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省试
六月一过,变动了半年的朝堂终于稳定下来。
拖延了几个月的省试,也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前礼部侍郎受牵连于吴相弹劾一案,被调出了京城。此次省试,着天章阁学士宁方平暂任礼部侍郎。
苏父为了在新上司面前表现,每天辛苦工作,经常一连几日宿于衙门。
李氏也忙碌起来。
她的姐妹众多,李家的姻亲便也有很多。父亲又做了这么多年国子学讲值,交往的朋友都是文人。这些亲戚朋友中有许多后辈才俊将会在这次下场。她忙着各处打听,不放过一个好女婿的人选。
也是阿桃这半年多来实在省心,这二人谁也没想起来怎么继续处置阿桃。
于是阿桃觉得自己赚钱的机会来了。
白天,苏父不在家,李氏不在家,连二娘子苏如画也不在家,阿桃作为唯一的主子,在屋里看书绣花,也不会有人来她这里打扰。只要避开耳目,阿桃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外面待一两个时辰。
远远的,阿桃就能看出店里的生意依旧红火。
“小姐!”面片儿眼尖,先发现了她。
“现在也不是你的小姐了。”阿桃笑着说。
“没有小姐,就没有我和哥哥现在的生活。哥哥也叮嘱我,我们这辈子就跟着小姐了!”
“哈哈,”阿桃笑到,“才半年没见,你这嘴怎么这样甜,看来平日里没少与人说这些场面话。”
“店里生意好,肯定要说很多话,但是跟您说的,都是心里话。”
这时钱进也从后厨走了出来,他依旧一身短打,满头全是汗。看到阿桃先是一愣,然后真心实意的惊喜便漫上了眉梢。
“总算不负所托,这半年,店里生意很好。至少大家伙都没有偷懒的时间。”
阿桃看着忙而不乱的伙计们,点头赞到:“全赖钱掌柜经营的好。”
客套话不多说,阿桃又带来了新点子。
“今夏太热,恐怕到了晌午汤面便不好卖了。不如改成凉拌,拌料的配方我写给你。我还准备做些秦州的浆水面,这个浆水得我亲自做,你得空将材料备上。再就是有面皮子和捞捞,不知道这边的人吃过没有,你将信得过的厨娘叫来,我把做法教给她。”
一抬头,发现钱进竟红了脸。面片儿也在抿嘴笑。
阿桃问缘由,原来最信得过的厨娘,已经要成为钱进的娘子了。
“这真是太好了!省的我这手艺流了外人田。快带我去瞧瞧她!”
本年州试成绩公布后,考生们就都在为省试做准备,谁料迟迟没有消息。有些路远心急的考生,便早早赶到汴京,生怕错过了考试。来了以后,左等右等还是没有消息,有人便回乡了,也有人一直留在这里。
面馆里有几个熟客,便是从江南来的考生。江南富庶,但也不是人人都财大气粗。几人在汴京停留了两个月,开始的几天还敢去大酒楼,后面便一直在这小面馆里解决温饱。这面馆的面,用料实惠,味道也是极佳,唯一的不足就是人多,到了夏日,摩肩接踵,尤其难耐。
今日几人照常相约而至。
“钱掌柜,一人一碗臊子面。”
“周公子!今儿可是真热。您几位要不要试试我们店里新出的浆水面?”
钱进说着,用手指了指其他桌上的碗碟。
周彦彬是一伙人里最爱吃的,只见那面清汤寡水,看着似没什么食欲。刚要拒绝,却听到吃面那人喝了一大口汤,呲溜一口还咂巴两下,犹不过瘾,又喝了两口才作罢。顿时被引出了馋虫,也叫了一碗试试。
这一口下去,果真是酸爽清香,入口回甘,连日的疲乏都好似被赶走,周彦彬觉得自己可以再吃两碗!于是又要了一碗面皮子,劲道爽滑,再加上芝麻油的香味,让他差点咬断舌头。
几人比平日多吃了几文钱,但是心满意足,充满干劲。临走的时候,钱掌柜还送了一些小咸菜,更是觉得划算。
不出几日,来面馆里用餐的书生,竟比普通百姓还要多。外面摆的几个长条桌子坐满了依旧没有地方,钱进只得用起自己发家的做法,又雇了两个伙计,挑担推车,专门去考生们下榻的客栈售卖。
小咸菜卖的尤为好,都是寻常的蔬菜,发酵过后用酱料拌匀,直接拌在米饭或者夹饼中食用,置于在阴凉处,可以保证三五日不坏。
这其实是阿桃在秦州时有的想法。有一日她去当地的学堂送面,恰遇到一个贫寒的学生干吃馍馍充饥。
如今赶上省试,她便想起了这位学子。
天下之大,如这般辛苦读书的寒门学子不知有多少。吃点爽口小菜,多少也算是一种调剂吧。
于是阿桃特地嘱咐钱进,这些小菜,本就是做浆水的余料,只收本钱即可。
可惜阿桃一片仁义心肠,遇到了贪心不足之人。
八月,省试已过,还未发榜,大部分考生们依然在京城停留。无论本场发挥如何,考完试的心情总是宽松许多,于是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学子们聚集一起,高谈阔论。
闲人多了,就容易惹是非。尤其是酸腐文人。
一个学子说到了今年考场中多见的一种小菜,其实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面馆。
提到这个,很多吃过的学子都来附和。
只听那学子说到:“各位不知,这面馆的钱掌柜是个仁义之人。不怕各位笑话,小可喜好吃食,闲时研究了他的用料和价格,按省试时如此大量的购买来算,他多半是赔钱的。前日正好在面馆和钱掌柜闲谈,便好奇问到此事。诸位猜他说什么?”
“不会真的赔钱吧?”有人应和到。
“这位兄台说对了,当真如此。钱掌柜笑道,‘本就是小本生意,赔钱也赔不了多少。今年学子本就不易,能为大家调剂一二,也算是功德一件。’”
“这位钱掌柜高义啊!”
哪知那开头的学子话锋一转,“连一个面馆的小掌柜尚且知道体恤我等辛苦,汴京的这些在繁华中尽享富贵的酒楼客栈,还有各种必须之物的大商贩,却恨不得将我等榨干,哪个不是大发一笔!”
他列举了多个在此期间涨价的商家,一些学子被气氛带动,也不禁义愤填膺,竟然由此引起了一番持续多日的口诛笔伐。
其实商人逐利本是天性,况且汴京地贵,人多了,房价本就会涨。不排除有些人的确有失仁义,可是更多的商家却是无妄之灾。
可笑的是,他们不敢惹学子,却恨起了钱进。
人红本就是非多,平时眼红钱进的人不少,这一次终于逮到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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