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还能娶到人吗?
虽然今天的味道不尽如人意, 但江淼还是努力将桌上的东西吃光了。饭后,江淼叫来小二付账,可小二却说, 有一名护卫打扮的人,已经帮他们付过了。江淼一听就不乐意了,等小二走后,便掏出银子往裴澈手里塞。
这一块小小的银子还带着江淼手心的热乎气,烫得裴澈有些怔忡,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东西。
“这才对嘛, 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说了要请客就得请。”江淼满意了, 一顿饭他还是能请的。
裴澈见状,将手中的银子塞进腰间挂着的荷包里,自上次拿不出钱买花灯起,裴澈就吩咐问荆在他身上放点钱,以免再遇到这种情况。
“下次便由我来请你。”
“行, 下次就你请。”江淼喜欢他的干脆,他最烦推来推去的事了。
吃过饭后, 时间还早,江淼这段时间忙惯了, 一时闲下来, 竟有点茫然。早上的生意其实还能做,只是他昨天经历了那一遭,暂时不太愿意动弹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裴澈提议道, 横竖今天都做不了别的。
“去哪啊?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江淼有点动心, 穿来这么久了, 迫于生计每天都在这几条街上打转, 他还没到处玩过。
裴澈被他问住了,其实他对外城也不是很熟悉。忽然,他想起前几天那公主要去的地方,说道:“我倒知道一处好地方,只不过在内城,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江淼觉得还早,去玩玩再回来接小石头应也来得及,便道:“行啊,说实话除了上次去卖花灯玩了会,我还没到过内城的其他地方呢!”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聊着天,时间倒也很快就过去了。裴澈再一次发现,江淼和其他人的不一样,他们路上讨论的话题很多,江淼却都能接上,甚至在谈到某些地方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很有远见。
车子在一处园子外停了下来,这园子的门很大,一眼就能看到里头。门上方有一块匾额,写着“梅园”二字。
江淼一踏入其中,便惹来许多眼神,这些人倒没冒犯之意,只是有些好奇,毕竟寻常百姓,一般是不敢踏进这园子的,即使没有人会驱赶他们。江淼倒没觉得不自在,这里在他看来,大概就是个公园。只是在外城确实难看到这样的美景,小路两旁栽种着各式各样的梅花,偶尔一阵风吹来,花瓣便从枝头摇摇欲坠,落在地上,铺成一条花毯。
不远处有一座高楼,只六七层的高度,在这古代却十分难得。高楼正对着下面的人工湖,湖上飘着几只画舫,偶尔可见游人负手而立于船头,不知是在欣赏美景,还是在感慨人生。
“要不要坐船?”两人走了一会,裴澈问道。
“不行,我不会水,掉下去怎么办?”江淼是个旱鸭子,其实他小时候也有机会学游泳的,只是他奶奶特别怕他淹死,每次江淼要和小伙伴去外头河里洗澡,她总是跟着一起站在岸上看着。没两回,那些小伙伴就不爱叫江淼了,谁乐意有个大人一直盯着他们?
裴澈已然忘记自己以前说过冬日水冷的话,道:“我会水,而且这画舫上都有护栏,一般来说是不会掉下去的。”
江淼仔细观察了一下岸边停靠的画舫,发现确实如裴澈所说,便同意了。
裴澈身边的护卫上前与岸边的一位老者交涉,没一会就过来说已经准备妥当了。江淼和裴澈走过去,发现画舫里已经布了茶点,就连冬日难得一见的水果,这里也有。除此之外,里头还有一张桌子,上头摆着古琴、棋盘还有笔墨纸砚等物。
“这也太贴心了,得花不老少吧?”这一看就是读书人玩的东西。
“这是我一位好友家的园子,他父亲为人阔达,无门第之见,凡愿往者皆可往来,也让这园子成了梁京一景。”不过,这画舫是要收费的,那边高楼里的酒菜点心,照样也要收钱。如果是别人来此,少不得花费一大笔,但韩秦早就吩咐过,他的几位好友来此,一应花费都是免除的。
江淼点点头,私人园子让人逛成了公园,这园主果然大方。
随着船夫解开系在岸边的绳子用力一撑竿,画舫也开始缓缓移动,往其他地方漂去。
江淼饶有兴致地坐在船头看了一会,不多时竟觉得有些眼晕,赶紧进到船舱,他以前没坐过船,还不知道自己看着下面的水流会晕。
船舱里,裴澈正拿着本棋谱,对着上面的残局在棋盘上摆着,看能不能有破局之法。江淼进来后,凑过去看了一会,发现自己看不懂。他会下象棋,五子棋,飞行棋,唯独不会玩围棋。
“可要手谈一局?”裴澈抬眼,见他看着棋盘,便邀请道。
是请他下棋?江淼摇了摇头:“我不会下围棋。”
裴澈觉察出他话中之意,一般人只说不会下棋,他却说不会下围棋。
“那你会什么棋?”裴澈来了兴趣。
“我们下五子棋吧?我来教你,刚好一黑一白。”江淼高兴地在他对面坐下,抱起面前的一罐黑子,这古代普通人的娱乐方式太少了。
裴澈将棋盘上的白子尽数收回,学着江淼的样子,将那罐白子放在身前。
“待会我们猜拳,看谁先下,谁的五个子先连在一起,谁就赢了,横着竖着斜着都行。”
围棋决先后手是靠猜子,裴澈还没有用过猜拳的方式一决胜负,伸出手略生疏的出了个布。
“哈哈,我先。”江淼收回剪刀,愉快地拿起一枚黑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正中心。
围棋里,第一个字落在天元,其实是不太礼貌的举动,不过裴澈知道江淼不会下棋,并非故意冒犯,便拿起一枚白子落在黑子旁边。
两人一来一回,眼见裴澈的第三枚棋子没有落在黑子的头尾处,江淼得意地笑了一声:“你输了。”
裴澈下棋还没输得这么快过,闻言眉头一皱:“还未落成五子,我如何输了?”
