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老乡,大鹅卖不卖?
周仲安和谢回在村子里走动,现在是农闲时候,外头冷的很,刚打了一架也累得慌,这会儿村子里也没人在外头走动,都各自回家去了,泼了一身的粪,这大冬天的,可不好洗呢……就连猫猫狗狗的都钻回了自己的窝梳洗毛发。
有个在县衙里头当差的圆脸儿衙役在给周仲安和谢回带路,这人挺有意思,一开始村民打起来的时候他就躲了起来,躲到不知道县衙的人都走了,也不知道京兆府的人来了,躲得憋不住了才溜出来上茅房,裤腰带解到一半儿被京兆府的人给看见了,看他身上穿着衙役的衣裳,就把他带到了周仲安和谢回面前。
“二位大人,这儿就是村里头的姜氏宗祠了。”
其实并不难看出,这处宗祠是村里最气派的建筑,饶是天子脚下,百姓日子过得好,住的院子也就是普通的两进小院儿,而他们面前的祠堂是一个三进的两层青砖建筑,漆过的木门也十分气派,门头上还有精致的木雕。
此时祠堂大门紧闭,他们作为外人也进不去,不过今日重要的也不是看姜姓的祠堂,周仲安问那个圆脸儿衙役:“村里头或者附近,可有什么空地?好好想想啊,这事儿办好了,我就跟你们县令大人说,你是主动留下来接应我们的,不然我就告诉他,您是躲懒躲过了头。”
这衙役来过清溪村不少回了,本身他也是这附近村子出去的,因此对清溪村也并不陌生,再加上周仲安的“威逼利诱”,圆脸衙役几乎在脑子里把整个清溪村都给扒拉了一遍,很快,还真给他想起来一个地方。
“离村子不远,北边有座山,山脚下有块荒地空着,听说那处原先还有个采石场,后来荒废了,地里碎石块也多,并不适宜耕种,清溪村不缺耕地,也就没人特地到那儿去开荒。”
“带我们去看看。”
“是!”圆脸衙役没有犹豫就在前头带路,为了表现,走得也很快,生怕周仲安等会儿回去就去县令那里告他一状。
“就是那里了,快到了。”
谢回看到了衙役说的那座山,也看到了山脚下那片空地,不过还看到了四五户人家,这儿已经算是出了清溪村了,他们刚才过来,路边就看到一些耕地,没想到这里看起来还有人住着。
“这儿住的人也是清溪村的村民吗?”
衙役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脸为难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周仲安瞪他:“嘿!到底是不是?”
“这里住的几家不姓唐也不姓姜,是外来户,就在此处定居下来,不过他们并不参与姜唐两姓的争吵。”
难怪这几户人家住得远离村子,他们的耕地也只有屋前屋后这一点儿,谢回走到衙役说的那片地去看了看,并不如他所说是没人耕种的,看样子已经有人把这处地方收拾出来了,还用碎石块整整齐齐垒了地界儿。
“大人明鉴,小人记得这里是没人种地的。”
“这几户人家,村里自然没有多余的耕地给他们,许是因为这个,才收拾这些没人要的耕地吧。”
“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周仲安随意走到一户人家门前,隔着篱笆就喊:“老乡!老乡!有没有人在家?”
“轧——!噶噶——!”
不知道从院子哪个角落窜出三只大鹅,直奔周仲安而来,好在隔着篱笆,鹅冲不出来。
“吓我一跳!”周仲安摸着胸口心有余悸。
“谁啊?”
屋内的人也听见了动静,打开门探出头来,看到两人穿着官服,后头还跟着衙役,屋子的主人赶紧跑出来打开了院门,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披。
“大人们来找俺是有什么事儿吗?”
“老乡,还是进去说吧,别冻坏了。”
“孩儿他爹,谁在外面啊?”屋里又出来一个妇人,她身后还有一个小姑娘,抓着母亲的衣摆不松手,怯生生地探头看着几人。
“你快去给大人们沏茶。大人到屋里坐。”
周仲安和谢回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那位妇人一溜烟儿地抱起孩子又钻进了隔壁的屋子。
几人刚走进院门,刚才的三只大白鹅又冲了出来,对着他们轧轧叫。
“老乡,你家这鹅长得神气,是公的母的?”
