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被迫接受捐款
第347章 被迫接受捐款
陈秀芳上身白色暗花长衫,下身一条蓝布裤,脚上黑色布鞋,坐在大礼堂,显得很是端庄,秀丽。
今天她为了接受采访,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只是眼下,徐庆身边围着的记者比她身边要多,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十年前,徐庆就已经上过报纸,而她那时,才七八岁的小女孩。
她还在上小学的年纪,哪里会看报纸。
对于徐庆当年上报的事迹,脑海中一点印象也没有。
毕竟十年前的事情,即便有人当年看过报纸,也不见得现在还能记住。
更何况陈秀芳压根就没看过。
但刚才工人报刊记者的话,引得她倒是想要侧耳倾听一番。
奈何,她身边的记者,对于她还在不断提问。
陈秀芳只好先应付面前的事情,心中暗暗思量,等采访完了,她就去找十年前的报纸,翻看一下。
只不过,当采访结束后,陈秀芳兴致盎然地去学校的图书馆,翻找十年前的报纸时。
才蓦然发觉,由于时间跨度较大。想要一下从堆积如山的报纸当中,找出徐庆曾经上过的那份报刊,完全不是件容易事。
再加上平时少有人翻阅老旧报纸,使得上面都覆了一层厚厚灰尘。
而这年头,保存方法相对简单,没采取有效的防护措施,导致不少报纸出现虫蛀,遗失等各种问题。
幸好陈秀芳不是一个人前来,还找了不少帮手,众人七手八脚,忙活三四个的小时,才从一摞摞,一堆堆报纸当中,终于找出63年的工人报刊。
不过一整年的报纸都放在一起,想要
然后,众人围坐在一起,把一张张报纸,仔仔细细地翻阅,最终,总算是找寻出了徐庆十年前登报的那张。
只不过,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天色渐暗,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陈秀芳抖掉泛黄报纸上的灰尘,目光朝报纸瞥了两眼,忙赶紧折叠起来,揣到衣服口袋,准备带出图书馆,等吃过晚饭,回到宿舍再仔细查看。
然后,当陈秀芳带着她宿舍的六个女孩,离开图书馆,在前往吃饭的路上,猛然听见不少学员,已经小声议论起,徐庆十年前见义勇为的事迹。
顿时一脸惊愕。
她不知道,跟着徐庆经常在一块的傻柱,是个碎嘴子。
尽管她见过傻柱几面,可因为她比徐庆和傻柱都高一年级,所以,对傻柱并不太了解。
而她更不知晓,就在她埋头在图书馆找寻报纸的时候,傻柱已经把徐庆十年前的事迹,伙同马解放,在学校工宣队和军宣队的带领下,宣讲了出来。
陈秀芳有些生闷气,她辛苦忙了好久,结果反而没别人知道的早。
但转念一想,反正她已经找到徐庆当年的报纸,待会吃完晚饭,就在宿舍仔细看一下。
晚上八点,陈秀芳坐在宿舍内,把折叠整齐的报纸从身上掏出,展开,和宿舍的姐妹们,一块仔细地看了起来。
报纸上刊登有徐庆年轻时的照片,还是当初他学徒期间,和师父老张在一起时被拍的。
那时候的徐庆,一身工人装扮,带着满是油污的手套,低着头,站在钳工台前,非常认真地在干活。
陈秀芳望着报纸上,模样十分青涩的徐庆,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哎呦,那时候的徐庆同志,好年轻啊。”
而陈秀芳身边的六个女孩,挤作一团,与陈秀芳同在一张床铺上,其中一个,直接伸手戳着报纸上的一段描述,道:
“你们快瞧这里,这里说徐庆同志大晚上勇斗歹徒,一个人赶跑了五六个人,真勇敢!
哎呀,还有这里,你们看,徐庆同志父母竟然在62年就过世了,他那会儿才十七岁,居然要上班赚钱拉扯三个弟弟妹妹。”
陈秀芳目光看着那两处报纸上的内容,心中的心弦不由绷紧起来。
看完报纸后,陈秀芳情绪顿时高涨,久久不能平复,站起身,用泛红的眼睛,望着宿舍的姐妹,高声喊道:
“同志们,姐妹们,徐庆同志家境这么不好,父母因公殉职,十七岁就因要照顾弟弟妹妹,养活一家人,不得不辍学。
咱们今天既然看过报纸,知道了这件事,那就不能袖手旁观,咱们现在去找‘校G委会’,让给徐庆同志募捐!”
