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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 22


泷泽音乐大厅里此刻全都是人。

        ‘杀人犯伏铖打人’的消息迅速传开,  几乎所有人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直接认定:这一定是真的!

        这完全就是那个杀人犯能做出来的事情。

        商洲挤开人群冲进男卫生间,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眼前发黑。

        这真的是要逼死人啊!

        算算时间,  伏铖被困在里面足足有半个小时了,他不会在里面出什么事儿了吧?

        为了稳住局面,商洲第一时间拿出手机,  打开了摄像头。

        其实现在拍摄已经起不到存留证据的作用了,但在现代化信息时代,  摄像头绝对能起到震慑作用。

        果然,保卫科的人在看到摄像头以后,脸上的表情带上了忌惮。

        “同学,  请你赶紧离开。”

        “这里不允许拍照。”

        男卫生间里不仅有保卫科的人,  还有很多音乐团的老师,以及各种来凑热闹的学生。

        商洲拿着手机对准他们的时候,每个人都开始躲避镜头。

        但有的人一边躲避,  还一边在大声叫嚣。

        “这个杀人犯,  他打人,  他活该!”

        “你是谁啊,  保卫科都说了不允许拍照,你在干什么!”

        “怎么,现在连杀人犯都有同伙了?”

        乱,太乱了。

        小小的男厕所里,到处都是人,  到处都是谩骂。

        他们也并不是真的在乎真相,在这个憋闷狭窄的环境里,  人们的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  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癫狂。

        商洲看着这一幕,  只觉得浑身发冷。

        原来这就是流言蜚语的可怕之处,原来伏铖那一身乖戾偏执,就是这样被逼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低下来,单手放在卫生间的隔板上,轻声道:“伏铖,你把围巾戴好,然后把门打开好不好?我跟你保证,一定会没事的。”

        里面仍旧一片安静。

        就在商洲等到焦灼难安的时候,‘喀嚓’一声,里面反锁的门栓被拉起。

        隔板门缓缓弹开,伏铖修长的身体蜷缩在墙角,脖颈处是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围巾。

        此刻的他没有半点先前乖戾嚣张的模样,俊美的脸上毫无血色,额头上满是冷汗,表情也有些恍惚。

        门开的瞬间,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湿润红肿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包含着太多的情绪,畏惧、胆怯、委屈、愤怒……以及忐忑。

        看到商洲的那个瞬间,伏铖的眼睛亮了一下。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此刻一定非常狼狈,于是又迅速偏头躲开视线,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脖颈处的围巾。

        纵然围巾遮挡住了那条锁链,但他仍旧觉得难堪且羞/耻。

        对上这双眼睛,商洲只觉得心脏都跟着抽搐了一下。

        虽然认识伏铖的时间很短,虽然因为拉cp看似起效后在心里开玩笑说伏铖是自己的‘好大儿’,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是真的有些心疼伏铖。

        如果将来伏铖能跟郃风眠在一起,获得救赎,那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结局。

        “没事的,你出来。我刚刚有了解情况的,你去递交了挑战书,只是想继续在泷泽学习钢琴,你也并非无缘无故打人,对不对?”

        商洲吸了吸鼻子,朝着伏铖伸出手,安慰道:“如果你觉得你没错,那你就出来。既然没错,凭什么要受这些委屈。既然没错,那你就不用怕。”

        是啊,我什么都没做错,我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十一年前,但凡能有人这样和他说,他当时也不会那么崩溃绝望。

        伏铖本来以为这次和十一年前没有区别,他蜷缩在墙角,外面同样全都是谩骂声。

        但不一样的是,这次有一只手朝着他伸了出来。

        小骗子站在门外,那张脸上满是心疼。

        伏铖眼前一酸,眼泪险些就流了出来。

        刚才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脆弱,可现在一只手朝着他伸过来,他却没忍住想哭。

        可笑不可笑。

        伏铖用力眨眨眼,把眼睛里的泪水压下去,然后伸出手来,紧紧握住商洲的手。

        小骗子的手干燥且温暖,握住的那个瞬间,莫名就让人安心。

        借着商洲的力气,伏铖颤抖着站起来,走出隔间。

        他出来的瞬间,整个男卫生间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骤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伏铖的眼睛泛红,一张俊美的脸半点血色也无,因为刚才遭受的屈/辱,浑身都带着掩盖不住的可怕戾气。