“还需要落五子吗?你没拦着我,我只要再下一枚,就有四个了,到时无论你拦哪边,我都可以连成五子了。”
他这么一解释,裴澈才明白自己还是不知不觉地按照围棋的规则走了,看来这五子棋最重要的是先阻断别人的出路,再行谋划。
“在下认输。”他痛快地认输,然后捡回棋子,“可否再来一局?”
江淼不费吹灰之力赢了一局,正高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赢的是个新手。
“这次不猜拳了,我让你先下。”
这是……被小瞧了?裴澈微怔,而后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道了句“承让”,便落了一子在天元旁边。江淼则仍旧落在了天元上,这是他的习惯。
随着时间的推移,棋盘逐渐被棋子占满,江淼也从随心所欲,变成了举棋不定,每下一步都面色凝重,需要考虑许久才下手。
这段时间,已经足够裴澈摸清江淼的底细,他不再放水,利落地放下一子,结束了战局。
江淼有些不服气:“再来一局!”
……
“再来一局,嘿,我还就不信了!”
……
“再来!”
“……”
连续几局,结束的都非常利落。江淼除了最初赢下的一局外,再也没连成过。
“你真是第一次下?”江淼气鼓鼓地看着裴澈,开始怀疑他的诚信。
“在你之前,还从未听过如此有趣的棋,阿淼,承让了。”裴澈笑得温文尔雅,但眼中的调侃之意,却要溢出来了。
一直赢当然有趣了!江淼哼了一声,将那罐黑子摆回原处。
“不下了?”裴澈看他抿着嘴一脸不快,心知自己刚才过分了,想着下次务必造出针锋相对的棋局,才能看到他脸上更多有意思的表情。
“不下了!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最厉害的是象棋,如果今天你是和我下象棋,早就输哭了。”江淼也就是仗着这里没有象棋才吹吹牛,下棋输了没事,嘴巴得硬。
“象棋?”裴澈思索了一会,“可是象戏?”
江淼喜欢象棋,自然知道古代是叫这个名字的,他道:“有点像,但又不同,形制和规则都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见裴澈感兴趣,江淼便坐到书案前,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在纸上一边画,一边给他解释。虽然他的图很丑,但配合着话语,裴澈还是听懂了大半。
“确实不一样,这种玩法,好像比象戏更有趣些。”裴澈若有所思,他确实没听过这样下的棋。
“那当然了。”以前公园那些老头,一下就是大半天不挪窝的,江淼有时候会过去看,一局棋能胶着好久。
两人在湖上飘了许久,裴澈开始练习作画时,江淼没事可干,便在旁边吃东西。吃到苹果时,他问裴澈:“你会不会画苹果?”
裴澈没有说话,手上却十分快速地在纸上画了个苹果。
“还挺像的。不过,我能画出比你更像的,你信不?”江淼上小学时,学过两个月的素描,那老师整天让他画苹果,画的他看见苹果都想吐,后来就没学了,直到现在,他还是只会画苹果。
裴澈想起他捏的桃子,顿时觉得苹果也挺可信的,便道:“不知在下可有幸欣赏到阿淼的大作?”
“可惜啊,这里没有炭条,不然你就能看到了。”江淼左右看看,遗憾地表示裴澈今天是看不到了。
裴澈刚想说要不等下上岸了让人取来,江淼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腾地站了起来,朝外头的船夫喊道:“大哥,麻烦你将船靠岸!”
“怎么了?”
“我还得去接小石头呢,这里离他的私塾还挺远,得早点回去。”江淼解释道。
裴澈有点遗憾,但还是命船夫靠岸,然后让马车先送自己回去,再送江淼去接弟弟。这边离国公府不算远。
两人刚下船往外走去,高楼上就下来三个人。
“你们刚刚看到了吗?那是裴澈吧?”一个富贵公子哥打扮的人盯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背影问道。
“是他,他那张脸谁不认识?”说话的人语气很是鄙夷,显然是有些嫉妒裴澈的长相。
“他我倒是认识,他旁边的那人是谁啊?穿那样的衣裳,难不成是裴澈的小厮?”一个有些矮胖的男人说道。
“忠国公府的下人只能穿这样的衣裳了?难不成他们府上手头如此拮据?”那公子哥觉得不像,可又说不出裴澈为何会与他一起在船上待了这么久。
那公子哥带着疑惑回到家中,却发现他爹和他叔叔正在聊天。本想偷摸着从旁边绕过去,却不想从他们口中听到了裴澈这个名字。
他细细听下去,发现他们说今天忠国公府接到了两道圣旨,一道是封裴澈为世子的,另一道却是赐婚,只不过赐婚对象是个男人,据说还是个小贩。截然相反的两道圣旨,将众人的思绪都搞乱了,他们搞不清楚,这皇上到底是看重裴澈,还是不喜他?
今天在梅园见到的两个并行的身影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公子哥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那个,不会就是裴澈的未婚夫吧?
他们世家子弟的姻缘,竟然已经艰难至此了吗?裴澈那样的都只能娶男妻,他还能娶到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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