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吧达 > 怎敌她千娇百媚 > 139.1

139.1


订阅一半以上可即时看,    不够的等一二三天就好  罗令妤接过花笺,    低头左右看了看,默然不语。

        锦月婉婉屈膝道:“非是针对表小姐,是我们郎君从不收女子的这类东西,    怕引起误会。表小姐当也知,我们郎君那般容色……他是确实不喜和女郎们往来过多的。表小姐好生收着,    日后莫要再送了。”

        罗令妤美眸闪烁,心中想到:不喜私相授受是吧?那我特意加赠的花露,你也没尝出来啊。

        罗令妤一时面燥,    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她要打人走时,    锦月才把一幅画轴拿出,说是6三郎送的酥酪和绿茶的回礼。罗令妤被锦月看着,    心中对这位难说话的三表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她随意地把画轴接过,为了表示重视,当着锦月的面,    她让廊下的两个侍女过来,    帮忙打开画轴——

        朗月出东山,春风江南夜。

        画中大片空白,只有远处青山间的月,近处江上的船,船上俯身舀水的碧衣女郎。三两条线勾出水波,乌船如同出水礁石,    碧衣面容不清,    然在整幅画空旷的意境下,    遥遥觉得她甚是美丽。

        远则群山峻岭,近则美人夜船。

        用笔轻灵,大开大合,只寥寥几笔,就形神逼真,撼人心魄,留一段辽阔孤寂之韵。

        此画已让罗令妤目露惊艳色,让她拂在画上的指尖都忍不住颤抖的,是她看到画角的题名——

        寻梅居士。

        寻梅居士,是当世有名的名士,其心境开阔,书画一绝。每每有画流于市面,万人竞逐。哪怕罗令妤这样的俗人,内心深处也极为仰慕其才情画风。昔年罗令妤也曾千方百计想收藏寻梅居士的画,然她无财无势,一介孤女,遍寻无路,心中颇苦。

        而今,这么一幅画,就在她眼前……且此画不光是寻梅居士的,还给她一种熟悉感……当是大师与她心有灵犀,合该此画为她所收藏。

        锦月看罗令妤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以为自家郎君的敷衍被这位心思敏锐的表小姐看出。她面容微红,咳嗽一声,想解释这画虽然是6昀近几日才作,但三郎绝不是随便画的……罗令妤飞快让侍女卷了画,抬眸时,水眸灿然,乌黑明澈。

        罗令妤甚至面容被熏得红,激动道:“三表哥的用心,我看到了。请你转告三表哥,令妤别无所成,日后必加倍回报表哥。表哥对令妤的爱护关怀,令妤心中已知,感激涕零。”

        “令妤以前不懂事,猜错了表哥的心,竟误会表哥厌我……灵犀,你快来,把我珍藏的明大家的孤本拿来,送给三表哥。”

        锦月:“……”

        她目瞪口呆,罗令妤居然自称“令妤”,将自己摆于弱势来讨好6三郎。6三郎不过是送了一幅画,还是锦月自己挑的……锦月几次张口想解释,但罗令妤怕她要收回珍贵的画,硬是没给锦月开口的机会。

        等锦月回到“清院”,跟6昀复命时,她哭笑不得地把表小姐赠送的礼物展示给6三郎——

        “表小姐好像误会了什么。”

        6昀问锦月送了什么后,虽然眉跳了下,却也没说什么——罢了,也许合该她的东西,就该给她。

        那画。

        本就画的是她。

        只他心中厌恶不想说,而她不知。

        ……

        二房就6昀一人住着,这么多年他行事风格众人心知肚明;听说6昀回来后就没去过书院念书,6老夫人叹口气,6家大夫人不方便管二房的事也不说话,独独府上如今最大的郎君6二郎听说三弟又逃课,眉头紧皱如山。

        长兄如父,6二郎约6三郎过去谈话,6昀再不羁,也收着性子过去听二哥训话了。

        兄弟二人谈话,围炉坐于6显的房舍中。靠阳一面门窗全开,窗外长柳垂落,在风中徐徐飘拂。几个侍女坐在廊下,就着红泥炉给屋中二位郎君煮茶。屋中6昀与兄长对坐,抿了一口侍女端上来的茶水,舌尖清苦,顿知这是罗令妤送来的茶了。

        他那里也有。

        6昀手指拂过白瓷茶盏,似笑非笑道:“罗表妹准备充足,真是给哪里都送了好东西。”

        二郎6显面容沉稳,眉目冷峻,盯着对面随意而坐的青年:“罗表妹性情贤贞文静,姝美心细,有此心思,府上上下皆是夸赞。”

        6昀挑眉:“皆是夸赞?不见得吧?”

