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欲其亡,使其狂
“玄鹤道长,”监工诚惶诚恐地看着玄鹤走到他身边,对这位活神仙似的人物如此平易近人感到意外,他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玄鹤将药瓶递给受伤的百姓。
“找人带他下山去包扎一下吧。”
“是是是,可是这些贱民都是贱骨头,你若是对他们太好,只怕他们都不干活了呀!”监工愁苦着一张脸,上头下命令叫他监督施工,若是没在规定时间内建好道观,被追责的人肯定是他。
“无量天尊,此事贫道会亲自和蔡大人说明,你不必担心。”
实际上玄鹤出手帮人时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麻烦,真是麻烦。
刚回到太守府中,管家就迎上来,“玄鹤道长,大人在正在校场等你,这边请 。”
玄鹤道长皱眉跟上,心中有些忐忑。
校场上,蔡飞正在射箭,偌大的校场只有他和一些士兵,隔着百步之远,蔡飞持弯弓,将重达几石的弓拉满。
“咻”的一声,利箭呼啸着破空射入草靶,立马有人叫道:“正中靶心——”
貌美的侍女上前,为蔡飞递上擦汗的锦帕。
他擦擦脸,将起码十几两一条的锦帕随手扔一边,向玄鹤道长走来。
“道长,山上的情况如何?你可还算满意?”
“蔡大人,”玄鹤依旧皱着眉头,加重语气叫了声蔡飞,“此处不是说正事的地方。”
“哦?”蔡飞有些意外,笑笑看向四周,挥手让人退下,“道长要和我说什么?”
玄鹤道长认真道:“上次贫道和蔡大人说的那些话,大人可是未曾放在心上?大人如果只是敷衍贫道,依我看,这道观也不需给我建了,贫道自该继续云游四海。”
蔡飞眉眼一下子锐利起来,紧紧盯着玄鹤道长:“道长是想离开?为何?可是我招待不周?”
玄鹤摇头,“太守大人盛情款待,贫道感激不尽,并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那道长为何要走?”
“贫道来此,是想谋一场扶龙的造化,大人志不在此,又何必留我?”
蔡飞对他所言十分不满。
“玄鹤道长,为何说本大人没有成龙之志?”
“若大人有此志向,为何劳民伤财,大兴土木,只为讨本道欢心呢?”玄鹤一拂袖子,皱眉叹道:“贫道亲眼所见,在紧要关头,大人行如此荒唐之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蔡飞闻言十分不解,当初说要给玄鹤修道观时,他分明也很高兴啊。
可为何现在又这般作态?
玄鹤却陈言道:“贫道当初以为大人只是要修一座小道观,没成想竟是这么大的道观,要动用几千百姓。眼看着就要过冬了,大人如此对待百姓,民心不稳,又如何从龙?”
蔡飞此人刚愎自用,从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像他这样的武夫,身居高位,至少门下有几个谋士。
太守府中也有谋士,可那些谋士并不得重用,也得不到蔡飞的信任。
毕竟哪有正经科举出身的谋士愿意给一个武将做参谋,教他造反呢。
往日察觉到蔡飞有此意向的谋士,一旦有想离开的念头,全都被蔡飞给杀了。
对于玄鹤道长,蔡飞也并没有打心底地信任。他只是看重玄鹤道长呼风唤雨,能掐会算的本事。
依他之见,凭借他的六万大军,还有他本人的勇猛无双,再加上玄鹤道长呼风唤雨的本事,这天底下就没他打不赢的仗!
所以,蔡飞才会给玄鹤道长最好的,企图以此方式收买他。
谁知道不仅没讨好,反而惹恼了玄鹤,让他起了离开之意。
蔡飞身上的杀意慢慢淡下去,他问玄鹤道:“道长的意思是?”
玄鹤背后满是冷汗,可他面上依旧淡定,见蔡飞少了些许杀意,他这才整理思路,缓缓道出想法。
“贫道不仅想要道观,还想这座道观是天底下最大的道观。可此时此刻,难道是修道观的好时机吗?太守大人大可把这些浪费的钱财人力都省下来收买民心,这样才能图谋的更远啊!”
蔡飞一听,哦,还是想要道观,大手一挥:“那就修!道长不必管他们死活,这些百姓要多少有多少,还能死光不成?”
玄鹤气急,这榆木疙瘩听不懂人话。
他干脆直接道:“贫道这几日也有所耳闻,城外因盐池一事早就起了纷争,又接连几日大雨,三地动乱。就算大人有六万铁军,难道还能应付八面而起的山火吗?”
“大人若真有图谋之志,第一要做的事情就该是收买人心,稳定后方才是!”