        像是一只虽然冷静,但其实早已经被燃烧掉理智的疯狗。

        他那双阴翳通红的眼睛在众人脸上扫过。

        被他盯上的人,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往后退去。

        但其实伏铖现在很虚弱。

        他一只手紧紧的攥住围巾,另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商洲。

        连续半个小时的痛苦折磨,让他此刻身体严重脱力,甚至连脚步都有些虚浮,向来绷的很直的宽阔背部,在轻微的颤抖着,出卖了他内心潜藏起来的不安。

        “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商洲拉着他往外走,轻声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伏铖跟着商洲往外走。

        或许是商洲拿着手机拍摄的原因,保卫科的人迟疑着没上前来拦人。

        “快看,他出来了!”

        “保卫处的人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快滚!”

        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后,两人很快被外面的学生们注意到。

        他们看向伏铖的目光满是厌恶。

        换做平时,伏铖肯定第一时间冲上去反抗。

        但现在他只是沉默着,微微低头攥着围巾往外走。

        商洲虽然心里生气,但想着此刻应该赶紧带伏铖离开,所以忍着怒气没有发火。

        但偏偏这个时候。

        一个男生在背后大声喊道:“这个杀人犯,他打伤了我的朋友,他有反社会倾向,泷泽必须开除他!”

        这位男生,应该是先前试图侵/犯伏铖的几个男生之一。

        他的话得到很多人赞同。

        音乐学院的院长站在台阶上,义正言辞的说道:“同学们请放心,我马上就会建议学校开除他,泷泽不需要这样的问题学生,音乐团也不接受这样的学生挑战首席,这样的社会败类,垃圾,就该进去蹲大牢!”

        院长的话,得到众多学生们的一致欢呼。

        伏铖的肩膀颤了颤。

        他那张俊美的脸扭曲起来,带着化不开的浓郁戾气,身体因为愤怒而隐隐颤抖。

        显然,他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

        但最先忍不下去的是商洲。

        他转过身来,安抚似的拍了拍伏铖的肩膀,轻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伏铖红着眼睛和他对视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在一群人茫然的注视下,就见那个牵着伏铖的鸡窝头男生又返回大厅中央。

        他来到那个叫嚣的最厉害的男生面前,平静道:“你为你刚才说的话负责吗?伏铖真的是无缘无故动手打了你们吗?在起冲突之前,你们对他没有任何过激越界挑衅行为吗?”

        商洲的声音很平静。

        但那个被质问的男生却仿佛被踩到了痛点,大声斥责道:“他就是个神经病,杀人犯,他动手打人还需要理由吗?我朋友被他打得满脸是血,他……”

        然而话说到一半,男生像是突然被捏住脖子一般,硬生生卡了壳。

        因为商洲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手机,按下‘110’三个数字键,然后把屏幕对准了他。

        “来,继续说,把你所有能编造的谎言,泼出来的脏水都说出来。”

        商洲拿着手机,神情冰冷的看着他:“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会报/警,让警方帮忙查出真相。到时候你今天泼的所有脏水,都会成为你诽谤、诬陷的罪证。而你编造的每一个字,日后都会给你留下案底。”

        男生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恐惧。

        他身后的那几个朋友,显然也都开始慌了神。

        看到这一幕,音乐大厅里的学生们都有些呆滞。

        难不成……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伏铖站在人群之外,怔怔的看着站出来替自己出头的商洲,肩膀小幅度的颤动。

        见那男生不说话了,商洲转身看向音乐学院的院长,说道:“您好,伏铖同学的事情显然存在隐情,恳请您给他一个辩白的机会,不要就这样轻易剥夺他继续在这里学习钢琴的资格,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弹——”

        此刻在场的人,其实都从刚才那个男生的反应,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但那位音乐学院的院长却直接打断了商洲的话,斥责道:“你是哪个班级的学生?你这是跟老师说话的态度吗?学校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评判,作为音乐团的负责人,我有资格将他这种害群之马清理出去!”