陈秀芳一番激昂言论,令其余六人,纷纷赞同。
没三分钟时间,七个人走出宿舍,也不顾已经大晚上了,拿着报纸,就去找‘校G委会’主任。
‘校G委会’主任,其实也听说了徐庆十年前曾登报的事情,更听人给她汇报了傻柱和马解放的宣讲内容。
这会儿正安排人手,写着关于徐庆曾见义勇为事迹的大字报。
只是傻柱和马解放下午的宣讲,并不太详细,徐庆如何见义勇为的,怎么跟歹徒搏斗,怎么救人,说的含糊。
使得那些被叫来写大字报的工农兵学员,迟迟无法下笔。
而就在众人愁眉不展之际,陈秀芳带着她宿舍的人,将翻出的报纸递了过来。
众人顿时一下来了思绪,照搬报纸上的内容,奋笔疾书。
而陈秀芳,朝着‘校G委会’主任道:
“主任,徐庆同志父母过世早,他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咱们作为有思想有觉悟的大学生,我请愿,咱们组织一场给徐庆同志的募捐。”
‘校G委会’主任一听,顿觉这主意不错,既没看报纸,也没细想,
直接大手一挥,召集她手下得力干将,兵分两路,男生去男学员宿舍,女生去女学员宿舍,连夜就在学校开展起捐款行动。
殊不知,陈秀芳七个人说的可是十年前的事情。
这位行事雷厉的主任,非但没核实,更直接利用学校的广播站,全校发表演讲。
“各位兄弟姐妹,各位战友,各位同学,73级新闻专业的徐庆同志,品德高尚,却家境贫寒,父母离世多年,独自一人肩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咱们作为有良知的有为青年,我代表‘校’革委会,在此呼吁,咱们齐心协力,给徐庆同志筹集善款,助他度过家中难关!”
而这会儿,徐庆正在宿舍跟傻柱下棋,马解放和王鹰圣以及叶爱民,陈胜海,围在跟前,与严国浩正聚精会神地瞧着。
突然听见广播,众人还没回过神儿,就有两名‘校革委会’的人,直接推门进来。
朝着除了徐庆之外的六人,大声道:
“各位,听见广播里的话了吧,你们跟徐庆同志,同住一间宿舍,想必对于徐庆同志的个人情况,比其他人清楚,那我们就不唠叨了,看着捐钱吧。”
傻柱和马解放相视一眼,一脸茫然,扭头看向徐庆,似在询问,这怎么回事。
他们跟徐庆熟的不能再熟,知道徐庆现在家中光景,不是前些年那么拮据。
严国浩和叶爱明,王鹰圣,陈胜海,四人同时皱起眉头,一脸不解。
他们跟徐庆已熟络了,都住在一个宿舍,平时又一起上课,没事的时候,相互之间也说些各自的事情,
也算是对徐庆家里的情况,有所了解。
只是莫名其妙被要求给徐庆捐钱,众人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而身为当事人的徐庆,此时更一头雾水,站起身对门口的二人说道:
“同志,伱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要求学校给我捐款。”
“徐庆同志,你家里的境遇,我们都知道了,没必要隐瞒。”
徐庆眉头紧锁,暗道:“我有隐瞒什么吗?好像没有啊,进大学前,都经过审查的,哪敢隐瞒。”
左臂戴红袖章,头顶黄呢子军帽的道:“叔叔阿姨的事情,我们深感遗憾,不过你放心,除了我们‘G委会’组织的这次募捐之外,另外,我们帮你争取,让学校往后每个月多给你一份补助。”
徐庆哭笑不得,这什么情况啊?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肯定是有人翻看了十年前的报纸。
不然,他们怎么会知道自己父母离世的事情。
傻柱和马解放今儿是说了当年见义勇为的事迹,但没提及父母不在的情况。
只是那报纸,是十年前的,现在家里的光景,早好过起来了。
弟弟妹妹都今年前半年大学毕业,国家又给安排了工作,三人也都提干。
而自己,虽然来大学深造,可没来之前,在红星轧钢厂已晋升到科长位置。
每个月工资不少,还有他跟马静红结婚这几年,两个人也攒了些积蓄。
压根用不着别人捐款。
至于家里捉襟见肘的光景,早都成老黄历了。
徐庆想解释,但那两名前来的‘校G委会的’人,哪里会听,只以为徐庆是不好意思接受,出言安慰道:
“徐庆同志,咱们都是兄弟姐妹,你家里的事情,也就是我们的事情,这件事,咱们‘校G委会’帮你。”
徐庆无奈,只得看着傻柱和马解放以及严国浩等人乖乖掏钱,交给对方。
那两名‘校G委会’的人一走,徐庆忙一边掏出身上的烟,递给宿舍众人,一边面含歉意道:
“哥们对不住你们了,我没想到,‘校G委会’没询问过我的意思,就擅自发起募捐。”
傻柱摆手,呲牙笑道:“嗐,庆子,没事!