        6显当即目露警告之意:“三弟,你莫要欺负新来的表妹。那日逛园之事我听说了,罗表妹不知被你牵了多少闲话,才有后头的这些又送茶又送糕。”

        6昀唇角一丝凉笑,他轻浮的那一面在兄长这里露出。听他漫不经心道:“我可不招惹这些女郎,我最厌她们缠我不放。那日不过逗一逗她,我心里烦她着呢……二哥放心吧,我有分寸,以后不会和她往来了。”

        6显叹气,这么多年,他自然也知道三弟有多惹桃花。只是说起分寸,6显道:“你哪来的分寸?家里的书院课你全逃了,回来后就窝着不出门。听说你受伤了,哪里受了伤?可请过医师?为谁受的伤?”

        6昀轻描淡写:“没事,一点私事。”

        6显:“……好,那我不提你的‘私事’。父亲想为你在朝中谋一侍郎之官,你意下如何?”

        6昀眉目不抬,看着手中茶盏,毫不犹豫道:“我不去。”

        6显目中怒意生起,语气也变得几分严厉:“三弟,你已经不小了,也该做些正事,莫要整日混玩。父亲几次三番想让你入朝为官你都不去,但你今日都受伤了……呵,你纵是不说,我也知道,你又是为五公子办事吧?”

        6昀扬眉:“二哥这话可不要乱说。”

        6显语气放缓:“三郎,我知道你和那位公子情谊好。他幼时救过你,你要报答他是君子之风。但来来去去这么多年,你私下做了那么多事……就是命再珍贵,这恩也报完了吧?”

        “难道你还要为他赔上你的一辈子前程?”

        6昀:“朋友嘛。”

        “我看你真是不知悔改,非要一条路走到底。他不过一个庶出公子,日后大位轮不上他。”

        6昀抬目,眸心漆黑。他盯6显两眼,6显心中一惊,气势被压得说不出口。这股压力一闪而逝,再看时,6昀平静地喝口茶,道:“我和他走得近,又不图什么。你不必劝。纵是刀山火海,这道,我也走了。”

        6显气得倒仰:“你!”

        ……

        6三郎的事算不上秘密,平时大家私下里都会说。6显在家中教育弟弟,已不是一回两回。罗令妤刚从6老夫人那里过来,替老夫人给6二郎稍几句话。她进院子时,6显这边的侍女就过来告知了她情况,让表小姐等一会儿再进去——

        “二郎和三郎正吵架呢。”

        “吵得很厉害。”

        其实站在外头也听到他们吵什么“公子”了,6显生气,6昀不耐。罗令妤踟蹰自己是不是该走时,看到侍女端着空了的茶盏出来,愁苦她们都不敢进去送茶了。她们在屋外看,见得三郎面色难看,几次拂袖欲走。

        “三郎心情很差……”

        罗令妤心中一动,问过两个茶盏是谁的后,主动揽过煮茶送水的事。

        她坐在廊下亲自煮茶,看护着火,羽扇摇落,趁侍女没注意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往其中一杯子滴了一滴。等茶送进去后,罗令妤仍坐在在窗口柳条疏影下,她煮茶之位,正与屋中那两位跪坐的青年郎君相对。

        6显训斥不断,6昀间或两句话,说的很少。大部分时候只听得6显的声音,罗令妤偶尔望去,见6三郎垂着眼,长散于颊,落在脸上的浓睫阴影如扇。侍女再端茶进去时,他心烦地饮一口。

        一饮之下,清冽香甜。

        这茶中的清味与几日前尝过的酥酪同出一脉……

        6昀忽而抬目,向窗外看去。他扬眸时乌睫微微飞起,黑白分明的眼,看到某人后,露出有些讶意又了然的笑。他眼睛抬起得慢,目中脉脉的笑渐起,如电过心,让外头不时张望、冷不丁与他对上目光的罗令妤一颤。桃花眼易含情,哪怕他并无此意,但他质问的眼神,分为撩情勾人——

        “这是跑来勾搭二哥了,还是真对我倾慕至此?”

