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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奋斗青年


“你们听说了吗,程提劳被免职了。”

“不会吧,他与上头的关系不是很铁吗?”

“免他的正是黄大人。”

“嘶……”

“我有小道消息,程提劳输给黄大人十万两银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大早,狱卒们便在班房议论起来。

直至程狗穿着洗到发白的狱服掀帘而入,屋中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大起大落,没有容身之地,又回到天牢,纵使程狗脸皮厚,面对昔日的同僚,也不禁羞愧得面色涨红,只能尴尬朝众人摆手说道:

“那个……诸位,早。”

“提牢大人早。”

“大人您怎么穿上狱服了?”

“你的官袍呢?”

狱卒们纷纷好奇问道。

程狗直觉众人在讽刺自己,脸皮越发灼烫,只觉火油在脸上烧,连忙解释道:

“我已不是提牢,而是又入了贱籍,诸位唤我一声狗儿便可,以前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家海涵。”

“真落魄到回来当贱籍了?”

狱卒们面面相觑,不少人暗中幸灾乐祸起来。

程狗的年龄比在座很多人都小,若他出身世家也就罢了,天生该当高官。

可大家皆是狱卒出身,你程狗又不比旁人多个脑袋,也没见你给天牢立什么功,你何以能当完司狱,又当提牢?

眼红与嫉妒,在你当提牢的时候,狱卒们只能压着,不敢流露。

如今你虎落平阳,才又想起做这个之前你弃如敝履的狱卒,众人多有不耻。

这些异样目光,让程狗很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人的自尊心有极限,到一定程度便会崩溃,只能像疯了一样逃离。

还好张武来得很及时,掀帘喝道:

“点卯。”

程狗如蒙大赦,连忙立于众人最后。

等到点卯结束,狱卒们散去,张武也给程狗安排了工作——

清理粪桶。

牢里最苦最恶心的活儿。

程狗如释重负,没有丝毫怨言。

张武若对他区别对待,让他在牢里歇着领俸禄,那他才会没脸待下去。

“在哪跌倒的,便要在哪爬起来,你初回天牢,要像新人一样勤勤恳恳,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巡逻狱卒,打钱好手,明白吗?”

“武哥儿,我懂。”

程狗用力点头。

张武露出一丝欣慰道:

“去忙吧。”

……

张武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官监里,与官犯们玩成一团。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逼这些人喝泔水,虽然出了心中恶气,但也很可能得罪了人。

蒋天河出狱,这些人也不会太远。

他每天都与其中一位喝过泔水的官吏推杯换盏,观察其言行肚量,是否小肚鸡肠,怀恨在心。

如果通过屈意逢迎和讨好,能化解对方怨气,再好不过。

如果不行……

危险,应该掐灭在摇篮之中。

就这样,一连过了十日,张武没发现谁有异常。

人活着讲个理字,喝泔水也是你骂人在先,纵使有点小怨气……看看你们如今的生活。

每间牢房里都有姿色不俗的窑姐伺候着,夜夜笙歌,每顿饭都有四个菜,笔墨纸砚都备着,还允许你们走出牢房窜门。

这牢坐的比家里还舒服,你们若还对我有怨气,那真不能称之为人。

而最近几天,张武发现程狗总喜欢舞弄一把三寸长的小刀。

还把刑架包成蒿草人,用小刀猛捅发泄。

即便是吃饭,也走着站着刀不离手,一个劲的比划。

直至这一日晌午,张武给犯人们分完饭,正在廨房吃自己的,程狗找过来恳求道:

“武哥儿,我想学武。”

张武诧异问道: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茬?”

程狗惭愧说道:

“当提牢这一年,酒色掏空了我的身体,重活儿都干不动,舞刀也是有气无力,我最近对动刑有一些心得,奈何体力不够,精力也不济,无法完成。”

“原来是这样。”

张武点头,一个着了魔研究刑罚的人,应该像对待求道者一样去尊重。

他拿笔写下洗髓经秘方,又掏出一百两银票说道:

“你去把这些药买来,里面的千年珍稀药物,暂时用百年药材代替,药性弱一些,你也好承受。”

“武哥,大恩不言谢。”

程狗跪地,用力磕了一个响头。

这世上,真心待他的人,只剩张武一个。

便连父母,也在他卖掉祖宅之后,完全决裂。

家里根本不问他怎么赌输的,也不关心他遭到了什么样的算计,只知道他卖祖宅,天理难容。

入贱籍,更是自甘堕落。

越是忍辱负重,他心头的怒火与动力才越大,多少人都是凭借这一口气,才成就的大事业。

不多时,程狗把药物买来,泡了一大缸。

他是第二个在缸里连泡七天的狱卒,忍着剧痛,将药力完全吸收。

尽管药性肯定不如真正的洗髓汤,却也足以补上他身体的亏空。

“金刚不坏神功有十二式……”

如同当年呼图龙教导张武,他如今也一丝不苟教着程狗。

这自然引得狱卒们跟随一块学,张武也乐见其成。

牢中高手多一些,来日若有武道强者作乱,也能轻松将其镇压。

可惜世上多是平庸之辈,没程狗那么大毅力苦修武学。

就这样转眼两个月过去。

程狗每日倒着粪水,任劳任怨,见到狱卒们也会保持卑谦姿态,哥长哥短,终是让同僚重新接受了他。

而他的短刀,已是舞得出神入化,转起来犹如一只锋芒闪烁的蝴蝶在手上乱飞。

这一日,张武把几个官犯送出狱,回牢巡逻时路过刑房,发现程狗把十几张猪皮绑在刑架蒿草人身上,手中短刀如灵蛇般闪过,竟把薄薄的猪皮分出了十多层。

“厉害。”

张武心头有些吃惊。

这手法若是用到人身上,简直比阎君十三招还令人惊悚。

“武哥。”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程狗回头憨憨笑了笑。

张武吩咐道:

“你继续,让我看看你对刑罚的钻研成果。”

“嗯。”

程狗点头,手起刀落,残影阵阵,霎时间无数片薄如蝉翼的猪皮满天乱飞。

张武汗毛都立了起来,眼皮直颤问道:

“你这招刑罚叫什么?”

程狗回头,舔了舔刀刃。

“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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