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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5章疯癫的钟公子


在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尘风面色凝重的问道:

“朱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微臣自然知道。”

朱梦炎深深地弯下自己的腰肢:

“剑南王受封剑南道,节制境内兵马,抵御南越,是朝中唯一一位手握重兵的皇室宗亲,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殿下的叔叔。

藩王私自囤积粮草、打造军械,乃谋逆大罪!

正是因为事关重大,微臣才不得不禀!”

“知道就好。”

尘风面无表情的说道:

“若是朱大人手中没有证据,而是胡乱栽赃陷害,那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殿下,微臣有证据!”

朱梦炎没有犹豫,从怀中掏出一封奏折递了过去:

“这是臣三个月来搜集到的证据。

臣走访剑南道各县,与当地百姓闲聊得知,剑南道这些年没有遭遇过什么大的灾情,但是每年都会从江南州郡采购大批粮草。

一无大规模战事、二无旱灾蝗灾,为何要采购粮食?那些粮食又去哪儿了?

还有,微臣偶然之中发现剑南道中铁匠稀少,详细盘查才得知境内铁匠大多被王府征召去了,对外的说法是修缮军械。

修两三个月可以理解,何需长年累月地征召铁匠?除了打造军械,微臣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

尘风不停地翻阅着奏折,神情越发凝重,最后才皱着眉头说道:

“这些都只是老百姓的口供与朱大人自己的推测,算不得铁证啊~”

“殿下,若是臣能查到铁证,只怕南疆已经生变……”

朱梦炎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剑南王府真有什么不轨之举,定然藏得极深,岂会被外人抓住把柄?

尘风沉默了,久久不能言语,只觉得呼吸越发急促。

朱梦炎尽可能轻声细语地问道:

“殿下,此事是否需要上奏陛下?”

“容我再想想吧~”

尘风思绪混乱:“暗查皇室宗亲,传出去也是大罪。

此事除了我,你一个人都不能讲!”

“微臣明白!”

朱梦炎起身抱拳:“殿下,那下官先行告退。”

“大人慢走,本王就不送了。”

等朱梦炎离开了王府,顾书砚才从门外走了进来,原来他并没有离开,一直侯在这~

尘风突然觉得浑身疲惫,微微闭上眼眸:“你都听到了?”

“嗯。”

“你怎么看?”

“我觉得。朱大人的推测不无道理。”

顾书砚看了一眼尘风,轻声道:“此前我们就好奇,剑南道为何连年采购粮食?

如果,如果剑南王真的另有所图,那此事就说得通了~”

“可,可那是我的亲叔叔啊~”

尘风只觉得嘴角苦涩:

“有没有可能是为了防止南越入侵,提前积蓄军粮军械?”

尘风依稀能想起小时候剑南王抱着自己玩乐的样子,他不相信自家人会造反。

顾书砚没有接话,此事太过重大,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乱说。

“唉~”

尘风长叹了一口气: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

“放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知不知道我是谁?”

“本公子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我是钟家未来的家主!凭什么抓我!”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京城郊外,四名衙役正押着一个囚犯缓缓远行,踏上前往辽州的路。

囚犯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意气风发的钟家长子钟修,户部尚书唯一的儿子。

钟家一案已经盖棺定论,判满门抄斩,九族尽诛!只有一个钟修在太子的求情下保了一条命,流放蓟辽之地。

皇帝陛下最后时刻心软了,毕竟钟勉这么多年主管户部也算是有些功劳的,就留了一丝血脉。

当初不可一世的京城才子如今疯疯癫癫,手脚皆带着镣铐、披头散发、污秽不堪,满嘴胡言乱语。

满京城都在传,钟勉上吊自杀的那一天钟修就疯了,没人能接受从天堂到地狱的转变。

“放开我!你们这些杂碎!本公子定要告诉我爹!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砰!”

一名衙役抄起水火棍就砸在了钟修的身上,破口大骂:

“给老子闭嘴!还你爹你爹,你爹已经下地狱了!”

“呸!什么玩意儿!”

“你们,你们敢打我!反了天了!”

“砰砰!”

“打你又怎么了!妈的,还真当自己是户部尚书儿子呢?我呸!”

俗话说得好,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可没人怕钟修了,就连往日跟他称兄道弟的那些公子哥都没送行,个个对他敬而远之,生怕被牵连。

“几位兄弟,人都疯了,就别打了。”

顾书砚突然出现在了几人面前,边上还跟着其他马从岚等几个同伴。

顾书砚离开京城之前曾经与钟修起过冲突,当时马从岚还挨了钟修一脚,哪曾想今日他已经成了阶下囚。

看几人衣着不凡,几名衙役也不敢冒犯,小心翼翼地问道:

“额?几位是?”

顾书砚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故交罢了,今日来送送他,几位兄弟行个方便让我们说说话,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沉甸甸的银子入手,衙役们当即喜笑颜开:

“呵呵,好说好说,不过几位公子可得小心,此人已经疯了。”

“多谢提醒。”

衙役很识相地退远了几步,其实他们心中很好奇,钟家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还有人敢来送行?真不怕死啊~

不过他们也无所谓,有钱不赚王八蛋。

顾书砚扶手而立,平静地看向钟修:“钟兄,还记得我吗?”

钟修没有说话,就这么呆愣愣地站着。

“东西呢?”

顾书砚招了招手,马从岚很不情愿地倒了杯酒递给他,嘴里还埋怨道: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送他,让他自生自灭的了。”

顾书砚笑了笑,将那杯酒捧在钟修面前:

“钟公子,听闻你即将远赴蓟辽,今日特来送你一程。

你我本无仇怨,我顾书砚也没心思与你为敌。钟家落得今日局面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但是你在京城世家子弟中算是刻苦求学之人,凭自己的本事金榜题名,我顾书砚还是佩服的。

敬你一杯,请!”

钟修就这么看着他,没有接酒,而是猛地一把打翻了酒杯:

“你们这些浑蛋!我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放开我!

我要让我爹把你们通通抓起来!

死!你们都得死!”

“妈啊,真的疯了!”

马从岚几人面色陡变,赶忙护着顾书砚退到一旁,几名衙役骂骂咧咧地把钟修给架走了。

光看钟修的反应,似乎完全不记得顾书砚是谁,疯疯傻傻。

“顾兄,你到底为何来送他?”

马从岚很是不解:“难不成还替他感到惋惜?”

“那倒不是。”

顾书砚微微一笑:“我只是想来看看,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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