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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寒冬求学


旭武二十五年冬,快到腊月时,天放晴了。

化雪比下雪时要冷,太阳一出来,冰雪融化,雪被人踩踏的多了,混着泥巴瞧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秦石头穿着木屐没走几步,木屐下沾的泥巴就让他长高好几厘米,抬脚像是旱地拔葱,辛苦的很。

这还不算什么,路上牲畜拉的屎也不如别的季节好捡,雪一泡全融了,混进泥巴地里分不出到底是土还是泥巴。

一到冬季,除了远方的群山还有青影,偶尔见着些灰绿色树,其他事物都是灰蒙蒙的,冷冰冰的。

田里的雪化之后,露出斑驳的地面,像是得了皮癣的老人。

秦石头穿越之后就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想穿越的?是现代科技社会的手机电脑不香吗?。

就不说这些高科技的,但凡在农村待过的,估计都不想穿回古代。

家里的茅厕,就是挖个坑,放个缸,上面放两块木板,必须定时挑粪,不然……

夏天更吓人,某种可爱的小生物到处乱爬,比蚯蚓还要可怖!

一到堆肥浇粪的季节,村里到处都是粪味,熏的人头疼。

古时候的农村风景确实很好,到处可见高大的树木,一树一水一桥都能自成风景。

可擦屁股要用厕筹、土疙瘩,一到下雨就要趟泥巴路。

不下雨吧,又担心误了收成饿肚子。

真不怪他一心想要考科举,实在是受够了这样一眼望到头的穷苦日子。

等他有钱了,不说别的,把厕纸搞出来肯定没什么问题,马桶也能试着搞一搞,衣食住行,怎么不能让北明百姓再上一层楼?

秦春富看儿子走的艰难,脱下鞋递给秦石头,他扁平粗糙的大脚直接陷进还有冰雪的泥巴里,在秦石头身前蹲下:“石头拿着鞋,爹来背你。”

秦春富个头不算太高,一米七,背还算宽阔,硬邦邦的。

秦石头听话地趴上去,他还没一袋粮食重,爹背的动。

怪不得前世同学写作文,都写父亲的背是宽阔的山,很有安全感。

秦石头贪婪地趴在他爹背上,手里攥着两只船似的大鞋,“爹,谢谢你!”

“哈哈,你跟爹还说谢呢?”

“要说,夫子说了,读书人要讲礼貌。”

“好好好,娄夫子是读书人,他说的肯定对,你听他的。”

“爹,等我以后当大官,有钱了,我就给咱们村铺新路,省的你天天趟泥巴了!”

“那好啊,说不定爹那时候还年轻,还能帮着你修呢。”

父子俩一路走着闲聊,秦石头全身上下行头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多斤,不算重,可走了大半个时辰,秦春富走的浑身冒汗,双脚却依旧冰凉。

先去王家庄石头舅舅家,岳母林氏见他来了,忙去烧热汤供他泡脚,又叫他在家歇着,让小舅子带秦石头去找娄夫子。

前几日下雪,王立来鼻子有些堵塞,疑心要生病,就没去茶摊开业。

在家捂了好几天,幸亏有惊无险。

要真是生病了,看病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一说到生病,秦石头就想到强子,也不知道强子现在怎么样。

王立来接着背他,到娄夫子家才把他放下,找树枝把他木屐底清理干净,秦石头才登门叫人。

“石头!?你怎么来了?”娄含真穿着一身粉衣,脖子上围了一圈兔皮,瞧着还怪可爱。

看见秦石头,她连忙朝屋里叫道:“爹,娘,石头来了!”

然后跑过来打开篱笆门让秦石头进来。

娄夫子家中铺着青石板,路面干净的很,秦石头找角落又把鞋底蹭了蹭,才敢进院子。

叫王立来进院子等,他连连拒绝:“好几日没见太阳,我蹲门口晒会太阳等你就行。”

娄夫子便也没强迫他,领着秦石头进书房去了。

一进屋,秦石头就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掏出一沓纸来:“夫子,我按照您的教导开始读《名物蒙求》,只是学生愚笨,有些字不认得,也不了解其中含义,特来登门拜访求教。”

娄夫子满意地看着他,“不错,敏而好学,不耻相师,我来看看是哪些字。”

他接过那些毛边纸,在桌前坐下,又叫娄含真把窗户支起来,不然屋里也很昏暗。

这时候的建筑都吝于把窗户开大,毕竟冬日不好御寒,采光也排在避寒后面。

娄夫子家里的木窗户有点像潘金莲家的窗户,能用木棍支起来。

至于御寒嘛……

娄夫子家在穿衣方面,看着比秦家有钱多了。

那兔皮,看着就比复衣暖和。

娄含真开了窗户就跑到她爹身旁,跟着一起看秦石头写的字。

秦石头是按照练习时间给纸张排序的,前面两张是他刚开始练习笔上写毛笔字,娄雨贤看的时候眉头紧皱,再往下看,大概四张以后,他的眉头才舒展了一些。

秦石头上辈子压根没条件学毛笔字,他的硬笔字写的很不错,大学时选修过一次书法课,课上学了些许写毛笔字的技巧。

此后就没怎么碰过毛笔,毕竟职业不相干,也没时间金钱发展业余爱好。

所以他开始在纸上写毛笔字的时候,怎么都别扭,一不小心就把墨迹晕染在纸张上,涂黑一大块。

一张纸三文钱呐!

他怕自己浪费,就拿树枝先在雪地上先写几遍,待到心中落笔有数,才开始在纸上写。

前两张可以看到墨块,看到粘连在一起的笔顺,后面几张怎么说呢,能看出字形了,还算工整。

娄含真咯咯笑道:“石头弟弟写的字不如我的好看!”

娄雨贤却不赞同:“真儿,不可自傲,你十岁了,写字也有三年时间,初学写字时,你还不如扶清呢。”

娄含真吐了吐舌头:“爹,那石头是不是很厉害?”

娄雨贤含笑点头,起身叫学生过来:“扶清,你过来,再写几个字让我瞧瞧。”

他拿出一张干净的纸,用镇纸压住边角。娄雨贤有练字的习惯,砚台里的墨还没干,娄含真抢着研磨片刻,秦石头搓着冻的红硬的手,哈哈气,舒展手指。

深呼吸几口气,才提笔沾墨,静心落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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