村民也没想到这个当官儿的到他家还关心他家的鹅公的母的,他一头雾水地回答:“俩母的,一个公的。”男人跺了跺脚,把想上前来的鹅给赶了回去。
屋子不大,进了门就是炕,男人一进门就顺手拿了炕帚扫了扫,“大人们莫嫌弃。”
“不嫌弃。”周仲安衣服一掀就坐,“咱们长话短说,山脚下的地是你们这边儿谁收拾的?”
男人一听吓坏了,还以为那地坏事儿了,扑通一声就跪下来,好在谢回眼疾手快又把人捞起来了,“我们不是来治你的罪的,你实话实说就是。”
饶是如此,男人也不敢再坐,站着低着头好似做错了什么事儿,正巧这个时候男人的媳妇儿也沏了茶回来,女人看丈夫这样,将茶放上炕桌,也走到男人身边低头站好,就连那个小姑娘都是一样。
周仲安叹了口气,简单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待会儿我让人把姜唐两姓主食的人都叫来,问问他们可否在此处建造唐家的宗祠,若是可以,你开出来的耕地,看是让他们换几块地给你还是怎么的。”
唐姜两姓的冲突,外头这几家外姓人是从不参与的,今天打架的事儿他们都完全不知道,听到周仲安说的,其实夫妇俩根本没怎么听明白,但开口只说:“都听大人的。”
周仲安让手下回村里,去把刚刚两边儿选出来的主事儿的人都给请到这来。
谢回看他们这么紧张,又想到外面神气的大鹅,有意缓和气氛,就开口道:“老乡,你们的鹅卖不卖?”
“啊?”
周仲安也愣了,“你买鹅干嘛?要吃炖大鹅啊?”
男人搓着手小心翼翼道:“俺这鹅老了,肉不好吃。”
谢回笑道:“不是,我不是买来吃。我年后要去未婚妻子家中提亲,故而想买一对大鹅。”
——
周仲安一脸莫名,“提亲要大鹅吗?这是哪里的风俗?”
“我们家的风俗。”谢回回了一句,又对男人道:“刚才看到你家的鹅漂亮,方才有此一问,因为我未婚妻子喜欢大鹅,是我唐突了。”
人家不愿意卖,谢回也不会强要人家卖给他。
但其实夫妇二人并没有不乐意,只是愣住了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对谢回道:“不卖不卖,两只鹅,送给官爷。”
“这可不行,送我我更不能要了,此事待会儿再说吧,咱们一会儿先解决正事儿。”
等了一会儿,人也请来了,这个不大的屋子被挤得满满当当,人在里头都憋得慌,周仲安就把人带到刚刚那处山下,让他们看了再说自己的意思,问两边的意见如何。
“此处倒也不算远,若是能在此建我们唐家祠堂,是我们同意。”
“你们呢?”
“这边角旮旯的地儿,爱建就建吧,算我们姜氏宽宏大量。”
见他们答应,周仲安也松了口气,接着他对唐家这二人道:“这处空地,有这位老乡开垦的荒地,人家若是把地让给你们建宗祠,他们一家就没了生计,你们看看,若是人家让了地,你们该如何补偿人家啊?”
两人背过身商量了一会儿,那位唐举人道:“我们唐姓人绝不叫人吃亏,可另择一处耕地与这位老乡交换。”
周仲安问那位老乡:“这样的条件,你可愿意?”
“俺愿意!”本身他开的地就是没人要的,地也贫瘠,还是他从别处拉了土过来盖上才勉强种点地瓜,能换一块的话,总不能比现在的还差了。
“那好,换耕地的事儿改日县衙会派遣人下来给你们做个见证。”
事情到这一步,也算是基本解决了,剩下的事儿就交给县衙了,总不能什么鸡毛蒜皮的都推给他们京兆府吧?