        罗令妤眉目轻垂,云鬓挽挽,灯火柔和光辉落于其身。

        6家郎君们的眼睛、周围女郎们的注意,尽落在她身上。

        韩氏女语气微酸:“这个罗妹妹,人长得美,会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些。”

        王氏女心情复杂道:“听闻她生于汝阳,家里也曾是大族。汝阳靠近北国,北国士族的技艺向来胜过我南国,想她幼时便学得极杂极多吧。我等不如她。”

        南国好奢之风是建国后逐渐形成,然比起士族的底蕴,南国多比不过北国。不过近年来随着好奢之风盛行,南国在建业的世家名门们,底蕴也渐渐追上北国了,更有稳稳压一头之势。

        韩氏女酸酸道:“是啊,我不如她。她今日尚且只在6家展露风采,已让郎君们看得神魂颠倒。也就6家没女郎,出门玩耍的人少……不然她若是出了6家门,满建业,过不了多久,都会传遍罗氏女的美名了。”

        “难道我建业的名门女郎,会输给一个乡下来的乡巴佬?”

        王氏女微一恍神,道:“陈大儒府上的陈娘子,也许能和此女平分秋色。”

        听王氏女如此说,韩氏女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女郎的身形。她撇了下嘴,不悦地侧了脸。陈大儒府上的陈娘子啊……她心想6三郎风采如斯,陈娘子明明倾慕6昀表哥多年,还装作一副清高模样,瞧不起她们这些住在6家的表小姐们,似还等着6昀表哥凑过去讨她欢心一般。三表哥怎么可能?

        与其选陈娘子,还不如选这个……脸上写着“我就是要压你们一头”的罗令妤呢。

        人影叠叠,男女的影子交映,如6二郎6显这样的郎君,此时站在罗令妤背后,看罗令妤下棋。6二郎目光闪烁,投向罗令妤的眼神几多惊艳。6显好静,好收集天下名局。他看得出来,罗令妤这棋不是说下的多么惊才绝艳,而是她胸中有丘壑,明显有她自己的布局……

        以棋观人,6显沉思:这个表妹,心思似很多……

        被6显观望的罗令妤手捻白子,唇角噙笑,心中其实微苦。她心里犹豫,想着6三郎之前说她的话,那话让她左右摇摆,不知是不是该藏拙,风头不要太盛了。然而旁家女郎有时间藏拙,在6家慢慢经营……她哪来的时间?她没想到建业的名门这样能花钱,她连半年都快撑不住了。

        不能在半年时间嫁一个家世好的郎君,她和妹妹的日子就会很惨了。

        罗令妤一边下棋,一边还在心不在焉地琢磨:要不要把自己收到的回礼,偷偷让侍女出门卖了,换些银钱?但她用的物件,皆是名门才用得起的,普通百姓哪里会用?一个卖不好,被人现她的困窘,她还怎么有脸在6家待?

        好烦。

        罗令妤拧眉:都怪6三郎。

        花了她那么大力气,这个家世好的表哥眼见着还要飞了……

        罗令妤不觉抬目,目光与俯视她的6显对上。6显一怔,对她露出一抹和善鼓励的笑容。二表哥眉目清正,心思不多,其实也……正这般想着时,外头忽传来侍女通报声:“大夫人来了!”

        屋中玩耍的男女们皆是一惊,齐齐起身,见竹帘打开,着翻领束袖曳地长裙的妇人在侍女簇拥下压着眉头进来了。她衣着颜色偏深,正如她给人的庄重肃穆印象一般。6家大夫人来了,屋中轻松的气氛荡然一散。

        罗令妤立在棋盘边,看自己旁边的二表哥诧异地迎了上去:“母亲,您怎么来了?”

        众人给6夫人行礼时,皆是心头吃惊,因他们知道6家这位大夫人是不喜这些的,通常根本不会来他们这样的小宴玩耍。罗云婳小大人一般站到姐姐旁边,踮起脚尖,她扯罗令妤的袖子:“姐,你看!”

        罗令妤顺着妹妹的小指头看去,见是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孩子垂头丧气地跟在大夫人身后。小孩子可怜兮兮地抬头偷看四周,猛然看到罗氏姐妹,小郎君露出焦灼的神情。

        罗令妤:“你前几天病了不认识,这小郎君是6四郎6昶。他该叫你一声‘表姐’的。”

        罗云婳哼哼道:“你看他那样子……姐,他该不会闯祸了吧?”

        罗令妤若有所思时,6夫人已被殷勤的王氏女请去了上座。倒杯茶给6夫人,6夫人压根不接,冷目扫一圈周围的郎君和女郎们,目光落到站在角落里也压不住美色的罗令妤时,她目光停留了两个呼吸时间才移开。

        罗令妤心口猛一跳。

        听6夫人淡声:“先生说你们近日功课都不好,我一问,一个个竟都不在院里,跑出去玩了。那我只好不辞辛劳地追过来,一一过问你们的功课了。绿腰,你把我们家儿郎们这一个月的功课都拿来。”

        众郎君一懵:“……!”

        6显皱眉:“母亲你这是干什么?问功课不能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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