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乱世人命不值钱

雍州白象城内，当得知梁国秘密派出武道高手潜入楚国后，镇守此地的百里劲之后便不曾卸甲，几乎每日都要往返于雍州三城之间，以防梁军突然来袭。

经过这几十年来，双方对于对手的惯用伎俩早已烂熟于心，而为了能在战前尽量保持军情不外泄，两国各出手段，对于秘密潜入的谍子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一旦发现有可疑人物，当场格杀勿论，故而百里劲也好，司空厉也罢，都只猜测梁军近日必会全力进攻，至于攻城人数究竟多少，何时攻城，却云里雾里，一概不知。

接连几日不曾睡足两个时辰的百里劲此时身心俱疲，却战意高昂，昔年为燕国效力之际，受制于兵力处于绝对劣势，数次面对李剑大军，均以失败告终，更是在刚刚转投楚王门下后，奉旨驻守百师城，被梁军震慑到不敢主动出击，拜拜错失战机，成为梁国笑柄，如今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和李剑一战，这让百里劲如何不感到兴奋。

而雍州三城在被楚国占领后，原本城中小部分富人已向别处迁徙，可大部分穷苦百姓只能留在城中，雍凉二州自古以来战火不断，百姓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所求的不过是在乱世能多苟活几年而已。相比于城中百姓的惶惶不安，楚国守军与百里劲一样，战意高昂，楚人向来尚武，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从军，战死沙场，对于这群楚军而言，与梁国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故而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全都摩拳擦掌，就等着砍下梁军狗头，以祭奠父兄亲朋在天之灵。

为了防止梁军趁天黑偷袭，百里劲下令，命四面城门守卫点燃火把，将城外照的灯火通明，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可提前做出应对，同时将三城兵力轮换成三批，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派重兵巡视。而近几年，百里劲更是提前加筑三城防御工事，如今三城城墙高耸，坚不可摧，所有守军眼神坚定，安心等着梁国大军攻来。

忽然之间，百里劲只觉大地震动，似有大军集结于城外，忙下令全军戒备，自己则率先登上城楼。

城外，梁军黑压压的一片，在城外十里处列阵，梁国大旗和李字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战鼓擂动，震耳欲聋。李剑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冰冷，麻云华、韦大壮左右并列，却独独不见樊于虎的身影。

看着这座宏伟城池，李剑眼神中透漏出一丝决绝，数百年来，雍州作为梁国边陲重城，历经无数次战火，如今自己却要率领身后几十万将士登上城楼，夺回失地，之后乘胜追击，一路北上，直至打进楚国鄱阳城内。

城楼上，百里劲面容坚毅，他身披重甲，手握长刀，原本就魁梧的身形如今瞧着更像一座小山一般。百里劲目光如炬，注视着城外的梁军，身后的将士们同样严阵以待，一排排弓弩手张弓搭箭，一旦梁军进入到射程之内，等待他们的便是几轮破天箭雨。

百里劲居高临下，看着李剑，一脸不屑道：“堂堂梁国异姓王，这么多年来，却是没有一点长进，在凉州镇守了这么多年，却连和本将堂堂正正一战的勇气都没有，非要等到大军来援，仗着兵力优势才敢主动出击。”

看着这位老对手，李剑沉声道：“事关天下归属，本王又何必逞那匹夫之勇，百里劲，你我交手数十次，可能占到过一丝便宜？如今你这丧家之犬投靠了楚王，终于敢硬气一次，面对本王了。”

百里劲闻言大怒，本想拿起一旁的牛角大弓，给李剑一个下马威，可此时两军相距十里，即便百里劲射术极佳，也难建功，与其白白浪费力气，不如将梁军放近了再打。转头吩咐手下将由李密先改良的小型投石车推至城楼，冷笑道：“本将就在这城楼上，且看你李剑到底有没有本事，取走我项上人头！”

作为攻城一方，本就不占优势，李剑眼见，见城楼上出现几十架投石器械，忙下令命人推出几座巨大的投石车。一声令下，巨石被高高抛起，砸向城墙。原本坚固的城墙在巨石的撞击下微微颤抖，但依然屹立不倒。百里劲见状，下令反击，楚国投石车经过李密先的改良后，规模变小，但更加便于操作，且只在守城时使用，无需对城墙造成损伤，如今楚军本就居高临下，那些石块同样威力惊人，梁国血肉之躯，如何抗衡，唯有一边发射巨石，一边举起盾牌抵挡。

李剑深知，己方虽然兵力占优，可楚军守在城中，极难攻破，唯有抢占制高点，才可顺利破城，下令歩军全力登城，后方骑军严阵以待，一旦城门打开，便发起冲锋，同时梁国弓弩手朝着城墙上不断发射箭雨，无数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城墙，守城的楚军只能分出部分兵力，举起盾牌，抵挡这波箭雨攻势，一旦有人不幸中箭倒地，立时便有一人补上空缺。

随着梁国步卒悍不畏死冲向城楼，在投石车与弓弩手的掩护下架起云梯，守城楚军在百里劲的指挥下紧锣密鼓，用滚木、礌石还击，眼见云梯越架越多，百里劲下令命人将早已烧的滚烫的金汁当头倒下，一时间，皮肉焦糊味弥漫开来，无数爬上云梯的梁国步卒吃痛，纷纷从云梯上坠落，纵有一些漏网之鱼，也被守城楚军以长矛一一刺落。

眼见战况十分惨烈，麻云华眯起眼睛，来到李剑身边，沉声道：“大将军，这般下去，恐怕连城楼还没登上，就要战死不少弟兄啊。”

李剑如何不知战局对己方不利，可面对全力守备的百里劲，只能拿无数人命去摧毁这坚不可摧的城墙，只要能顺利攻占城墙，无论大军入城，亦或是楚军出城应战，己方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前提下，胜券在握，如今真正需要担心的，是在战损如此之大的情况下，梁国将士们能否不计生死，持续给对方造成压力，更重要的是，即便梁军可以慷慨赴死，自己身为最高统帅，能否在后方心安理得的眼睁睁看着这群将士送死。

强忍住心中悲愤，李剑叹道：“本王也知道这般下去迟早军心大乱，如今就看樊将军率领的那支骑军能否攻下守备不足的赤龙城，与咱们两面夹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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