唐家和姜家的人也回去,要与族人商议此事。
见人都走了,这家的主人不发一言地就去找绳子抓了其中两只大鹅,还贴心地用草绳绑住了鹅嘴再送到谢回面前。
“大人,您要的鹅,一公一母。他俩感情好着哩,那个小些的是他俩的娃娃。”老乡虽然不懂城里人提亲为啥要大鹅,但也知道提亲肯定是一公一母更好。
“你家满满口味可真够独特的,定亲送大鹅,整个京城你们家也是独一份儿了吧?”周仲呢拍着谢回的肩膀笑道。
“你帮我拿着鹅,我拿银子。”
周仲安觉着挺好玩,就伸手去接了,没想到在主人家手上鹌鹑似的鹅,一到周仲安手上就拼命扑腾起来,腿是绑住了,可翅膀没有,扇了周仲安好几个嘴巴子。
“呸呸呸!这鹅怎么还打人呢!”
谢回从荷包里拿出两个银锭子要给老乡,把老实巴交的老乡吓得连连后退,就两只鹅居然拿这么多,老乡哪里敢接。
“大人,不要这么多,不要这么多!”
“老乡,莫推辞,这鹅对我来说就值这么多,快过年了,这好也给孩子置办两身新衣裳。”
周仲安也跟着劝,“拿着吧拿着吧,他可不缺银子,您不要白不要啊。”
“那俺就要一个,就要一个。”男人小心翼翼从谢回手里拿走了一个银锭子。
谢回将另一个银锭子递给小姑娘,“两个都拿着吧,成双成对,吉利。”
等出了门,周仲安就把鹅扔给谢回,“你自个儿的鹅,你自个儿拿着。”
谢回接过来,还摸了摸鹅的头,“没什么事儿,待会儿回去我就回家了。”
“你回吧,我去趟洛丘县城找他们县令。”
谢回回去路上,把鹅绑在马背上,怕鹅冻着了还把自己的大氅给鹅盖上。
等进城了,谢回才想起来,刚刚忘了问鹅该怎么养了……
“你不是去京兆府上任了吗?上哪儿整两个鸭子回来?”
“娘,这是大鹅。”
“不管鸭还是鹅,你带回家干嘛?从哪儿弄来的?”
“买的,满满喜欢鹅,她说了,提亲不用我去抓大雁,给她抓两个大鹅就行了。”
“满满喜欢啊……那你叫人好好伺候着吧,那娘的金大雁都已经让人雕着了,这下怎么办?换成金大鹅?”
“都要。”
“行。”
谢回让人在府里西边的一个小园子,给鹅盖了个窝,打算先让它们在那儿熟悉两天,再给它们洗个澡。
谢回还给沈沅递了信,跟她说大鹅带回来了,问她愿不愿意给两只大鹅取个名字。
沈沅收到谢回送来的条子,看了就笑了,立刻跑到书桌前去给谢回回信,给大鹅取名字,沈沅想了一会儿,再想到家中的黄金糕还有马场的年糕,大家都是糕字辈儿的,那大鹅就一个叫白糖糕一个叫桂花糕吧。
晚上一家人吃晚膳的时候,沈沅还将此事跟家里人说了,谢回年后要上门提亲商议婚期的事儿,家里人之前就已经知晓了,沈肃在刚知道这事儿时晚上回房后还抱着夫人抹了一回眼泪,。
听到提亲用大鹅,沈老夫人都觉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一肚子鬼主意,偏偏有期还由着你胡闹。”
“怎么胡闹了,大鹅又威风又漂亮,以后还能看门儿呢!多好。”
“随你,反正现眼的也不是我。老二啊,谢家上门来商议婚期,你可想好了约莫定在什么时候?”
沈耘没说话,沈肃插嘴道:“那起码得让谢回再等个三五年吧?”
沈老夫人看孙子一眼,“你不许说话。”
何瑛适时地夹了块排骨放到沈肃碗里,沈肃委委屈屈夹起来吃了,没再说话。
沈耘开口道:“这……儿子也还没想好。”
“没想好赶紧的,等过两日不用上值了,你就天天赶紧的好好翻翻那个黄历。”
“是,母亲,儿子明日拿他们二人的八字去钦天监找人算算。”
“这样也好,钦天监算的,肯定比咱们自个儿乱挑的好。”
沈沅一直在吃,除了说话,嘴就没停下过,压根儿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似的。
“我看呀,咱们家这姑娘是个心大的,明天把她嫁出去她也不会舍不得。”
“祖母说的哪里话,明天把我嫁出去,您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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