玄鹤气急败坏,说的话又急又快,也顾不得对蔡飞的害怕,如此一来,反倒说的十分真心。
蔡飞总算明白他的意思,恍然道:“道长是为我着想?”
“正是!”
“道长……”蔡飞似乎有所感动,沉思片刻后道:“那依道长之见,本大人不该压榨百姓?”
玄鹤道长欢喜点头,“正是如此啊,这一招就叫收买民心。”
“啧,”蔡飞皱眉沉思,片刻后道:“我明白了,道长尽管放心,此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日后等本大人得了天下,一定许道长天底下最大的道观!”
玄鹤道长心满意足地离开。
当晚,玄鹤道长收到一封梁雍的密信。
自从他入住太守府之后,和梁雍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可玄鹤道长就是梁雍安排在蔡飞身边的一颗棋子,总要听从他的安排。
不然徒弟还在梁雍手中呢。
玄鹤还没打开信,就猜到梁雍可能会骂他。
因为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梁雍告诉他,他的所有行为都奔着一个目标去:不惜一切代价捧杀蔡飞。
欲使其亡,必使其狂。
可今日玄鹤所做之事,对蔡飞是有裨益的。
倘若他真的照做了,绝对会给梁雍带来不小的麻烦。
玄鹤道长打开信,果然看见了梁雍的质问,虽然语气不算太强烈,还要依靠他继续行事,可在信末,梁雍提到了秦扶清。
他说,秦扶清提出要离开的意思,应该是想去望岳书院了。
玄鹤道长将信烧成黑灰,“啧”了一声,左右横跳,果然是个麻烦差事啊。
蔡飞坏的流脓,这个梁雍也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叫不惜一切代价,难道这代价里,还有他徒弟吗?
玄鹤道长默默无言,心想下次可不能再总念着徒弟心善,做出这样吃力不讨好的蠢事了。
玄鹤在蔡飞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甚至被蔡飞划为自己的人地步,整日将他带在身边不说,大事小事都要问过玄鹤的意见,请他算上一算。
话虽如此,玄鹤也知道,蔡飞绝不可能做到对他完全信任。
但至少在修道观一事上,玄鹤的建议得到采纳。
眼看着马上进入冬季,徭役结束了。
做出决定的太守蔡飞的名声并未得到改变,反倒是玄鹤道长的贤名远扬。
镇安府的冬季非常冷,这里的百姓养羊,养的都是能专门剪毛的绵羊,用羊毛来做御寒的羊皮袄,羊皮靴。
可并非所有人都穿得起羊皮袄羊皮靴,这些穷苦百姓对抗冬季的办法,就是蜗居在家中,免得出门被寒冬冻掉手指脚趾。
当地的百姓吃不起盐,临到秋收时又遇到大雨,日子一天比一天悲惨,不是没有造反的,甚至那些人都成功杀入县城,宰了几个狗官,还没等到他们享受胜利果实,蔡飞的手下赵靖就已经带兵杀到。
造反的人被砍去头颅,悬挂在城门口,流出的血浸透了羊皮袄,被寒霜冻成血条条。
城中百姓经过城外时,都不敢抬头去看,只能麻木地接受守卫的检查,检查他们有没有私自藏卖盐巴。
赵靖穿着一身铁霜色的银甲,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目光冰冷地审视路过的行人。
他身上带着一股煞气,任何看到他眼神的人,都会胆寒。
“禀告赵将军,已经彻查清楚,所有人都已经上刑交代了,并无其他势力插手,只是一些吃不起饭的百姓一时冲动……”
赵靖轻勒缰绳,“不必和我说这些,走,回城。”
他身上不带着一丝人气,连夜赶路回到镇安府,额前的发还有眉头都冻上一层银霜,进入府中面见蔡飞,冰霜遇到烧的很暖的炭火,瞬间融化,凝结成水。
见他来了,蔡飞十分高兴,招手让他靠近,给玄鹤道长介绍道:“靖儿,这位是玄鹤道长,快过来让道长看看你。”
玄鹤审视着赵靖,心中暗道一声好俊的后生。赵靖面若好女,却又有一股强烈的英气,并不会让人把他误认成女人,他身材高大,算不得健壮,身姿挺拔立在屋中,像竹子一般。
“这是我的义子,也是我最得意的将军,玄鹤道长,你看他如何?”