        商洲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这话说的可真够冠冕堂皇,但一周之前,伏铖参加音乐团选拔比赛的时候,这位院长当时就坐在台下。

        当时轮到伏铖表演的时候,钢琴是坏的。

        也就是说,哪怕没有今天这件事,他也从来没想过要给伏铖一个机会。

        甚至他本人就是施/暴者的一员。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总有些人,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既然你不和我讲道理,那今天我就得告诉你,人就是要讲道理。

        商洲盯着音乐学院院长那张冠冕堂皇的脸片刻,然后转身走向大厅中央位置。

        他其实很少有真正生气的时候,但他现在真的很生气。

        从刚才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伏铖那个可怜的样子,他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音乐大厅中央有一架钢琴,钢琴旁边是麦克风,平时音乐厅有什么活动,都会在这里举办。

        商洲伸出手,将麦克风握在手里,然后朝着旁边的钢琴置架上‘砰’的一声砸过去。

        嗡嗡!

        麦克风的撞击声,通过音响扩散出去,发出难听的嘶鸣声,一时间整个大厅的人都面露痛苦的捂住耳朵,震惊的看向商洲,不明白这个男生究竟在发什么疯。

        但乱糟糟的音乐大厅总算是安静下来。

        “林滨,男,47岁,国家音乐团成员,泷泽高中首席音乐团负责人,泷泽大学音乐学院院长。”

        不顾所有人震惊的打量。

        商洲在钢琴前坐下,用手机查看完毕关于那位院长的资料,然后他抬起头来看向林滨,神情有些微妙:“刚才你说,我是学生,你是老师,我对你说话的态度不好?”

        林滨皱眉看着商洲,怒道:“作为老师,我这么说你有什么不妥?”

        老师?

        那请问你是专业技术过硬,可以为人师,还是德行高洁,可以为人师?

        如果都没有,那这个老师你就不用做了。

        商洲放下手机,打开钢琴的顶盖,又将麦克风靠近了些。

        在现场数百位学生震惊的注视下,他伸出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放在钢琴的黑白键上。

        数秒钟过后。

        那双漂亮的手在钢琴上迅速翻飞、游走。

        他的模样很普通,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毫不起眼,可当他坐在钢琴前,开始弹奏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像是被注入了一个崭新的鲜活灵魂。

        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他那双手上。

        而随着他的弹奏,美妙的琴声霎时间通过麦克风,在整个大厅里响起。

        “这是……钢琴之王李斯特的《feux  follets》!”

        “怎么可能啊?”

        “不可思议的起手式,不可思议的流畅度……这实力简直逆天了!”

        此刻站在音乐大厅里的学生,都有着非常扎实的音乐功底。

        在商洲开始弹奏以后,大部分人都听出了他弹奏的曲目。

        《feux  follets》,号称‘世界上最难弹奏的练习曲’‘演奏家水平能力的试金石’!

        而如果其余学生只是震惊的话,那么林滨本人此刻则是满脸的震撼。

        作为国家音乐团的成员,他深知这首曲子的难度有多高。

        说是钢琴曲目的顶级难度都不为过。

        这个学生是谁,为什么这么年轻,却有着如此可怕的天赋和实力,他此前却从未听说过?

        再想想刚才自己在对方面前自称‘老师’,林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商洲的弹奏还在继续。

        他那双手,就像是李斯特这首曲目《feux  follets》的名字一样,宛如灵动的鬼火,在黑白琴键上迅速翻飞,到最后甚至快的成为一道道残影。

        先前甜美的乐声,从这里开始拔高,然后被瞬间点燃。

        左右手双音和弦!

        这足以被称为钢琴界的奇迹,最不可思议的技巧巅峰!

        左手大字一组音区八度低音,然后又被右手迅速覆盖,两只手在黑白键盘上飘忽交错,宛如星星之火炸裂、燃烧。

        但神奇的是,那团燃烧起来的火焰,却在他指尖被驯服,服帖而温顺。

        而这堪称世界级巅峰的指法技巧,弹奏出来的美妙音乐,简直是一场华丽的音符盛宴,在音乐大厅里回荡。

        所有听到这场演奏的人,都没有办法不被震撼到。

        甚至当最后商洲双手交错、手腕颤动、拇指内转,将曲调推向最巅峰的时候,众人甚至听得头皮发麻。

        太燃了!

        而且更值得一提的是,《feux  follets》这首曲目要表达的意思是:自由、反叛、嘲讽!

        这场堪称瑰丽的演奏曲,每一个音符都代表着演奏者狠狠的嘲讽。

        一场世界顶级技巧手法的嘲讽!

