红色的宝石，晶莹剔透，与外界有着明显的边界，但是，神血表面微微波动的涟漪，显示它在本质上依然还是一滴血。

  “这就是神血吗？”

  阿萨兴奋地喊道：“一定是的，主人，我在灵魂中感到了它的不凡，即便分散成数以亿计的粉末，但它依然拒绝着这个世界，拒绝我的吸收和融合，它只和自己汇聚，就像有某种力量在指引着它。”

  梦境中，知识之书，人偶和阿撒也仔细地观察着这颗传说中的“神血”，经过了一千多年的沉寂，它看上去也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出现任何腐化。

  “很奇特。”知识之书沉吟道：“看上去就像一种特殊的源质物，某种内在循环的律法，在神血中存在，它似乎和我们这样特殊造物很相似。”

  阿撒迅速翻动着书页，金色的光芒在书缝中闪动，它尝试对这滴神血进行预示，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它的命运强度提升的缘故，这次预示竟然立刻就成功了。

  “主人，我看到了！”它大喊道：“它真正的名字是伊塔库托斯之血！”

  罗德心中一震，伊塔库托斯这个名字，不就是白塔的核心，融合到永恒之书的另一部分命运材料吗？

  他立刻问道：“阿撒，伊塔库托斯是谁？”

  没有回答，阿撒惊讶地发现，它对这个名字的预示，只反馈给了它一片空洞的灰白。

  “这，我不知道，主人，我想，祂很可能是某位最初神。”

  罗德微微颌首，或许，上一任梦境之主黑格奥尔，就是与这位最初神交战，从祂的神躯内，拿到了这滴奇异的血。

  忽然间，他本能地意识到，该怎么使用这滴神血，只是念头一动，神血便化作了一团血雾，将他笼罩，这一瞬间，罗德就像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与主物质界截然不同的空间中，无形的位面壁垒自行在血雾表面形成，空间内外立刻就形成了位势之差，即便是黑雾，想要渗透进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罗德终于知道最初的人类英雄是怎么带领残存的人类，从濒临毁灭的主大陆中逃出来的，而特罗里安王国又是怎么在一次又一次的毁灭中幸存下来的。

  可惜的是，即便是位面壁垒，也不能完全阻挡黑雾的渗透，只要时间足够久，黑雾也终将进入这片空间，或许，这也是特罗里安的传承断绝的原因之一。

  不过，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梦境中，知识之书兴奋地喊道：“终于可以找回最后的梦境碎片和星辰遗灰了！”

  罗德来不及兴奋，召回阿萨，迅速返回圣火祭祀场。

  金色的圣火下，他将前往主大陆的事情，告诉青羽，由于涉及太多，真正的缘由他没有说，青羽也默契地没有询问，但她的眼眸中写满了担忧。

  “小……罗德，你还要出去吗？”

  罗德点头：“非去不可。”

  “可是，王城的压力越来越大，黑雾的强度在持续提升，毁灭的空间也阻挡弥补不了防线的空缺，更何况，在你和维赫勒他们去过深渊之后，大地发生了异变。”

  罗德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青羽轻声说：“就在不久前，伊耶塔阁下醒了过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的预言能力极大地提升了，大牧首说，这是因为他的潜力被释放出来了，尽管白塔失去了预言核心，但他和大牧首重建了一个更加强大的预言城，他们看到，深渊的位面已经彻底破碎，暴动的黑暗正在向主物质界涌来，数不清的深渊裂隙会在大地上出现，无数的深渊怪物，会从裂隙中涌向大地。”

  “这是位面的改变，即便是星髓祭坛的灵之屏障，也无法遮挡，王城很快就将面临更加严峻的形势。”

  她停顿了一秒，语气变得低沉。

  “伊耶塔说，如果我们不能及时阻止这件事情，特罗里安或许撑不到黑雾大潮的结束，最后的人类王国，也将被黑雾吞噬。”

  罗德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是他击破了奇诡之物，毁灭的最底层深渊的缘故，没想到竟然给特罗里安带来了更深重的灾难，但是，如果不这样做，他永远也不可能知晓最初纪元的隐秘，也不可能知晓极恶之人的存在。

  青羽凝视着罗德，水波般的眼眸在圣火中折射出异样的光彩。

  “罗德，你是人类唯一的准王，是特罗里安永不熄灭的奇迹之星，如果你在特罗里安，我们或许能够抵御深渊的灾难，或许能够撑到黑雾大潮结束的那一天，如果我们真的做到了，那或许将是一个新的纪元，而这个纪元，将比远古纪元，火之纪元更加明耀。”

  罗德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很清楚青羽话中的意思，如果他们带着文明的完整传承，带着近30亿人类，带着这么多人类之生，带着数不清的人类强者幸存了下来，那将会是一个无比辉煌的局面，人类或许真的能在下一个纪元中，彻底消灭黑雾。

  但是，唯一的问题，人类真的能撑到大灾难结束的那一天吗？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黑雾的大潮怎么办？

  在没有确切的答案前，罗德绝对不能停止向前。

  “我知道。”他平静地答道：“但我依然要去。”

  青羽轻声问：“是有更重要的原因吗？”

  “是的。”

  青羽沉默了几秒，忽然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我知道了，请早点回来，我的伴侣，我还等着和你生孩子呢。”

  ——

  主大陆在特罗里安的北方，距离王城至少有二十多万千码，非常遥远。

  在黑雾大潮来临的现在，想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特罗里安之外，黑雾的强度已经达到了第八层级，圣火都不能完全驱散它，数不清的黑雾共生体拥挤在黑雾之中，其中并不乏强大的巨型黑雾共生体，它们拥有17级灵能，是一般的战士很难对付的。

  更糟糕的是，远方还有拥有18级灵能的超巨型的黑雾共生体，只有源初级的强者，才能抵挡它们。

  想要离开王城，走出圣火的范围之外，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罗德拥有“神血”，这奇异的造物和星髓祭坛的功能十分相近，但本质完全不同，它所形成的血雾，是另一个空间，虽然不能驱散黑雾，但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黑雾的入侵。

  没有什么比这个东西更适合罗德的存在，只要他触动“神血”，用血雾将自身包裹，他就可以使用【灵界之舟】，在黑雾冲穿梭，虽然不能达到最快速度，但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速度，到达主大陆的边缘，也不是难题。

  由于特罗里安的压力剧增，罗德这一次是孤身一人前往，尽管“神血”所形成的血雾可以容纳上百万人，青羽和大牧首也十分希望他能带上维赫勒等人，但罗德依然拒绝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主大陆之行，比深渊之行更加危险，最底层深渊早已破碎，它的危险程度，其实远远低于最初的预计。

  而主大陆则不一样，从弥漫大陆边缘的黑域来看，主大陆内孕育着惊人的污染，危险程度要高很多，他不适合带任何人，一个人去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也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一天之后，罗德便来到了主大陆的边缘，那磅礴的超巨型黑域，就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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