玄鹤道长从未如此真心过,毫不吝啬自己的赏识:“不错,赵小将军英姿勃发,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依贫道看,该当大人的左膀右臂才是。”
蔡飞笑呵呵地摸着胡子,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靖儿,我已经听人说了,你这次做的很不错。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洗漱休息一番,今晚有个宴席,到时候再来见我。”
赵靖始终一言不发,待在蔡飞身边时,他的神色稍微放松一些,看起来对蔡飞还是很信任依赖的。
“是,义父。孩子遵命。”他单膝跪地行礼,随后潇洒离开房中。
蔡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感慨道:“不怕道长笑话,我一生骄傲,没曾想生的孩子尽是些窝囊废,唯独这个义子,还算入我法眼。只是……”
只是如何,他并未再往下说。玄鹤也不问,他另起话题道:“大人还年轻,后院侍妾如云,难道还愁生不出麟儿吗?”
“年轻?”蔡飞被哄的哈哈大笑,他今年都五十多了,虽说还能夜御数女,可比起年轻之时,到底差了些火候。
玄鹤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巧了不是,他老本行就是卖壮*药。
毕竟这世上能摆脱低级趣味的男人还是少。
一听玄鹤能炼出那种药,蔡飞眼睛都亮了。
另一边,赵靖离开书房,沿着走廊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他早已成年,义父虽赏赐了他宅院,却担忧他尚未成家,一人孤苦伶仃,便在太守府中单独给他留了院子居住。
“靖公子,”沿路的侍女行礼。
赵靖一概不搭理,他好几日没睡觉,回来后困乏的很,只想回去休息。
奈何他越想做什么,就越有不长眼的人出来阻拦。
还没到房间,凉亭里围坐着三个男子,他们都是义父的孩儿,亲生的。
虽说不是一个娘所说,可好歹是蔡飞的亲骨肉,有这一层血缘关系在,他们总认为自己在爹的眼中该是不一样的。
偏偏前面有个义子赵靖挡着,害的他们并不怎么受蔡飞待见。
没法去向亲爹讨公道,他们就只能把矛头对准赵靖了。
“哟,原来是赵靖啊,远远看着,本公子还以为是哪个女人走过来了。”
“哈哈,二哥,你别笑话他了,没听到城里人都叫他玉面阎罗吗?小心阎罗把你给拿了!”
“我好怕怕!”
赵靖脚步慢下,停在凉亭前,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二公子,七公子,九公子。”
“好久不见你这条爹爹的狗,你去哪了?”七公子问道。
赵靖不为所动,垂眼道:“公子们尚未上手公事,请恕我不能告知。”
“你!赵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就是,不过是我爹手里的一条狗而已,干的都是些杀人放火的脏活,被几个丫鬟叫声公子,你还真以为你是蔡家的公子了?”
“不要脸的东西,还不跪下!”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阳,秦扶清厌倦在屋里读书,搬了躺椅睡在桂花树下,可惜院子里没有狸奴给他暖肚子,名叫香草的丫鬟给他拿了条厚重的毯子盖在身上。
秦扶清就舒服地睡着了。
很快,外面传来尖酸刻薄的叫骂,让他迷迷糊糊地做起梦来。
梦里他正在家中睡觉,大抵年纪还小,睡的昏昏沉沉醒不过来,隐约听到阿奶郑氏在外面叫骂,原来是家里的鸭跑出去凫水,回来时发觉少了一只,不知是被人偷了,还是走丢了。
郑氏听人说见到村里哪个二流子鬼鬼祟祟绑了一只鸭走,估计是拿去赌坊做赌资了。气的她掐着腰站在门口,声音尖锐地骂了一早上,没一句脏话是重复的。
鸭子最后回来了,秦扶清对阿奶的本领有了清楚的认知。
他睁开眼,骂声更加清晰,而且不像阿奶那样抑扬顿挫富有情感,反倒是像在夯汉穿了十几天没换过的靴子里闷过一样,恶心极了。
“你娘就是个娼妇,才生出来你这么个娼妇脸,你看你这张脸,出去卖屁股都能挣到不少钱,怪不得我爹会这么喜欢你!”
秦扶清皱着眉头,彻底睡不着了。
他搬了凳子出来,放在墙边,香草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制止:“秦少爷,您快下来吧,不要掺和到公子们的事情之中,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香草照顾秦扶清有一段时间了,她一开始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逾矩。可真正相处一段时间后,她封尘已久的心,好像又找到一些没有被卖为奴的感觉,像是照顾自己的弟弟,她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小少爷。
见秦扶清好奇府中公子的事,她怕惹来麻烦,肯定要阻拦的。
秦扶清好奇问道:“外面的是太守大人的公子?”
“是呀,听声音,应该是二公子七公子九公子,他们没一个好惹的,您快松开凳子。”
居然是太守的儿子,额,他还以为是什么下三滥呢。
不过仔细想想,应该也没差。
“他们在骂谁?”
