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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萧景颜眼眸中已渐渐有了怒意,他自以为极力隐忍着她的无礼,又对她体贴关怀,她自会慢慢想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却不知凤灵兮并非普通女子,乃是受过天朝开放式高等教育,在阳光下成长起来的新时代职业女性一枚,哪里会由得他这样摆布自己得来不易的重生之旅。

  哼!还一夜成凤,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神凤族公主,会稀罕做这君悦宫的破凤么?凤灵兮心下不屑,面上却还是尽力保持冷静,“灵兮感激公子的知遇之恩。只是,灵兮对锦云殿是什么地方着实没有兴趣,对公子所说的一夜成凤更是不懂。公子大可寻个知书识礼的轩碧国女子去侍奉君上,如灵兮这般粗手粗脚,又笨嘴拙舌,不一定哪天说了不该说的,或是做了不该做的,到时只怕要给拂了公子您的脸面。”

  萧景颜见她软硬不吃,面色愈发难看,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沉声说道:“你既知本公子对你有恩,那就该知恩图报。而不是在这里与本公子争口舌之快!入宫侍君一事已成定局,你还是省下些力气,夜间好好侍奉君父才是!”

  灵兮被他说的有些心虚,确然她自来了这轩碧城,他已明里暗里搭救过她三回。头一回在那天下居,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她估计早就被那青衣大汉打的屁股开花了。再者当日她落魄至极,若不是他答应让她进府做琴师,她估计早就入了丐帮。再加上,上次在余音阁刺客绑架她时,要不是他及时搭救,她或许造成了那人的刀下之魂了。如此想来,她似乎真的欠了这个公子颜很大一个人情。可,纵使再大的人情,也不该叫她牺牲色相,入宫侍君吧!

  凤灵兮在心里想了又想,半晌终于挤出了一句:“那个……那个公子,这件事就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吗?灵兮其实在家乡时已经婚配了人家,无奈夫君体弱早亡,灵兮孤苦无依才会来轩碧讨生活的,若被……若被君上发现灵兮并非……并非……”她将“完璧”二字卡在嗓子眼,吱吱唔唔说不出来,只是皱眉凝目装出一副可怜状,想要令萧景颜知难而退,将她当作一块烫手山芋,速速送离了君悦宫。

  未想,萧景颜一双冷眸却是直直地盯着她,剑眉一挑,低首靠近她的耳边,吹了一口热气道:“并非什么?处子?看来你果真不是红玉国的细作,红玉国民风开放,绝不会有你这等守旧又怯懦的寡妇。而我轩碧国的民风比之红玉,却是更加豪迈,女子失夫再嫁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君父乃一国之君,在这种小事上又岂会在意?灵兮多虑了!”

  凤灵兮只觉得耳际一阵酥痒,下一刻已连忙往后一退,抬眸瞪着萧景颜,怒道:“萧景颜!你不要欺人太甚!”

  语音方落,凤灵兮心下已有些懊悔,不该在他面前显露真性情,若惹他恼怒,莫说自由,只怕连性命都要不保。

  幸而萧景颜并未似她想象那般动怒,只是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拦腰抱起,冷着脸低首冲她沉声道:“凤灵兮!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你放开我!萧景颜!快放我下来!”凤灵兮想要下地,无奈挣不脱萧景颜的怀抱,只得任由着萧景颜抱着飞快往锦云殿方向行去,随着眼前宫灯红光闪闪,她的心也一点点跌进深渊。

  “你穿着这么单薄的鞋子,如何受得了这冰雪之冻?若想招来宫中的侍卫,你尽可大声囔囔!”萧景颜眸色微冷,可言语之中却又分明是为了她着想的。

  闻言,她立时噤声不语,呆呆地盯着他俊朗的侧脸,心里暗暗思索着,只觉得愈发看不透彻他的心思,他明明将她当作棋子,却又总是流露出对于棋子不该有的柔情,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担心冻坏了她,没法侍寝,到时牵连到他吗?

  眼看着,锦云殿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却渐渐放缓,刮了整夜的风不知何时竟停了,周遭安静地只剩下她与他的呼吸声。因一路抱着她在雪地行走,他的呼吸声略微急促,说话时声音也不如前时沉着,“记住我的话,不要想着逃离,乖乖侍奉好君父,自有你的好处!”

  这一句话,将凤灵兮心底将将升起的那一抹本就虚幻的希望彻底打碎。

  风息雪停,锦云殿已近在咫尺。她心里的惧意渐渐放大,脑海中却忽然冒出了冥君那张总是带着邪魅笑意的俊脸,此时想来往日里觉得惹人厌的冥君,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反倒在心底暗暗期盼着,他能似上回在余音阁中一般,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将她救出这火坑。

  她正在胡思乱想时,余光却忽地瞥见一抹熟悉的白影,侧首细看,左前方的红色宫墙下,那团白影正瞪着绿莹莹的眸子怔怔地瞅着自己,不是她的如玉,又是谁呢。

  ***

  幽冥国,忘川殿。

  冥君洛羽寒一袭墨色长袍,如雪般的发丝松松拢于肩后,眸子里有着让人看不透彻的深意。略一抬袖,厚重的殿门朝内打开,自殿外进来一个黑衣人,细看过去,正是那日与他同往赤炎国神澈宫的尊使宿迁。

  “宿迁拜见君上。”

  洛羽寒抬手示意他起身,“宿迁,孤叫你查的事可有眉目?”

  宿迁拱手回道:“回禀君上,神澈宫一夜被灭,未留一个活口。另外神凤族……”他说道这里便顿了一下,抬首看了一眼冥君,不知该不该将此事相告。

  洛羽寒见他欲言又止,眼眸一冷,追问:“说!神凤族如何?”

  宿迁见君上示意,只得一一道来:“据属下所派的冥使来报,所有神凤下落不明,族长凤叶阳也不知所踪。”

  “速派冥使继续去探,务必查到凤叶阳所在。另外,孤要离开几日,幽冥日常之事便交由你与四位长使处理。”洛羽寒一脸正色,吩咐宿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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