        他的表情很平静,什么话都没说,但每一次手指灵动翻飞,都在传递着最嚣张的姿态。

        《feux  follets》都能弹的这么流畅,谁有资格做他的老师?

        众目睽睽之下,音乐学院的院长林滨脸色通红。

        当商洲弹奏完停下来的时候,整个泷泽音乐大厅都安静的吓人,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坐在大厅中央的男生,怔怔无言。

        “今天伏铖打人事件,要交给警方来调查,而不是被你随口定罪。在此之前,我希望他能有一个公平的、公正的比赛机会。”

        一片安静中,商洲站起来,盯着林滨说道:“否则的话,我会在泷泽高中、泷泽大学、国家音乐馆公开找林院长你切磋一下。”

        艺术圈的人出来混,都要靠名声。

        林滨打拼了大半辈子,才挤进了国家队。

        如果他被一个高中生碾压战败,那分分钟就会沦为圈子里的谈资笑柄。

        到时候,他还哪里有颜面,去面对自己的朋友、学生们?

        甚至连这个院长,他也做不下去了。

        换句话说,商洲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你敢把伏铖黑幕出局,我就敢让你颜面扫地。

        既然不想讲道理,那就来讲实力。

        如果你实力不够,那你就得服软。

        不服?

        那我就打到你服!

        林滨显然是听懂了这番话,那张脸青白交错,气的不轻,可这次愣是没敢再说什么。

        商洲扯了扯嘴角,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这次,学生们自发的给他让路。

        系统在他脑海里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宝,你也太帅了吧呜呜呜呜。】

        确实很帅。

        伏铖应该是这里唯一一个曾经见过商洲弹钢琴的人。

        他知道商洲很强,但今天他还是被震撼到了。

        不仅有震撼,还有感动。

        没有被坚定选择、保护过的人,真的很难体会到这种被呵护住的滋味儿。

        这是他在梦里都不敢奢望过的场景。

        看着从远处走过来的商洲,他嘴唇磕动,颤声道:“谢谢。”

        “干嘛这么客气。”

        商洲攥住伏铖的衣角,拉着他往外走:“咱们先回家,我刚才有和你保证过,你一定会没事的。你看,现在我做到了,对不对?”

        对。

        伏铖心里的那些不安、恐惧、甚至戾气,在这一刻都被悄然抚平。

        平时那么凶的一个人,现在就这样乖乖跟着商洲往外走。

        而音乐大厅里的学生们,则是就这样沉默的看着他们离开,等两人走后,众人才算是如梦初醒,大厅里响起各种惊叹声。

        “卧槽,这大神是谁啊,太牛逼了吧啊啊啊啊。”

        “原来这才是世界级的《feux  follets》现场版!我刚才恨不得直接跪下听。”

        “泷泽竟然还有这么牛逼的一号人物?”

        “林院长直接被他怼的不敢出声,果然有实力就是豪横啊。”

        “刚刚有谁拍视频了吗,我有预感,泷泽要出一个世界级钢琴大师了……”

        且不管音乐大厅的人有多震撼激动。

        商洲带着伏铖离开后,打了辆车,直接送他回家。

        坐在车里回去的路上,伏铖很沉默。

        可能是脖子里那个锁链的原因,让他有些畏首畏尾,手一直攥着围巾,整个人看起来还非常的疲惫。

        时不时的,他还会打量一下旁边的商洲。

        但多半是今天经历了精神、身体的双重折磨,伏铖甚至都没想起问一句,为什么商洲来的时候,会特意给他准备了一条围巾。

        也有可能是想刻意规避这个话题。

        商洲有些于心不忍,在心里问系统:【那个破锁链,究竟什么时候会消失啊?】

        【唔,我刚才查了一下,要半年时间。四位男主身上的设定,都需要半年才会抹除。】

        系统也觉得伏铖挺可怜,叹了口气:【而且受锁链影响,伏铖现在的精神非常脆弱,随时都在崩溃黑化的边/缘,我建议你现在一定不要惹到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半年?你们穿书局真的没事吧?

        而且黑化……那岂不是代表着要‘小黑屋’?

