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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难解释的难处


“她还蛮客气,问我张根发是否住此地!”林阿姨还要讲,忽听“咚咚”叩门声,有人问:“邵法官袁法官在么?”

        是张根发的嗓音。他俩站起身,道过谢,走出门来,张根发显然刚回来,长柄伞勾在楼梯扶手上,手里拎着环保袋子,一尾碧绿的芹菜叶从里露出粗壮的根须,他满脸的湿气,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笑着表歉意:“不好意思!路过超市有减价的鸡蛋,队伍排的老长,耽误了你们宝贵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门打开来,他侧身让邵杰和袁绮先进,并道:“直接进去好哩,不用调拖鞋,不讲究。”

        但房间里却打扫十分干净,空间比起林阿姨家要小多了,不过三十来个平方,南北通的房子,进门靠墙摆着四方桌子和椅凳,看得出是吃饭会客的地方。邵杰也不往里走,就在桌前寻椅坐下,袁绮坐他旁边,张根发倒催他们往卧房里去,里面摆着红木沙发和茶几。

        邵杰道:“我们了解好情况就走,还有旁的公务,不久坐。”

        张根发为证明是买鸡蛋耽误了辰光,从环保袋里拎出一盒送到袁绮面前看:“确实便宜,十只才四块钱,还特别的新鲜。”

        袁绮笑了笑,如果蛋壳上沾着鸡屎和毛发算新鲜的话,确实很新鲜。

        邵杰打量四周:“我记得你有过一次动迁,南京路那里的,怎还住在噶小的房子里?”

        张根发将买的小菜摆冰箱里:“几个妹妹要房子,我不要,我只欢喜钞票,钞票存银行里踏实。”

        他再把桌上一碟吃剩的红腐乳挪到冰箱上,也坐下来道:“你们有疑问尽管提出来,我晓得的一定知无不言。”

        邵杰问:“今年清明节扫墓后,你们就再也没见过?同其他姊妹也无联系?还有她们母女落脚地或从前地址还记得么?”

        “是的。”张根发肯定道:“扫墓后就彻底断了联系,到底三百万呢,她不急,我们急呀!我和妹妹们打过无数电话,先被拉黑,后再打就是空号,也去过她们以前租的房子寻过,里厢物件都在,就是人没了,房东不让我们进,讲还欠两个月的房租,付了这笔钞票才可以搬东西。”把详细地址说了,袁绮记下来。

        邵杰又问:“秦姗的父亲既然出国务工,就是奔挣钞票去,为啥要带上秦姗?她当时才十二岁,年纪还小。”

        张根发道:“因为二阿妹同他离婚了,协议下来各带走一个女儿养。”

        邵杰追问:“不管怎么讲,出国务工带个女儿总是诸多不方便,宁愿将秦姗留下来,他定期寄钞票回来也可以,当时张淑芬哪能想的?”

        张根发在身上摸香烟,摸半天又算罢,说道:“邵法官侬是不经人苦不晓人难呀!当时的时候,我们父亲得癌花光家里储蓄还是死掉了,欠一屁股债。老娘受打击身体一直不好,打针吃药家常便饭,六十平蹲了7个人,我做营业员,老婆在菜市场算帐,姊妹几个棉纺厂工人,吃了没文化的苦,累死累活那点工资不够生活的。他们离婚,就算秦姗留下来,她爸爸寄钱回来之前,要我们掏钱养着吧!万一她爸爸去了撒手不管,我们又该哪能办?实在多不起这一张嘴啊!大家皆要到大街上讨饭去了!”

        微顿,他似才发现没给他俩倒茶,又去取一次性杯子,加茶叶,拎暖水瓶倒水,嘴里嘀咕道:“张淑芬还能哪能办!总不能为个小的,逼死一家门吧!我们对她够好了,讲来话长!当初若不是我力排众议,说服老娘和妹妹们,坚持让她们落户回来,如今还在大西北吃风吐沙”

        邵杰打断他的话:“秦姗在英国有ilr么?”见他听不懂,换种说法:“就是永久居留证,类似美国绿卡,我们的身份证。”

        “有有,我特意问过她,去了没几年,正好碰到英国大赦,我就讲她运道是好”

        “她爸爸如今还在英国?”袁绮拉回话题。

        “听姗姗讲前五年死了,咽喉癌!”

        邵杰看看手表,问袁绮还有啥问的,见她摇头,便起身告辞,张根发热情挽留:“难得来一趟,吃过中饭再走,我做的拌面味道正宗。”见他俩婉拒,站在楼梯口道:“天阴我关节炎犯了,痛的要死,就不送那下楼去。”

        邵杰袁绮下到一楼灶披间,林阿姨在龙头底下拿着钢丝球用力刷锅子,自来水哗啦哗啦乱溅,看到他俩连忙关掉龙头,手在围裙上擦擦,笑着问:“那要走了?”袁绮笑着说是啊!

        林阿姨道:“我突然想起一桩事体来,不晓对那的调查有没有帮助?”

        袁绮请她有啥尽管讲出来,她认真的态度像告密者:“张根发动迁的房子在南京西路,大世界这里,真的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按照户口人头,可以要房也可以要现金。张根发要的现金,他借把外甥女的一百多万,就是这笔动迁款。如今他老婆同他闹翻了,住在女儿女婿家带小囡。女儿女婿也生气,来也不来看看他,孤单单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也作孽。就指望法官们帮伊把钱追讨回来,家庭矛盾也就解决了。”

        袁绮道:“我们尽力。”不再多逗留,出了灶披间,还在落雨,他们撑伞走了老远,还听见林阿姨在后头道:“有空来玩啊!”

        沿着弄堂出了铁门,卖“熏拉丝”的老太太已经不在,不晓得是卖光了还是城管来过了。

        邵杰站住,略沉思会儿问:“你还记得林阿姨讲过,秦姗将动迁分得一套房子给了她四姨张惠美做抵押?”

        袁绮立刻道:“对的,是这样讲的。但秦姗既然有ilr,理应要办理户籍注销,但她非但没办理,还参与了老房子动迁,并且分到一套房。”

        邵杰笑着看她一眼,果然是法学院的高材生,思维敏捷。他说:“这种双重国籍有历史遗留的原因,我去房管所和派出所一趟,你去她们租房的地方,找房东问问看可否有有价值的信息。”

        两人是不同的方向,袁绮走到大路口打车,回头看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一手打伞,一手扶着车把,摇摇晃晃地消失在雨雾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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