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清欢的心疼
第四十五章,清欢的心疼
深更半夜寻人,指定没什么好事。
“你先去,我们回了清淮院子,就往那边去瞧你。”楚清洛先前已经听林晚晚和楚清淮说了些清欢的事儿,眼睛微微眯着,一副阴沉的样子。
清欢心里头有点说不出的暖意,先前听林晚晚说着她的三个哥哥,清欢心里多少有些羡慕。
可如今,看着即便自小便没见过,一见面也没说上话,却还是会关怀自己的楚清洛,再想想林晚晚的那三个哥哥皆亡于那场秋猎,她心中对林晚晚怜惜,也对自己还能再见楚清洛而欢欣。
想着楚清洛,她又想到了如今还不能下床的拓跋漫漫。前世里,是拓跋漫漫用了秘药,所以楚清洛才会暴毙……
“郡主,红兰姐姐催呢。”屋外边,茼蒿又提醒了一句,恰好把清欢的思绪拉扯回来。
“没事的,不论今夜陈婉要弄什么幺蛾子,有我这个太子在,便不会让她再欺辱你。”楚清洛有些试探,有些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大手,轻柔的在她脑袋上摸了摸。
清欢见他的模样太过谨慎又紧张,主动将脑袋凑过去,在他手掌心蹭了蹭。第一次见面的兄妹俩一派和谐,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楚清淮眼睛一眯,心里隐隐约约涌起一阵不太愉悦的心情。
这是楚清淮的小秘密。
自从那日替清欢解了毒,他心中有个荒诞的念头便一直蔓延,时时刻刻啃噬他的心脏。
清欢说过的那句话,“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瞧。”被他深刻体会到了。
“清欢,陈婉叫人来找你啊?”屋外又传来了朱可爱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
清欢知道不能再等了,连忙推了一把三人:“有可爱在,陈婉也不好将事儿闹大,你们不用担心,快回去吧。晚晚姐姐和哥哥,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冲着林晚晚使了个眼色,林晚晚会意一笑。
大晚上的,即便楚清洛是太子,又是宝郡王的侄子,也不好去陈婉的琉璃院。
见三人趁着夜色悄没声儿的翻窗出去,清欢拢了件小袄,有些随意的挽了发,“我穿个衣裳,马上就好。”
“那让茼蒿进来服侍你呗。”朱可爱推了门进来,伸手揉了揉眼睛。
嘴上说着是叫茼蒿进来服侍清欢,实际上却是让她给自己绾发穿衣的,清欢笑着摇头,嘴角是怎么都忍不住的笑意。
等两人收拾穿戴好出门,红兰面上已经有些不大好了,“郡主,您快些的吧。不止王妃在,王爷也在。”
“王爷也在?”清欢一愣,问了一句。
红兰冷哼一声:“宝娟口口声声说是您撺掇她干的破烂事儿,难道郡主还不知晓?”
陈婉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将清欢放在眼里的,都骄傲自大的惹人烦,清欢瞥了红兰一眼,没说话。
听红兰的意思,她约莫是知道怎么回事了的,估计是宝娟出手了。只不过,清欢没想到的是,宝娟竟然会那么快,早上刚受刺激,晚上就拦了宝郡王做那事。
她心太急了。
如今还攀扯上自己?简直就是蠢货一个!还有陈婉,平日不是冷静自持的么?今夜就这么大咧咧来唤自己,而不是抬了宝娟进门,息事宁人?清欢不知道,陈婉做了梦,整个人都不大对劲,甫一听这事儿有清欢的手笔在里头,哪里还能想到其他的,心中的恨意犹如浪涛涛,只想着把她叫去泄愤。
甚至都不管不顾自己以前在宝郡王心中的温婉贤妻良母的模样,开始展露出自己咄咄逼人的一面。
琉璃院,宝娟凌乱着头发跪在宝郡王面前落泪。
陈婉的手高高扬起落下,啪啪两声,两个掌印便落在宝娟脸上。
“王妃,王妃饶了我吧,奴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婉见她哭的凄凄哀哀,心中更是止不住的烦躁,“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给王爷下药?啊?”