        救命。

        商洲脸色一僵,不动声色的距离伏铖稍微远了一些。

        说实话,他挺怕这个的。

        伏铖敏锐察觉到小骗子的情绪变化,垂下眼睑,没有吭声。

        大概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片破旧的筒子楼小区外停下。

        商洲付了钱,跟着伏铖一起回家。

        “呸,这挨千刀的回来了。”

        “晦气。”

        “你妈欠我的钱,赶紧找时间来还我。”

        破旧的筒子楼里住着各种三教九流人物,一个个看起来混不吝的,瞧见伏铖,脸上都带着厌恶,还有一些隐隐的畏惧。

        看得出来,他们有点怕伏铖,虽然嘴上说的脏,但没人真敢过来挑衅。

        伏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这群人。

        他家在四楼,一个非常狭窄的老房子。

        客厅里几乎都要被搬空了,什么都没有,但卧室里被整理的挺干净,很显然,这里是独属于他的最后一片小空间。

        “有些破。”看到商洲在四处打量,他闷声说道。

        商洲赶忙摇头。

        他沉默片刻,又问道:“喝水吗?”

        商洲心里有些焦急,但又不敢表露出来,轻声建议道:“我不渴,你现在状态看起来很差,要不要先躺一下。”

        距离郃风眠约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他现在急需安抚好伏铖,然后回学校。

        “嗯。”

        伏铖现在状态确实非常糟糕,听到商洲的话,他脱了鞋子躺到床上。

        但眼睛只是闭上数秒后,又睁开。他那张漂亮俊美的脸看着商洲,哑声道:“什么都别问,你在这里坐着,等我睡醒,行吗?”

        显然,他并不想让商洲知道自己脖颈处长出来了一条锁链。

        哪怕商洲先前给他带来了围巾,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但至少……他没看到。

        而且虽然现在状态很差,精神萎靡困倦,但他不敢闭眼。

        怕一睁开眼,自己又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被所有人辱骂。

        迎着伏铖那双眼睛,商洲只觉得喉头干涩,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含糊着点点头。

        伏铖神情一松,闭上了眼。

        他可能也就睡了五分钟不到,已经开始做噩梦。

        梦里,母亲那张癫狂的脸凑在他面前,强迫他拿起那根带血的擀面杖:“拿着,我让你拿着啊听到没有?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你把你爸捅死的,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啊,你说啊!是你杀的人!妈妈不骗你,只要你听话,按照妈妈的话来说,妈妈以后就对你好,再也不离开你。”

        他很听话,按照妈妈说的去做了。

        可那个女人骗了他。

        从那天开始,所有人都厌恶他,她没有按照约定那样对他好。

        睡梦中的伏铖身体不由自主蜷缩起来,显得无助又可怜。

        滴滴滴!

        再然后,他被一阵铃声惊醒。

        伏铖睁开眼,刚好看到商洲拿着手机,正准备往外走。

        是郃风眠打来的电话。

        意识到手机铃声惊醒了伏铖,商洲回过头,只觉得异常尴尬。因为过于慌乱,他还不小心碰到了柜子一角,身上的校服被柜子扯开,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的腰肢。

        “她骗我,你也骗我。”

        伏铖那张俊美的脸扭曲起来,因为刚醒,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浑身都带着戾气。

        他从床上坐起来,将商洲堵在墙角,哑声质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话的同时,伏铖还伸出手,直接将人禁锢在怀里。

        怀里的人真的很瘦,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儿。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揽住了一截细腰,那滑腻、温润的触感,让伏铖整个人都颤了颤,脖颈处的围巾也随之脱落。

        那个黑色的choker锁链,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撞入商洲的眼睛里。

        黑色的精致锁链,带着血痕的脖颈,以及一张俊美苍白的脸。

        这幅近乎脸贴脸的画面,所带来的震撼冲击力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太欲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伏铖的温热鼻息。

        但下一秒,注意到商洲目光的伏铖脸色瞬间涨红,他的神情浮现出难以启口的羞/耻,用压抑到极点的诡异表情说道:“你看到了。”

        说话的同时,他揽着商洲的腰,骤然用力收紧。

        系统在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焯!揽腰了揽腰了!伏铖这个状态明显不正常,他是不是要黑化了呜呜呜呜呜。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初始设定。】

        尼玛。

        为什么你这个语气听起来还挺激动?

        而被揽住的商洲猛然惊醒。

        啊啊啊啊啊救命铖崽你冷静,不可以这样子对妈妈,风眠哥哥知道了会把妈妈打死的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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