香草见他好奇心不断,大有不说他就非要看的气势,欲哭无泪道:“应该…是府里的赵靖将军,他是太守大人的义子。”
“快跪下!给我们磕头认错,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那几人还在咄咄逼人。
秦扶清按耐不住好奇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上凳子,小心翼翼探头看去。
阳光下闪射着银光的盔甲穿在一个年轻人身上,他背对着秦扶清,宽肩细腰长腿,头盔取下,被他单手抱在身侧,束好的发髻有一些散乱。
而正对着秦扶清的三个公子,也算不上丑。毕竟蔡飞是个勇猛的武将,宠幸的侍妾也不会丑。
就是嘴太脏了,感觉人看着都面目可憎起来。
那年轻的将军缓缓正要跪下,腰背依旧挺直。
见他跪地后,那三人又好好羞辱他一番,或是拍他的脸,或是踹他,当有人想抢走他的头盔时。
赵靖终于开口了:“够了。”
他起身,不管不顾三人的神色,转身时冰冷的眼神扫向趴在墙头看热闹的秦扶清身上,然后径直离去。
“他娘的,这个贱人竟然敢吼着我们!”
“他算个什么东西!以为咱爹高看他两分,就能和咱们平起平坐了?呸!”
“走,再上去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谁是这个家的主人!”
赵靖一离开,秦扶清就下来了,不然香草急的都要跪下了。
幸好他下来的快,因为他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三位公子,玩够了就可以回去了,大人吩咐靖公子晚上要参加宴席,不可有误。”
“管家,我们只是……”
来的人竟然是蔡飞的管家?看起来这几个人模狗样的公子对管家还挺尊敬。
管家都知道这几人如此对赵靖了,难道蔡飞还能不知吗?
看来这什么将军,也不是很受重视嘛。
外面的热闹渐渐散去,秦扶清重新回到躺椅上。
香草絮絮叨叨地道:“幸好秦少爷下来的快,应该没被人发现,若是被发现了,奴婢受罚还是小事,您可要怎么办呢?”
她是真心为秦扶清感到忧心的。
秦扶清在太守府中身份尴尬,一看就不是正经客人,虽说现在府中待他客气,可谁知道日后如何?
“秦少爷如今身陷囹圄,万万不可太多好奇,以免惹火烧身啊!”
“好的,香草。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秦扶清顺从地躺下,任由香菜给他盖毯子,又吃了一颗果脯。
香草道:“有好奇心也不行。”
“可我实在无聊,书都看完了,要不我就问几个,你若是能回答,就告诉我,不能回答就算了。”
秦扶清看着怪可怜的。
香草怜惜他年纪轻轻就深入虎穴,还不知有没有未来,想了一会道:“秦少爷要问什么?”
“给我讲讲赵靖的事情吧,可以吗?”
香草松口气,“靖公子的事情啊,可以。府里人都知道靖公子的身世,他只是太守大人的义子,太守大人很看重他。可府里的公子因此不待见他,时常欺凌他。靖公子话少,人也冷,可从未虐待仆人,府里很多丫鬟都喜欢他……哪怕是做他的通房,不过靖公子今年都二十二了,太守大人依旧没给他赐婚,也不知道为什么。”
香草所说的,是女孩子们私下会探讨的话题。
可秦扶清更注重的是:“为什么太守看重他,公子们还会欺凌他呢?”
这不是很矛盾吗?
香草摇头:“奴婢也不清楚靖公子是怎么想的。他从来不反驳公子们的话,唉。”
“真是有意思……”秦扶清吞下果脯,含糊不清道,“好了,我没别的问题要问了,香草姐姐,你能帮我讨要些乐器来吗?什么古筝啊古琴啊萧笛子的都行,也省得我无聊了。”
香草欣然应允。她来照顾秦扶清时,管事的就叮嘱她,只要看好秦扶清就行,凡是他的需求,尽量满足。
没多时,秦扶清要的东西就都送来了。
石堰山送他琴谱,他因此学了一段时间的古琴,不说技艺有多高超吧,也算是娴熟。
也只有娴熟。
上下两辈子,秦扶清好像都没什么艺术细胞。不过这辈子凭借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勉强能混个艺术入门。
再加上有系统加持,学了就能加经验,他也算是出息了。
秦扶清初学琴时,给家里人表演过。阿爷秦木桥笑呵呵地道:“比驴叫的好听。”
他本意是夸奖,秦扶清却被伤着了。
打那以后再没在家里练过琴。
秦扶清忧愁地拨弄琴弦,他想家,想家人朋友老师了。
就连多日未见的长耳,也很是思念。
“这一曲听驴吟有感,算是我送给太守的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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