原是宝娟去北院叫宝郡王,同他说王妃头疼,宝郡王听得自己个儿也头疼啊,他最怕陈婉闹了。于是不再管那劳什子香姨娘,忙跟着宝娟走。
谁知到了花园,宝郡王神志不清,扯着宝娟就行了荒唐事,宝娟声儿大了些,引来几个府中的婆子,撞破了这事儿。
陈婉知道的时候,除了想往宝娟身上扎些针,还真的没往别处想,结果宝娟一副受伤害的小白兔样儿,依偎在宝郡王身边就说了是清欢祸害人。
事情就这般变得复杂起来。
清欢进了屋,朱可爱也毫不避讳,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看地上跪着的宝娟,又看看陈婉,啧啧直摇头。
宝郡王也在,他看见朱可爱的时候一愣,随即便将不大友善的目光投向了宝娟和陈婉。
明知道家中有人,宝娟和陈婉怎地还这般不懂事,非把人给闹了来。
“哟!王妃大半夜把我们叫来有什么事儿呀?”朱可爱拉着清欢的手先发制人,语气不善。
陈婉被她气的差点一个仰卯昏过去,死死咬紧了牙关,扯出一抹笑来,“无事,无事,就是这底下的婢子胡乱攀扯,叫清欢来问问,她想如何处置。”
有外人在,陈婉就不能把宝郡王的事儿说出来,也正好收拾了宝娟。
“哼!你是王妃,你自己难道处置不来?还得大半夜把人叫起来折腾?”朱可爱撇着嘴,一脸鄙视。
听她这么说,宝郡王脸色更黑了。自从家里有了别的女人,他才恍然惊觉,原来世间女子就犹如百花,各有各的好。
也越来越觉得陈婉无理取闹得很,但之前毕竟习惯了宠她,也就都容忍了。可如今听朱可爱这么说,再加之这件事,宝郡王一开始就觉着是宝娟胡乱攀扯。
所以对把清欢找来对峙的陈婉,心中的不喜越发深沉起来。
“这大半夜折腾孩子,确实不妥。小欢儿带着可爱回去吧,这里没事了。”宝郡王黑着脸,赶人走。
“是是是,都是妾身的错,欢儿快带着朱家小姐回去吧。早些歇息,小孩儿正在长身体。明儿一早也不用来请安啦,多睡些时候。”
陈婉连忙起身亲自送清欢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她的肩,嘱咐她走夜路小心些。
事情就这么因着朱可爱的一通搅和,轻轻被放了下来。
一路上,直到回到自己个儿院里,清欢都有些心不在焉,她总觉着,陈婉最后送她出门,往她肩上拍的那两下太过于古怪。“清欢,我太困啦,先去睡啦。”朱可爱揉着眼睛和她挥手,清欢看着她耷拉着的眼角,一股暖流划过心田。
“多谢你。”她上前轻轻抱了她一下,朱可爱下巴搭着她的肩直嘟囔:“那你明日吩咐茼蒿,多给我做些好吃的。”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她伸手,往她脸上拧了一把,这才放人回去睡。
在茼蒿伺候着更衣的时候,清欢有些抑制不住的也开始眼皮打架。
睡着睡着,清欢开始做噩梦。
“太后会和天下人说,你挡了国运,她会要了你的命的。”一副翩翩君子模样的男人,用他那醇厚好听的声音,一字一句,慢慢道。
说完,他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面前这个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勾人心魂的女人,想看看她的反应。
可惜,女人只是浅淡的笑着,抬起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裳,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男人见她一副完全不放下心上的样子,面上不虞,咬着牙有些不甘心的问:“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么?”
“说什么?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么?”她龇牙一笑,故意说的有些阴森。
男人冷哼一声,一步步朝她逼近,声音早就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带着几分冷冽:“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样,笑得合不拢嘴。等笑够了,她有些不屑看着男人讥讽到:“你想帮我?凭什么?”
边说边往外走。
“你的命格不是如此,是那个老道收了太后娘娘的重礼,故意说了那番话,我有证据。”男人不甘的大吼了一声。
她脚步一顿,嗤笑了一声,“那又怎样?”
说完,头也不回继续朝着门外走去。她,一点都不怕。有什么好怕的?
那个男人突然不知怎么到了她身前,他拿着剑,一剑刺穿了她的心脏,“你不求我,你就去死。”
她被封为公主的那天,祁寒就是这么把她堵在太后宫里的偏殿中,说了这一番威胁的话。
可祁寒没有用剑刺她,为何她的心脏会那么疼?
疼,钻心的疼。
疼到嘴里忍不住发出哼哼唧唧的痛呼。
“清欢,你怎么了?快醒醒啊。清欢!清欢!”
林晚晚的声音在耳朵边唤了两声,清欢这才猛地张开双眼,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她又梦到前世的事儿了,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老想到前世的缘故。
缓了一会儿,粗粗喘了两口气,清欢就着林晚晚手上的力道慢慢坐了起来,嘶哑着声音缓缓说了一个字,“水”。
林晚晚连忙去一旁的矮几上取水,而听到响动从窗外正好往里翻进来的楚清淮,连忙大踏步奔了过来,往清欢腰后边垫了两个软枕。
“啊欢可是魇着了?”楚清淮拿出细滑的丝帕一边替清欢细细擦着额头上的薄汗珠,一边柔声问。
清欢刚想说什么,心口毫无预兆紧紧一缩,疼得她回答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
眼见清欢这副模样,楚清淮连忙朝着外室吩咐:“茼蒿,快去叫春笋!快!快!”