哥哥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在咱们大院早些年都从没开口找人借过一次钱,学校这么干,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马解放帮徐庆向严国浩四人解释道:“国浩哥,鹰圣,胜海,爱民,我姐夫就像傻柱哥说的,这件事跟他没一点瓜葛,是咱学校的‘校G委会’,他们搞出来的。”
严国浩抽着徐庆递的烟,点着头,相信徐庆不会私下做那种事。
好歹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不能说知根知底,但徐庆平日里的为人,他是看在眼里的。
叶爱明和王鹰圣以及陈胜海,也选择信任徐庆。
只是刚才几乎是被强制性地捐了钱,心头有些不舒坦。
而徐庆不知道的是,‘校G委会’的人,除了要求学员们捐款,更找到学校的那些老教授,大半夜上门,把人从屋里薅起来,逼着每个人捐三十块,少一分都不成。
那些老教授,因变天闹得,早已成惊弓之鸟,见对方气势汹汹,家里就算一时没那么多钱,也还是连夜找到亲朋好友,借到钱,乖乖交给对方。
如此一来,这款捐,着实变了味。
第二天一早,‘校革委会’主任,亲自带着人,把三千多块的巨款,交到徐庆的手中时。
徐庆整个人直接就惊住了。
一夜之间,他们竟能筹捐到这么多钱。
简直匪夷所思。
这年头,三千多块,可抵得上城里的一般家庭,好几年收入。
而傻柱和马解放站在徐庆身边,望着厚厚几摞钱,俩人吓的目瞪口呆。
徐庆直接拒绝道:“这笔钱,我不能要,这其中其实有误会的。”
只是这位名声在外的主任,可不听徐庆说的,老气横秋道:
“徐庆同志,这是我们众人,辛苦一整夜,才给你募捐到的,你必须收下!”
跟着前来的陈秀芳附和道:“徐庆同志,昨天下午我在图书馆找到了当年你见义勇为的报纸,看过了。
你父母不在,你辍学进厂上班不说,还要照顾弟弟妹妹,多辛苦。
这笔钱,你拿着,这是咱们学校全体师生的一点心意。”
徐庆转头朝陈秀芳望去,心中愕然,敢情这一场闹剧的源头,是她啊。
只不过,徐庆知道此刻解释,已经没啥意义了。
‘校G委会’的众人忙了一晚上,他要是把实情说出来,只会惹恼他们。
便什么都没说,被迫接受了捐款。
陈秀芳还浑然不觉,徐庆被她搞得心乱意乱,心中沾沾自喜,觉得她自个做了件好事,帮了徐庆一个天大的忙,很是感到自豪。
但瞧见徐庆不情愿地接下钱,以为是抹不开脸面,便道:
“徐庆同志,你千万别觉得难为情,这些钱,都是我们自愿捐的。”
当然了,陈秀芳带着她宿舍的六人,确实是自愿,而其他人,她哪能知晓。
可徐庆并非是觉得难为情,而是发愁,该如何将这么一大笔钱,退还给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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