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减一
切筋剔骨。
引以为傲,饱受淬炼的超凡血肉,从没有显得如此脆弱过。
无处可逃,因为那份切割正是源自体内。
颤抖着站在原地,小影手按在右胸前,下一刻那里原本冰凉的皮肤,竟是涌出了一股温热。
那是血。
从一路贯穿内脏肌肤的伤口里涌出的血。
死死盯着手里鲜红,她脑海中无比自然地浮现出,背后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真的是由内向外刺出来……虽然只有伤口,看不到任何利刃。
可怎么会……
已经到达栈道上的她,忍不住再看向那里的尸体和血迹。
下一刻似乎意识到什么,她尝试沿着旋转的栈道,小心又上行了一步。
呃——
这次仅仅是低呼一声,同一时间手快速按住了一边腹部。
就在刚刚瞬间,那里同样有温热流出来。
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个?
毫无疑问是又一道伤口,但跟内心的震撼相比,这次的痛苦却已经是差出太多。
……
就说不会仅仅多出一幢皇帝的新房。
发生在小影女士身上的变化,当然不可能瞒得过付前。
而相比缺乏理论支持的当事人,作为专业人士的他,理解起这份变化来自然是容易得多。
神圣庇护并不仅体现在某些幸运儿身上,明显也游荡于火山内部。
甚至不局限于隐形之宫的范围。
而地上那具尸体的死因很简单——他在向上走。
没错,那一路蜿蜒的血迹,应该就是像此刻的小影一样,伴随着行走从体内喷洒出来。
并不是说不能走回头路,而是不能向上。
按照付前对律法这种范畴的理解,刻板而严格一向是它的主要特征。
所以刚才小影女士在返程乃至测试的时候,他同样也观察得十分细腻。
结论是对血肉的摧残程度,明显更与所处高度的变化成正比。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地上那位一路向上狂奔,最终把自己跑得支离破碎的场景。
而从小影女士的表现看,付前相信她此刻脑海中应该也在播放类似画面了。
这无疑是一个重大发现,虽然带来的绝望也是沉重。
稍稍估计一下,就很容易对自身能够爬升的极限心中有数。
鉴于并非每个人都是咱这样的血肉专家,只要发现得迟那么一点,就意味着来时的路已成天堑。
而这应该也是为什么,明明有个惨烈的例子摆在这里,其他人却不仅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深入得看不到影子。
天堑就是天堑,或许看上去很近,但即便拼尽极限也无法逾越的情况下,已经不是鸡肋性质可言了。
但凡稍有决断,就知道唯一的选择是继续向下寻找出路。
以越陷越深,换取脱身的一丝希望。
不得不说听起来别有一番禅意。
当然了,小影女士要不要参禅,付前并没有兴趣知道。
就像刚才的测试行为,也并非故意驱使一样。
是以观测全程,他的脚步都没有停下。
……
之所以中途回去换了身衣服,当然是为了有别于之前的乔队长形象,进而形成误导。
包括刚才顺手捏成黄建元的脸也是。
然而这里的重点在于格局,一路保持的无为而治,无论怎么选都难逃因果的神棍格局。
就像好克兄他们一样,对付前来说,小影女士不管是选择继续深入,进而会合之后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份的猫腻,还是顺利原路返回,从而发现乔队长已经不在,通通没有关系。
自己针对的从来都不是黄氏。
这么大的阵仗,又岂是守着这里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发现的黄氏能搞得出来?
甚至包括游子归来的血狮,都很难想象他能有这出息。
不大的西原城内,感觉怕是真的有点儿阴影重重。
是以此次造访半山庄园,一番演绎从来都只为搅混局势。
黄氏或许没有掌控局势的手腕,但如果除了那棵树外,还存在某些背后主导的力量。
那么自己一路以来同样主导的,涉及神秘半神,真假族人,暗访官方的迷局,想不让那些力量感兴趣都不可能。
只要有多一点的关注,促使其多做一点多余的动作,那么就不枉自己把平时少穿的这身行头拿出来了。
感慨之间,小影女士不由自主的注视里,踏空而行的付前,已经是被石壁更下方的洞口挡住了背影。
……
怪不得除了倒下的那位,其他人连个影子都看不着。
这一次的洞前并没有阻碍,然而付前踏入的刹那,就发现落脚地已经不再是外面看上去的青黑岩石。
但也不是之前什么都看不到的那种无形之路。
取而代之的,是四面八方以巧妙角度相对的镜面,共同形成一条特殊的通道。
这里面似乎拥有特殊的,颇具跳跃性的空间规则。
但这些镜面并没有过分的光滑感的同时,却又似乎因为绝对反射的性质带来了完美隔绝效果,让人难以感知它的背后,从而无法确认具体位置。
无论如何,如果那只选择继续行进的救援队伍,也遇到了类似情况的话,从上面看不到他们,感觉也就正常多了。
当然这些镜面也并非哪一方面都完美,比如其中肉眼可见的一个缺陷就摆在眼前——它们照出的影子一点都不像。
虽然彼此重叠映照之下,其中人影纷乱迷幻,但还是轻易能看到,里面没有一个穿的是自己特别准备的行头。
那是一个个体型高大,身披金白相间兜帽的身影,虽然兜帽下的面孔,确实跟自己此刻比较一致。
只可惜并没有来得及做太多观察,某一刻那众多纷乱的人影居然是一下消失,仿佛躲入了镜后的世界——除了其中一个。
缓缓似乎在镜中行走,很快那个渗透着辉煌崇高的身影,就来到了距离付前最近的位置。
然而付前的注视下,那张跟自己相同的面孔依旧没有吭声,而是一样微笑对视。
并在下一刻抬起左手,修长手指划过,在身上切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而付前身上也是一样,同样部位同样狰狞。
虽然对于他来说,这样的伤还算不了什么。
没有动,付前静静看着镜中的表演,直到那具身躯已经远比之前的尸体还要血肉模糊。
此时镜中那位也终于是停下了左手的动作,转而换了另一只手向上,直到按住两只眼睛,一边盯着付前一边用力挖出。
“san值减1。”
并在下一刻顶着两只血红眼窝,笑容不减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而这甚至还没有结束。
【san值减1】
另一声熟悉的提示,竟也随之同步在付前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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