清欢疼得膝盖拱起,腰也猛地弯了下去,整个身子都蜷缩成了一团,双手也紧紧绞住了心口处的衣裳布料。
林晚晚赶忙抬了水过来,在楚清淮与她二人合力之下,喂清欢喝了一口。热乎的水顺着喉咙流淌进胃里,她身上的疼痛似乎稍稍减缓了一丝。
春笋进到屋里的时候,清欢跪在床边上,弓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滴,都把被褥湿透了。
楚清淮不停的轻抚着她的脊背,林晚晚正拿着小扇在一旁轻轻扇着,似是想让空气流动的更快些。
清欢的疼痛,从脉象上根本诊不出来。脉象上来看,清欢身子骨很健康,生命力很顽强,跟头牛犊子一样壮实。
可是,奇就奇在,清欢这疼的也太真实了些,在场众人都能感受到她的那种疼,都跟着揪心。恭春笋又仔仔细细诊了脉,确定真的啥也诊不出来之后,转身问茼蒿。听楚清淮说清欢怕是魇着了,春笋赶紧转身又去给她倒了杯安神的茶。
脑海中飞快的想着自己学过的那些药理,春笋只恨不得自己一个脑袋能掰成两个用,就算是中毒,也快一些找出中的什么毒,能让清欢不那么痛苦。
窗外,刚刚已经见证了全过程,被清欢的疼痛场面骇得悄悄跳出去冷静的楚清洛,终于是忍不住,忽然传来了一声拖着哭腔的呼喊,“清欢!”
大楚王朝的太子殿下有些气息不稳的声音先一步传了来,紧接着他的人也迈着凌乱又急切的脚步,像个偏离了抽绳的陀螺一样,跌跌撞撞飞奔了进来。
看着清欢惨白的小脸,止不住颤抖蜷缩的身躯,楚清洛眼眶都红了,两泡眼泪就这么努力含在眼里。
他挤开了碍手碍脚的林晚晚和楚清淮,吸了吸鼻子,把眼泪给憋了回去,这才一屁股坐到床上,将清欢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
清欢眉头突突突跳了几下,有气无力的扯住了楚清洛的衣袖,弱弱的嘀咕着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阿淮”。
楚清洛重重哼了一声,压抑着内心的不快,轻轻拍着清欢的背,有些委屈的问:“哥哥抱着你不行么?”
回答他的,是清欢忽然又蜷缩起来疼到抽搐的的身躯,和那细密的强忍着的压抑着的痛呼。
她太疼了,剑刺破心脏的疼。
后一刻,她实在没忍住,一把推开了太子亲哥,整个人就要往床头撞去。好在楚清洛眼疾手快,一个手刀将人打晕了过去。
“这怎么办?你们郡主以前也这样么?怎么会这样呢?”楚清洛带着哭腔的喊话又急又快。
一旁的茼蒿,飞快地悄悄抬头瞧了他一眼。平日里聪慧稳重又令百姓骄傲的太子殿下,突然像个小媳妇似的,下一刻就能瘪嘴哭出来。
她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怎么说呢,世人坚决想不到,他们的太子实际上是个哭包。
锦被里方才被打晕过去的小人儿,嘤咛了一声,又被骇人的痛意惊醒了过来。
她蓦然睁开双眼,直直望向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一瞬又回来的楚清淮。
楚清淮只觉得自己要溺亡了,他溺在了清欢此时的那双眼眸里。那眸子中,藏匿着无尽的黑暗,就像深渊一般,拖着人往绝望里钻。
“阿淮,清欢一直叫着要你。”
楚清洛哽咽的声音将楚清淮唤醒了过来,他晃了晃脑袋,将刚刚那乌七八糟的想法赶走。再抬眸时,只有一个正在不停蠕动缓减痛楚的清欢,以及满眼焦虑望着自己的楚清洛。
他刚坐站到床边,就被清欢一把拽住了衣袖,拽得他差点摔倒。
晃了晃站稳,他低头就看着清欢惨白的小脸上满头大汗,双手并用开始往他身上使劲扒拉。他着急的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哄着清欢咽下,这才将身子不停发抖的小人儿揽进了怀里。清欢就像吸血的血猛子遇到鲜血一般,双手紧紧扒着楚清淮的后背,脑袋搁在他颈窝里大口喘气。
听着楚清淮有力的心跳,碰,碰,碰……一下又一下!清欢得到了安抚,那种窒息的疼开始慢慢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隐传来底下府里下人们开始劳作的声音。疼痛彻底退散了去的清欢在楚清淮怀里重新睡了过去,呼吸开始变得绵长而又平稳。
几人见她终于平静,这才招来茼蒿,让她把他们一路上去陈婉的琉璃院以及回来的整个过程,一字不落,仔仔细细说一遍。
茼蒿努力回想,忽然,她想到了陈婉往清欢肩上拍的那两下:“是王妃,王妃走的时候,往郡主肩上拍了两下。”
春笋也在一旁,用银针从清欢指尖滴了两滴黑血出来。
睡梦中的清欢因为手指尖的疼,又哼了一声。楚清淮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是用手轻轻又拍了拍清欢的背,安抚她。
“郡主果然是中了毒。”春笋把那黑血仔细闻了闻,有些震惊,连忙问楚清淮:“世子可是给郡主喂了百毒解?”
楚清淮摇了摇头,“并非,是谜花的解药。”
“世子知道郡主中的是谜花之毒?”春笋又震惊了。楚清淮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看了眼哭红了眼的太子楚清洛,又看了看正在安慰楚清洛的林晚晚,示意茼蒿将怀里的人抱过去。
“天快亮了,我们得回去。茼蒿,照顾好你们郡主。”
说完,三人乘着最后的夜色,翻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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