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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小小木牌


数十名身披甲胄的精悍军卒就这么从四周的丛林里行出,其中一半人都手握弓弩,锋利的箭矢蓄势待发,吓得那群汉子动都不敢动。

挡在家人身前的年轻男子宛如见到了救星,直接高呼起来:

“军爷,救救我们,土匪,这些人都是土匪山贼!”

“放屁!我们不是土匪!”

刀疤脸男子嘴角一抽,满脸赔笑道:

“军爷切勿听他们胡言乱语,我们都是附近的村民,绝对不是坏人。”

刚刚还一脸凶神恶煞的刀疤脸已然换了幅面孔,硬生生挤出了些许和善的笑容。

“村民?土匪?”

顾思年满腹狐疑地看着两拨人,脑子一团乱麻,但刚刚他听到了刀疤脸的嚎叫,好像在嚷嚷着要杀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都别急,一个个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人名叫张贵,就是附近张家村的村民,因为脸上有条刀疤,乡亲们就给我起了个诨名张大疤。”

刀疤脸抢先一步开口道:

“军爷,这几个都是张家村的大财主,没良心的奸商,占了村里大半田地,平日里横行乡里、欺压村民,无恶不作,整日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坏得很。

小人与这些兄弟们被逼急了眼,只好奋起反抗,他们见引起了众怒,便举家逃难,想要去投燕人,咱们一路追逐至此。

军爷,您莫要护着他们,这几个没一个好东西!”

“放你娘的狗屁,张大疤你莫要在这胡扯!”

年轻人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这位将军,此人油嘴滑舌、信口胡诌,您莫要被他骗了。

草民名为张生,这是我爹娘与家中大嫂,都是附近张家村的村民。

我家是地主不假,也确实拥有张家村半数的良田,可这都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皆有地契为证,我一家人从未强占过村民一分一亩!

我爹在村里待人和善、与人为善,时而救济那些饿着肚子的乡里乡亲,村民们爱戴我爹,推举为张家族长,这些将军都可以去查!

这个张大疤确实是同村人,但打小就是个好吃懒做之徒,整天不思进取只想着坑蒙拐骗,纠集了一帮青皮无赖,到处欺负老实百姓。

我爹心善,平日里不与他们计较,偶尔会给些钱财安抚他们,哪知他们变本加厉、越发凶恶,多次出手伤人。

这次他们趁着幽州各地在惩治奸商、还田于民,便起了歹心,诬陷我家欺压同乡,要分走我张家的地。

我一家不同意,他们便趁着夜色强闯入府,小人无奈之下只得带着我爹逃遁,想去河原县报官。

将军来得正好,赶紧将这群歹人都给抓了!”

“你放屁!军爷,这家伙才是张口胡来!他们欺压乡亲们欺负惯了,早就坏透了!”

“张大疤!你个混账王八蛋,将军在此你还敢睁眼说瞎话!是非对错咱们去村里一问便知!”

“屁,那些村民早就被你们收买了,谁敢说真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骂声越来越响,各执一词,毫不相让。

“好了好了。”

顾思年压了压手止住两边的骂声,皱眉看向张大疤道:

“我不管你们二人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但就算张生一家真的欺压良善、横行乡里,你大可去县衙报官,交给官府处理,哪有自己带人闯入民宅这种说法?

你们这一个个地舞刀弄棒,想要害人性命,难道河原县不讲律法吗!”

顾思年的轻喝声让一种泼皮脸色白了几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有这个张大疤满脸赔笑:

“将军,这不是怕一家奸商跑了吗,小的们这才想要抓住他们。

咱们怎么敢伤人性命呢,刚才只不过是在吓唬他们,若是抓到人一定扭送去官府,交给县太爷处置。

将军,他们真的是奸商!不信你们看老头怀里的包袱,肯定装满了银子!那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

这个张大疤也算脑子转得快,立马就想着转移话题。

“放屁!这不是银子!”

“不是银子还能是什么!你们仓皇逃走,难不成还带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打开来一看便知!”

两人还是各执一词,老人紧紧抱着包袱,不肯松手的样子同样让顾思年有些困惑。

“拿来吧你!”

张大疤眼疾手快,一个健步就冲到了老人面前,就这么一扯,包袱里的东西就哗啦啦地撒了出来。

全场都呆住了,包袱里并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块灵位、一块小小的方形木牌,还有一些破旧的不成样子的衣物。

“儿啊!”

老人在片刻的呆滞之后直接扑到了地上,一把抱住灵位痛哭出声:

“儿啊,爹对不住你,死了都没法让你安宁。

是爹没用!”

“张大疤,老子跟你拼了!”

张生眼眶通红,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一拳头就砸在了张大疤的鼻梁骨上,打的鲜血迸射而出。

“哎呦!”

张大疤哀嚎出声,但他并没有还手,而是叫起屈来:

“军爷,您看这个人,欺负咱们欺负惯了,将军在前都敢行凶!”

张生一拳头接着一拳头地挥舞着,若不是宁铮一把抱住他拖走,只怕真要当场把人打死。

“住口!”

顾思年怒喝一声,全场刹那安静了下来,就连不熟悉他的张大疤都能感受到顾思年语气中充满了怒火。

只见顾思年一步步走到老人身前,哆嗦着手掌从地上捡起了那块小小的方形木牌,这玩意他再熟悉不过了:

琅雍两卫边军特有的身份牌。

木牌上沾染着些许擦不干净的血迹,刻着一行小字:

琅州卫望北营百夫长:张横。

顾思年抬头看向张生,嗓音颤抖的问道:

“你哥,你哥是边军?”

“是!”

张生红着眼眶,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四年前我哥离家出走,离开北荒,前往琅州投军。

今年边军北伐,本以为终于能见到我哥了,谁知只送回来这么一块木牌。

说我哥,说我哥战死在雍州关外了。”

“儿啊!是爹没能护住你!”

老人的哭声依旧回荡在耳边,顾思年只觉得胸口一阵抽痛,再度看向张大疤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森然:

“全部拿下!”

“诺!”

“蹭蹭蹭!”

数十名亲卫悍然拔刀,杀气在这一刻充斥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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